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要我看着你死，我宁愿现在离开
沈莞扭头看他了，那眼神是他从没见过的，读不透的眼神，他听见她说，“李敖？你是李敖吗？什么时候，你变成这样了……这样让我瞧不起。” 李敖的喉间动了下，“这是男人之间的事，你最好让开啊，这个谁，要一个女人保护，算什么事。” 沈莞根本就没有听他的话，她只是朝林若轩身上看，林若轩也感觉到她的慌张了，他说了没事，叫她离开，可是沈莞冷冷的叫他住嘴，她将手放在他的手背，还好，没有流血，没有血。 “沈莞，你说，你是不是早就喜欢他了？” 沈莞愣了下，抬头看李敖，他脸上写满了愤怒，重重的又说了一遍，“你是不是，是不是早就背着我跟他在一起了，你是不是早就想好要甩我，所以才提什么狗屁条件，说什么要我离开徐哥！” 李敖的瞳孔几乎喷出火了，牙齿咬的咯吱响，“还有，我几次要你跟我上床，你都不同意，不会是因为你早就跟他上过床了，怕被我发现！” “你怎么可以侮辱她，她从来没有……” “原来，你就是这样看我的么！”林若轩还要解释，却被沈莞重重的打断了，眼底装着冰一样的寒冷，那唇齿间挤出的笑意，也透着寒气了，一字一寒，“你就是这样看我的，我就是这样不要脸的**，这就是你的心底话！” 李敖的目光躲闪了下，背过脸不看她，语气仍旧恼怒，“你都这样做了，还要我怎么想！” 林若轩能感觉那覆在他手背上的她的手，在这个瞬间，颤栗着冻成了冰，望着她苍白死灰的脸，抿了抿唇，他翻过手掌，紧紧的握住她的手，紧紧的不放开。 “李敖，我们分手吧，这辈子都不要再见面。”沈莞的眼睛模糊了，但是天空是飘着小雨的，谁也看不出来她的眼睛，只能听见她决然而冷漠的声音。 是了，那一句一句，绝情而残忍的话，说她背叛的话化作一只凶残的野兽，一口一口的吞噬着她的rou，疼，真的很疼，可是疼过之后，骨头还是剩下来了，她知道终究是会长出新rou的，而那些支持着生长的细胞，再也不会有他的什么气息，她终于可以狠下心，不在看他。 “果然，你果然是……你怎么这么不要脸!你……”李敖疾步走到她跟前，真想一巴掌打上去，可该死的是，他居然下不了手，“为什么，沈莞，为什么，我对你那么好，为什么，你为什么这样？” 他剧烈的摇晃着她的肩膀，眼眶都红了，沈莞却说，冷笑着说，“想打就打吧，算我还你的，李敖，谢谢你对我的好，但是，我不配，你该知道，当初我为什么跟你一起，我只是为了我自己，为了钱，为了有人罩着我，而且，你说对了，我和他上床了。” 李敖终于赤红了眼睛，抬手就要打她的脸，她闭上了眼睛，可是那一巴掌还是打在他自己的脸上，所有人都愣住了，连她睁开眼睛也愣住了，李敖觉得自己也挺可怜的，他怎么会忘记这个小meimei，隔着拇指粗细的铁管子，胖乎乎的小手摸着眼泪，哑着嗓子叫嚷着，无助茫然、楚楚可怜的模样。 他总觉得自己一无所有，除了她，这是他灰暗人生中，唯一的光亮……可是，他终于不属于他，其实，他早就知道，他们不同路。 “滚吧！别再让我看见你们两个不要脸的。”李敖说了句，让开了道，所有的人也自觉地让了一条道。 她的身影要消失了，李敖还是忍不住了，叫出了心中困扰已久的疑惑，“沈莞，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 ……她的身影，顿了下，之后，毫无起伏的声音，融入雨中，“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叫你什么吗？” 李敖呵笑了声，朝四周的人招招手，声音干净利落，“走吧！” ……“看我干什么？” “沈莞，想哭就哭罢，我不想看见你这样……这样笑，”林若轩望着她的脸，苦涩的说，“我可以挡着你，不会让任何人看见。” “不，我不会哭的，”沈莞倔强的摇摇头，“小时候我哭得太多了，可是哭过之后，又怎么样了，我想要的，那些应该关心我的人，还是一样该吃饭还是吃饭，该上班的上班，该不回来的不回来，所以，我早告诉自己不要随随便便的哭，根本没有人会同情的。” 可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说着这话，已经哭了，大滴大滴的眼泪，滴了出来。 ……哥哥…… 她怎么会忘记，她第一次开口叫李敖呢？ 她终于明白，爱情和亲情，有时候是朦胧不清的，爱情得了善果，要用亲情来维持，爱情不得善终，可能只是因为两个人把错把‘关爱’当做‘爱情’，相比情人，李敖更像是她依赖着，呵护长大的哥哥。 可是，即便她真的明白这一点，她还是自私的要离开的他的，更加希望可以决然的忘了他。 因为，她不想他死在她面前，她不想忽然有一天醒来，听人说，她在乎的那个，被人乱刀砍死在街头，已经不再这个世界上了，她讨厌那样的痛楚，亲人一个个不在身边的痛楚，如果叫她那样看他离开，她宁愿现在就离开，至少痛苦会轻一点。 “我会!” “什么？”沈莞恍惚了下，明白过来，对他笑了，”我不需要任何人同情。“ “不是同情……”他张了张嘴，一句‘沈莞，我庆幸，我是如此早的找到你，离开他是好的，我会对你好的，我不会让你哭的，我爱你。’还是紧紧的掩在舌头下面……只是伸出手，温暖的指腹，轻轻擦她的眼泪。 这个男人，不，男生，他一直都觉得，有些话，有些承诺，就像梦境，说出来，梦就醒了，就碎了，只有将它们牢牢的锁在心里，用行动去实现、去证明……可是，他却永远不知道，沈莞有多么想听到这些话。 七年以后，他真的说了，却是那么的迟了，迟到沈莞已经在无望的等待中死去，再也不愿意再等他了。 沈莞忽然顿住了脚，林若轩抬起头，一个陌生女孩子站在他们跟前，望着她说，“我想他是幸福的，就算被打也是幸福的。” 说完，转身要走，沈莞喂了下，女孩回头，眼光是绵长隽永的，像是一笔流畅的书法，潇洒的落在两人身上。 “你叫什么名字？”沈莞说。 女孩笑了，“明疏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