第十七章 是谁愚弄了谁的真心？
好，他说的，毫不犹豫的承诺。 他以为，只要是为了她，没有什么是他做不到的。 然而，他却不晓得，人，往往就是这样的，说出一句话，许下一个承诺，就像喝一口水、吃一口饭那样容易，但是，却忘了考虑，那一口水、一口饭是不是咽的下，是不是，一定不会让你呛得面红耳赤、泪流满面。 此刻，林若轩的感觉就是这样了。 现在，他正坐在酒店包厢的软皮沙发上，整个身子几乎都陷到尼龙里了，但是，比他身体更下陷的是他的脑袋，他喝了酒，高纯度的北方白酒，烈、辣，这是他第一次喝白酒，浑浊、晕眩、胀痛，仿佛是在洗衣桶里搅拌一般，几乎什么也不能思考了，他只好一直用手揉着眉心的位置，试图缓解昏沉。 晚上11点的样子，平常的这个时候，他早就在家了，在过几分钟，亦然安眠，就算是挑灯夜战，怎么样也好，也不像现在，明明难受的要死，却不舍得离开。 他是真的不舍的离开。 “我要你做的事情，就是从现在开始，和我们待在一块，就今天一天，剩下的时间，一直跟我们一块。” 这就是她要他做的事情，只剩很少的时间，他想他是做的到的……就像刚刚那样，那样的场景，她根本就是故意逼他离开，他都可以忍耐。 这个约定的开始，是林若轩坐上了李敖的车，到了一家酒店，打开一扇包间大门，和等候着，全然陌生的十来个少男少女吃饭，为了她，庆祝18岁生日。 要怎么解释他的感受呢？她同他们很熟悉，聊着一些他从不知道、无从插嘴的事情，他只能像木桩子一样柱着那里，但是没关系，她的一颦一笑都显得生动十足，让他觉得自己更了解她。 当他们开始一杯杯为寿星敬酒时，他差点没站起来替她挡着，然而，他刚刚半坐起来身子，她身边那个英气的少年，早就豪迈而宠溺的伸手替她接过那浩满满的酒杯，挡掉了那一杯杯的烈酒。 他真是多余! “哎，抽烟吗？”当时，同坐的一个少年，手中烟盒凑到他跟。 “他不会抽。” 他还没说，有人说了，他朝沈莞看去，她正笑着同一人说话，本是漫不经心的说，因为他盯着她看了，她索性对着他的眼睛，笑着又重复了一遍，“他不会抽。” “哈，不会？……那我自己抽了，你不介意吧！”少年诧异了打量了他，随即象征性的询问下，已然抽了起来。 ‘谁说我不会！’林若轩在心里大喊了一句，可是涌上喉咙的时候，偏偏只有一个‘我’这样简单的发音了，他会，在她说出那句，‘男人，不会抽烟很丢人’之后，他就学会抽烟，但是，他说不出口。 低低的嗓音，掩在一片喧闹之中，那垂着的手，五指微微抖动着。 身为优生的他，忽然发现在这样多人面前承认他抽烟，真是一件艰难的事情，他也看着她，她脸上的鄙夷是那么的明显，分明写着‘胆小鬼’，连他自己都鄙夷自己了，可是，他只能紧紧的握住自己的手，紧一点，在紧一点。 这之后，有人起哄…… 一少年说，‘沈莞，你看我们李哥对着你这么好，你就不表示，表示？’ “那你要我怎么表示啊！”她说。 “别的功劳咱就不说了，就是今天，为了你，他也干干等有一整天，又是送花，又是蛋糕，又是礼物什么的，这份心也该够了啊，但是我眼睛看的啊，你对我们李哥是不是差了点，是不是太凶，冷了点啊……就不能热情点？” 少年身侧的女孩，应该是他女朋友，暧昧的咯咯笑，‘热亲也是关灯以后，干你什么事情……我们莞莞，可是热情的人，你不知道就不要乱说啊，污蔑她啊，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有问题呢……哎，沈莞，不然这样，你当着大家的面表示一下。” ……众人叫嚷着‘舌吻’，李敖本就是半抱着她的姿势，虽然笑着斥责他们，却低下了头，是真的要亲她，就在那棵头颅距离那嘴唇只有几毫米的时候，林若轩再也坐不住了，忽然就站了，动作似乎太大，咣咣当当，有东西应声倒下。 