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审讯
当黎明过去，东方升起一抹鱼肚白的时候，苏族最大级别的议事厅中，几乎所有的苏族高层，包括那些已经不问家族事务但威望犹在的老人，都是齐聚于此。 望着下面那几十位以往在苏族中地位不低，现在却是被严实捆绑住的族人，所有人的脸色都是异常难看，一抹怒意逐渐从众人的身上散发开来。 昨晚苏无战率众回归，命令早就安排好的苏隆、苏纪等家族高层带领族人迅速击溃堵截在苏族主干道上的周家武者，并且将所有参加叛族的族人都是一网打尽，惊心动魄的混乱持续至今，到了现在也算是彻底安定了下来。 不过，苏族却已经是大变样了！ 苏轩站立在苏无战的身后，虽说昨晚的激战让他受伤颇重，但好在似乎是因为太虚塔开启的原因，他恢复的速度也很快，最起码现在站在这里是没什么问题了。 看着下面那被数道绳索捆住的苏无宏，苏轩心中暗暗摇了摇头，前者以往那种从容不迫的气度已是荡然无存，现在的他，转身成了背叛家族，为了个人利益不惜加害族人的大罪之人。 用不了多久，昨夜发生的一切必将传遍整个阳平城。 “苏无宏，你可知罪？” 一位约莫八十多岁满头白发的老者，布满了皱纹的褐黄脸庞上蕴含着怒意，将手中的拐杖用尽全力地在地上敲了敲，沙哑着声音质问道。 “知罪？哼，二叔公，我何罪之有？” 尽管全身功力被废，但苏无宏还是冷哼一声，脸上满是不甘，咬牙回道。 “混账！你还敢问我，事到如今你还不死心？为了个人利益，与周、慕两家勾结出卖家族，将族人置于死地，甚至不念手足之情，如此无情无义，你说你何罪之有？” 见状，老者被气得脸色通红，使劲地敲打着手中的拐杖，随后捂着嘴巴咳嗽起来，慌得一旁的族人赶紧上来给他拍拍背。 “我出卖家族？二叔公，你也是活了七八十岁的老人了，到底谁是帮苏族谁是在将苏族往火坑里带，难道你还不清楚吗？”苏无宏眯了眯眼睛，目光怨毒地在苏无战等人的身上扫过。 “我当然清楚，你动用手段遣走家族护卫，任由周家的那群狼崽子堵在咱苏族的命脉之上，甚至是想要与那漠南城慕家合作，而无战他为了家族利益，不仅亲身带人进入青峰岭深处与周、慕两家周旋，最后若不是他带人及时赶回，苏族恐怕早就已经成了慕家的下属了！”二叔公又是咳嗽了两下，怒声道。 “呵呵，下属？二叔公，你知道那漠南城慕家拥有着怎样的实力吗？不错，苏无战他看起来确实是为咱苏族贡献了不少，但走得却是一条错路，我与周、慕两家合作，现在看来是在叛族，但是苏族只有走这条路才能继续发展下去，否则的话，覆灭只是一夜之间！” 苏无宏冷笑一声，目光有些嘲讽地在众人身上扫过：“那慕家家主慕峰河早在数十年前就已经是聚元境后期巅峰的层次，如今整个漠南城都在传闻，他消失的这些年一直都是在冲击更高的层次，而一旦他迈出了那一步，就算咱们拥有再多的聚元境高手，恐怕都够他一个人杀的，你们却还妄想着与慕家作对，你说，到底是谁要将苏族带入死地？” 苏无宏面露嘲笑，纵然此刻的样子狼狈不堪，还被打上了叛族的罪名，但却是没什么悔改的觉悟，那样子倒像是众人冤枉了他一般。 “没错，二叔祖明鉴啊，爹他也是苏族人，怎么可能想要毁掉苏族？他也是为了咱苏族好啊！”苏无宏的身后，那同样是被严实捆住的苏贺，脸色惨白，也像是抓住了救星，忙得辩解道。 尽管苏无宏如今背负着叛族的罪名已是不可能跑掉的了，但听完他的话，在场的所有人都还是目光闪烁了一下，神情也是有些不自然起来。 苏无宏的话他们也都知道，并不是在胡言乱语，根据多方的情报，慕家家主慕峰河有着很大的可能已经突破了那一步，踏入了更加高深的武道层次，否则的话，周家也不至于那么爽快的就成了慕家的走狗。 武境高手！ 百年前，阳平城也是出了一位那样的人物，单凭一人之力夷灭数个当时阳平城的顶尖势力，死在他手中的聚元境后期高手不下于一手之数，最后毫发无损的飘然离去，似乎在他的眼里，武境之下皆蝼蚁。 而百年前的苏族，也正是借助着那场以一己之力进行的势力洗牌，迅速崛起，成为了阳平城新的顶尖家族。 如果传闻是真的，那么以苏族现如今对待慕、周两家的强硬态度，倒是很可能为家族引来了一位强大的敌人。 “不知悔改的东西，百年前我苏族之所以能够从阳平城无数个势力中脱颖而出，靠的就是强硬不妥协的骨气，哪怕敌人再强大，也要狠狠地咬上一口！