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封时的选择

    人妖边界，封时守在这，手中的圣宝在来临的时候便已经交给了莫寒，而今手中已经没有了圣宝。

    他正闭目打坐，身上有着若有若无的波动，时刻保持着巅峰的修为。突然间，封时睁开了双眼，犹如光明撕裂黑暗一般，一股气势冲天而起。

    他发觉遮尘盾似乎已经被封印一般，只有若有若无的波动，微弱无比。

    风慢慢拂过，有着呜咽的声音传来，如同母亲的啜泣，哀痛，伤心。封时略感诧异，眼中有着推演之色，掐诀间，一口鲜血直接喷出，神色也是不可置信。封时略一思索，看了看妖族方向，身影直接消失不见，连命令也未下达。

    后方一个个人族修士虽然诧异无比，但还是严阵以待，他们是训练有素的战士，是守护人族最坚硬的盾牌。任何的风吹草动都可以让他们暴起，让他们不惜一切的疯狂。

    因为他们身上肩负的是人族的生死存亡，扛起的是人族的兴衰，他们容不得任何的差错，哪怕付出生命，他们也不会犹豫丝毫。

    封时快速的赶着，身影一阵阵变幻，一连串的残影出现，虚空也变得灼热无比。他焦急无比，脸上的汗水一连串的流出，直到他看到了一个头生双角的男子，而那男子身上传出阵阵虚弱之感，他才明白了一切。

    那个狂暴气息浓厚的男子却仿佛没有感应到封时的气息，只是看着这大地，不知在思索什么？

    昔日，恢弘无比的四圣殿已经消失，只残留下了一片的废墟，没有丝毫的生机。只有无穷的恨意弥漫。

    封时擦了擦嘴角的鲜血，看着这遍布的废墟与狼藉，他的心都空了一块。

    圣殿已经消失，四股熟悉的气息也已经沉入地底，世间在没有了丝毫的踪迹。除了三件圣宝外，另一股气息让他接近疯狂，那是无数人族修士的生命所化，是无数人族修士抱着守护人族的决然。

    他的眼睛一片通红，那是无尽的怒火，那是滔天的愤怒，是已经悲伤到极致的疯狂。

    那个头生双角的男子仿佛终于察觉到了什么，转过了头，目中有着惊天的煞气，一个个鬼影出现，环绕周围，黑色的风也是狂卷而出，呼啸天地。

    魔尊笑着开口道：“好险，本尊差点死在了莫寒的手中，如若没有练成魔冥体，你就见不到本尊了。封时啊，你说可不可惜？”