所有人的视线顿时好奇的朝他看了，他却只是看着她，她也在看着他，保持着双手勾着一个男人脖子的姿势，脸上挂着笑。 他深深的吸气了，只为了压制心中高涨的怒气……要说点什么呢？他端起自己的杯子，说，‘沈莞，我还没敬你，祝你生日快乐。’ ‘奥，那么，这样好了，’她松开身侧的人，笑着伸手拿了一只塑料杯，倒了满满一杯，‘要么不喝，要么喝这杯。’ 他手中的啤酒，可是，她给他斟的白酒。 林若轩望着那杯子，一次性的塑料杯，是300毫升的，他没喝过白酒，只怕会醉，可是，似乎他已经醉了，不然，他怎么会想了没想，手就伸过去……可是，当他终于喝完的时候，就没有任何阻止了理由了，众人仍旧叫嚷着，她还是要和那个少年亲吻，他只能起身去了洗手间。 洗手间的洗漱台上，不知是谁遗失的烟，他抽了起来，满满的半包，却叫人有一种错觉，只是一两支罢了，回去时，他们居然摊开了麻将，四人一桌的麻将，似乎走了几个人，居然还是凑了两桌，她也在其中。 酒店的包房其实挺大的，但是，当交叠变幻的灯光、浓重的雾绕香烟味，以及麻将碰撞的声响，喧嚣嬉闹的笑语，混在一起时，就变得密封狭小、宁人窒息。 这里，他们，她，一切，自得其乐，似乎都和他一点关系没有了，到底，要不该要走？ 就是现在，他仍旧在想…… 身侧的电话响了，是酒店里的内线电话，可他以为是自己家里的，顺手接了起来，“喂，您好。” 是一个女孩子的声音，说了一堆的话，可他脑袋一片混沌，“等等……你说什么，”他听清了几句，朝打麻将的几人问，“酒店的内线，问我们要不要什么服务。” 包厢里出现了一秒的安静，然后，少年们不怀好意的大笑起来，连沈莞也是睁大了眼睛，瞪目结舌也不过如此，那一刻的林若自然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他本就心中有些烧燥，见他们笑，又淡淡的重复了一遍。 “你问她有什么啊。”一个少年笑着朝他说。 “什么……口味……冰火两重天？一人380？580？……几人？完美套餐，打折优惠，三人，什么？……”林若轩揉着眉毛。 “不好选么，那就中间价位的好了。”……是沈莞说的话，林若轩懵然的点了头，挂了电话。 三分钟不到，有人在敲门，林若轩打开它，入目的，几个女孩子，高挑年轻，画着夸张浓艳的美丽妆容，近乎透视的衣裳，超短裙下的黑色丝袜，无限诱惑，还有辨不出是什么的香水味道，他愣住了。 一个女孩忽然叫了句，“帅哥，是你叫的吗？” 他还没说话，另一个女孩笑了，“我挺喜欢他的，不要跟我抢啊。” “不啊，我也喜欢他，帅哥，选我吧，我陪你吧，我很厉害的……”头一个女孩暮然伸手挽他的胳膊。 “抢什么枪，没见过男人吗？里头不是还有嘛，都是你的……” 女孩们就站在门口，肆无忌惮的说着，咯咯的笑着，林若轩却一句也听不见了，浑身的血瞬间冲到了大脑，一下子酒就醒了，脸庞明明是guntang如火的，却早就从晕红变成苍白再到靛青，他艰难的回头看向沈莞。 她当他是什么？居然招妓！……这样羞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