你倒好，慕家那边屁都还没放，你就想要跑过去主动投靠，苏族的祖训莫非让你全部忘干净了吗？”不过听到对方的辩解，老者却是怒火上涌，声色俱厉的斥责道。 或许对别的人来说，还要考虑其他的东西，但是对于苏族中像他这般老一辈的人而言，苏族的荣誉高于一切，亲眼见证了苏族艰难崛起的他们，哪怕是粉身碎骨，也决不允许苏族在他人的庇护下卑躬屈膝！ “不妥协的骨气？” 苏无宏轻蔑地摇了摇头，嗤了一声：“百年前，祖上的不妥协那是被逼出来的，当时阳平城所有的老牌势力被灭，无数个实力相差不多的家族蠢蠢欲动，为了生存下来，自然是要坚守那种骨气，可如今时代变迁，面对着一位武境强者，要想继续将老祖宗的基业传承下去，那种所谓的骨气才是真正使家族覆灭的根源！” “混账！若我苏族真的变成了那种为了生存什么都可以抛弃的软骨头，那家族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我看也不用等别人来灭族了，干脆现在就全部解散，看哪家实力强就夹着尾巴讨好就是！咳咳……” 老者怒不可遏，见到苏无宏油盐不进，手中的拐杖在地上敲得梆梆响，说到最后又是急剧的咳嗽了起来。 “二叔公息怒，这些事情让我们来就行了。”见状，苏无封忙得示意下人端茶送水。 “让你们来？哼，要真是什么都交给你们了，这苏族恐怕早就完了！亏这五年来你还尽心尽力的辅佐他，竟然都没能看出他的狼子野心，幸好你们兄弟三人中还出了个苏无战！” 老者愈加气愤，结果族人递过来的清茶润润嗓子，喘了口气又是接着骂道：“连我这个老头子都看出这家伙心术不正，若不是族试之时我提出让无战接任族长之位，削弱了他手中的权力，恐怕现在我都该改姓慕了。” 闻言，在场之人都是眼神微动，这才明白为什么当初族试刚一结束，老者就迫不及待地强行将族长之位交给苏无战的原因了，一个个都是内心由衷地佩服，不愧是当初号称是苏族头脑最机灵的人，连到老了看人的本事都是丝毫不差。 苏无封也是悻悻地点了点头，旋即小心翼翼地道：“那依着二叔公的意思，这些人……” “背叛家族、勾结外人打杀族人，差点将整个家族置于灭亡的境地，任何一件都是死罪！”老者重重地用手中的拐杖敲了一下地面，语气毋庸置疑。 众人都是心中一紧，看着下面那些被严实捆绑，本该是能够为家族出不少力气的族人，相互之间都是面面相觑，旋即摇了摇头。 按照族规，这些人犯得确实都是死罪…… 苏无封脸色与苏无战对视了一眼，后者看了一眼下面那目光怨毒的苏无宏，心中叹了口气，无奈地摆了摆手。 不管怎么说，苏无宏都是他大哥，要他亲手了结了从小一起长大的亲兄弟，他还是做不到…… 见状，苏无封心领神会，对着老者讪笑道：“二叔公，虽说苏无宏他们犯得都是大罪，但念在他们也曾为苏族做出过贡献，我看，死罪就免了吧？” 老者冷哼一声，却是什么话都没说。 下面的这些人说起来绝大部分都是他看着长大的，要说没有一点感情那也是不可能的，只是他们犯下的过错真的是死不足惜。 不过，苏无封却是松了口气，直到老者算是默认了，忙得对着那些守候在会议室外面的刑堂人员道：“所有参与叛乱的人全部废去功力，其中除了苏无宏、苏贺父子禁足后山面壁室外，其余人等全部驱逐出家族，永远不得苏族半步。” 不管怎么说，这些人也曾都是为苏族立下过功劳，况且苏族目前面临的危机尚未解除，一次性斩杀那么多族人实在是不太妥当，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饶，所有人都是被彻底废去了修为，这一辈子都别想再踏入武道之路了！ 听到判决，纵然下面那些都是早有预料，但一个个的还是脸色变得惨白，浑身瘫软地倒在地上，对于他们这些修炼一辈子的武者来说，或许剥夺他们修炼的权力，才是最大的折磨。 看着那几十位被刑堂人员拉出去的族人，众人都是感慨万分，前一刻他们都还是苏族中地位不低的武者，下一刻，却是要被废去全身功力，驱逐出家族，不得不说，真是世事无常啊。 “苏轩小子，老夫听说这次苏无战他们能够顺利从密道返回，倒是多亏了你啊……” 就在众人沉思的时候，那缓过气来的二叔公，浑浊的眼睛转动几圈，看着苏无战身后的瘦削少年，苍老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