    封时的手紧紧的捏着，无尽的厚重之意出现，人族大地拼命的震动起来，一座座山峰拔地而起，一条条河流倒卷而回，天空的云层也是如此。

    云层不再飘渺，却传出一股莫名的压抑，这种感觉出现在了所有人心中。

    魔族残存的修士骇然发现，大地居然传出了一股股吸力，让他们的身体根本不能动弹，只能看着山峰压来，河流覆盖。

    一时间，有着无尽凄厉的嘶吼，可是只能看着这一切，却没有逃脱的力量。

    魔尊轻笑一声，骨剑在手，直接斩下，虚无割裂，山河崩溃开来。

    封时却没有理会，再次掐诀，大地直接裂开，一道道蓝色的光芒闪耀，化作一只只手臂，直接向魔族修士抓去，似乎要把他们抓向九幽的深渊。

    而倒流的河流也是直接向魔族修士涌来，化作惊天巨浪，当空扑下，仿佛要摧毁面前的一切阻碍。

    封时咬破舌间，一滴精血直接融入河中，原本疯狂涌动的河流却变得平静起来，不起一丝的波澜，倒映着山峰的巍峨。

    可是，河流的颜色变了，变得一片血红，一座座山峰从虚空而来，裂缝也是疯狂的震动起来，无数魔族修士被这股力量压到了地底。

    封时脸色苍白无比，身体都几乎站不稳，他平静的看着那大地，目中的悲哀更浓。他察觉到了一股力量正要将这大地撕开，让压迫自己的一切化作虚无。

    大地拼命的震动起来，一座座山峰被这股力量碎裂，一条条河流蒸发，裂缝无尽，一道黑光挟着无尽的威势直接冲了出来，他的身体处处血痕，可是，他依旧破开了术法。

    魔尊立于天空，虽说一片狼狈，可是他的煞气却愈发的浓烈起来。目中血红一片，眼底深处有着火焰在腾腾燃烧。

    刚才在那地底，他眼睁睁的看着无数魔族修士死在他眼前，可是却无法相助，只能睁眼看着，这种痛苦让他几乎疯狂。

    封时只是冰冷地看着，没有言语，心中在慢慢的抉择，不知道应该如何。

    不知为何，他的脑海中出现了一幅画面。一个男子负剑而立，身影萧瑟孤独无比，但是天地都好像被他的身影踩在了脚底，而天地似乎——也只能成为他的陪衬。

    “今日你人族，三圣已殒！本尊可有说错？”魔尊满脸微笑，好像在说着一个动听的故事。

    “就算你今日可以斩杀本尊，但是你要明白如今仙族几乎已经死伤殆尽。本尊不惜代价不说可以和你同归于尽？也可以让你修为大损吧！本尊说的可对？”魔尊的脸色已经微微凝重起来，无尽的煞气再次冲天而起。

    封时的脸却没有什么变化，依旧呆呆地看着。

    “可是，你要知道的是！——妖族可是毫发无损。如果你出了差错，那么人族绝对会从此消失在天地间！你敢赌吗？封时！”魔尊几乎怒吼着开口，手中骨剑狰狞无比，有着森冷的寒芒闪烁。

    风轻柔的吹过，将浓烈的血腥味吹散了一些。可是，这里压抑的味道却是愈发的浓烈了，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来。

    封时似乎在思索，又似乎在抉择。良久，轻叹了一声。大地再次直接裂开，一只只蓝色的手仿佛从九幽而来，无尽的河流再次奔涌而出，大山凌空而来，封时身体直接消失不见。融入了这河流，融入了这高山，融入了这一只只手。

    蓦然间，河流变了，变得平缓的无比，就这么静静流淌；高山变了，慢慢的下落，变成了一棵棵参天大树；蓝色的手变了，变成了一道道纹路。美丽，而杀机四伏。

    不觉间，河流开始缓慢的减少，好像被树吸收了一样，一道道纹路慢慢从树皮上浮现，闪着阵阵幽芒；手臂变成了一个个果实挂在在了树顶，诱人无比。魔尊的心中却是有着无比强烈的危机。

    树美丽无比，只是通红一片，除了美丽外，好像凭空多出了些诡异。除了诡异外，一切如常，没有任何的异样，好像，这树本来就是如此。

    树底，不知何时，一个人静静地站在了那里，看着这诡异的大树，居然融入了这景中。让人看去，好像他本来就应该站在这里，没有丝毫的不协调。

    那人静静看着这树，眼神飘渺。他的双手缓缓的抚过，仔细的看着这树的一道道纹路，感受这树残留的岁月。

    树纹复杂无比，有着岁月的沧桑，有着时光的浩渺，那是经历太多时光的疲倦与沧桑。阵阵叹息在封时心底出现。

    封时手中掐诀，阵阵术法闪烁，刹那间，果实下落，凝成一支散发无尽幽芒的箭；树上的纹路闪着阵阵幽光，化作一个个符文；而树干化作了一柄弓，一柄根本不应该存在在世间的弓。

    封时直接将弓箭拿在手中，轻轻的摩挲着上面的一道道纹路，如同在回味过去的时光，不可自拔。

    弓上无尽幽芒闪烁，一个个符文出现，聚集在箭上。那股岁月的味道减少，不再是无尽沧桑，而是有着一股锋利到极致的力量从箭中出现。

    封时拉紧了弓弦，额头有着豆大的汗水流下，好像仅仅开弓就已经用尽了他的力量。轻轻放手，箭破空而去，震慑虚空。

    看去，只见一道幽芒破空而来，有着无尽的劲力环绕，虚无都被炸出了一道道裂缝，符文闪烁，诡异莫测。

    魔尊看着这奔来的箭矢，双手掐诀，无穷煞气冲天而起，浓烈的煞气居然化作了实质。魔尊手轻轻一挥，那无尽的煞气直接附在了魔尊身上，按照某种奇异的方式勾勒出了一道道花纹，慢慢的形成了一副铠甲。

    他双手执着那柄骨剑，手中掐诀，身体急剧萎缩起来，已然将全部的力量都聚在了手中，更是无尽魔影出现，向那支箭直接斩下。

    箭破空而来，魔尊手中骨剑直接斩下，无尽黑芒飞舞，周围的大地一道道裂缝出现，河流蒸发不见，山峰化作虚无，虚空也被直接撕裂出一道道裂缝。

    两股力量触碰到了一起，形成的气浪向二人直接卷来，无尽的大地都有了条条沟壑。

    魔尊的铠甲寸寸碎裂，鲜血几乎要喷涌而出，皮肤上有着一道道被符文印出的痕迹。

    封时面色红润无比，手中长弓不见，几乎站不稳身体。

    魔尊强忍着痛楚说道：“你为何不射出第二箭，本尊绝对没有了抵挡第二箭的力量。”

    封时没有言语，只是看着魔尊，复杂无比。他的心中很痛，但却没有办法，终究叹了一口气，转过了身躯。

    “哈哈哈，封时，你终究比不过本尊，你永远都不是本尊的对手。”说话间，黑色的气流升腾而起，魔尊的身躯一下子不见。

    封时的眼角有泪水滑落，苦涩而孤独，更有一丝丝的绝望缭绕心头。

    昔日，四兄弟吃喝谈笑，何等的快乐潇洒，可如今，这天地间只有我孤身一人！我多想陪你们而去，四兄弟重聚于地府也好。可是，我还不能死去，我还要守护这千疮百孔的人族大地，我还要支撑起这无奈的天地。

    “剑瘾，莫寒，太虚，你们为何要丢下我！”封时无奈的嘶吼，可是，斯人已去，又能如何。

    远方，有着七彩光芒流转，仿佛自天边飘来，美丽又神秘。七彩光芒流转间，一道道剑气出现，组成了一个剑阵，笼罩了整个人族大地，凌厉而又温柔。

    就像那个冷酷的男子，只是默默的守护一切，将所有的一切自己默默承担，只为这人族兴旺，而从不求报答一样。

    魔尊急速的飞着，天空都有着黑色的痕迹。忽然，他停住了急速奔腾的身影，看着那流过的七彩剑芒。

    这七彩剑阵，一色一圈，按照赤橙黄绿青蓝紫的顺序排列。不仔细看，觉得只是七色，可靠近就发现，这居然是由剑气组成，美丽而又充满杀机，还有一股意境加持，仿佛可以让人看到那个孤独萧瑟的身影。

    “剑瘾，本尊一辈子没有佩服谁，但本尊却服你。”说完，魔尊一拜。

    四圣殿，这个昔日象征着人族辉煌的地方已经沉在了土中，世间再无此殿。从此，人族没有了圣地，留给他们的只有锋锐的杀机。

    封时挥手间，一座辉煌的大殿再次出现，尽管不再是昔日的圣殿，没有往日的熟悉，但是却象征着人族的精神的回归。

    有时候，有一个精神的象征，让人才会一种归宿的感觉，才不会让人感到绝望。

    “圣尊，此战我族死伤惨重，返璞归真强者也死了百位，而天地玄境更是无数，不知另外三位圣尊如何？”一个人族修士恭敬的开口，向封时汇报着战况。

    封时有些低落，长叹一声说道：“尽数殒落。”

    那人听闻此话，身体急剧的颤抖起来，眼角有着一滴滴浑浊的液体滑落，尽管他想制止，可依旧有着轻微的啜泣声响起。

    封时直接向里面走去，留下了一个萧瑟的背影，论伤心，又有谁比得过他。

    良久，有着话语传出：“不知你等可看到了人族大地外的七色光芒，那是剑瘾给我们留下的一个希望。他用了毕生修为与生命，布了这七彩流光阵，可佑我人族千年。待千年后，此阵解，再作打算吧。”

    幸存下来的人们没有为活了下来而庆幸，只是沉默而复杂的看着天空，看着七彩的光芒流转，好像又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人族所有人都弯腰一拜，看着天际的流彩，不知未来的方向与归宿。

    封时沉默的望着天上的云彩，也弯腰拜去，他也茫然无比。但是，封时明白，他活着，至少人族还有一个依靠。若他都已经倒下，那么人族，便真的倒了，从此世间再无此族。

    封时下达封命道：“今此阵，只可佑我人族千年，待千年后，阵解。而封印四圣殿的阵法也只可封印千年。到时，道心出，又是一场血雨腥风。因此，我等只能靠自己奋发图强，望所有人族修，努力修行，在下一次劫前，可以佑我人族。”封时说完，走进了大殿，明灭的烛火亮起，却不能点亮他的内心。

    封时眼神悲凉又有着惋惜，当年惊天动地的人族四圣如今只剩下他一人。昔日四人论道打坐，何等快活。

    而如今，只有我孤独一人了，昔日的一切都已经远离我而去，可是你们却永远在我心中。封时双手挥去，四个人再次出现在这里，做着各自喜欢的事，时不时的切磋论道，品茶明生。

    封时的目中露出追忆，但是他闭上了双眼。他害怕，睁开眼看着这个冷清的圣殿；他害怕，看到这熟悉的一切会止不住心中的思念，但是他只能这样活下去，为了人族！

    人族开始了缓慢的复苏，每个人的都压下了悲伤，坚强的去引导人族的未来。

    时光悠悠而逝，而尘封的剑也必定会再次在三界中绽放属于它的独一无二的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