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天开函谷壮关中(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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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完全可以走的……去南方,找尘哥儿,他比函谷关更需要你!” “是啊,如今这函谷关前,谁走谁留都已经不重要了!”苦行微笑,起手紧了紧脖子边的毛麾,而后大手一扬,重重的落在了吴桐的肩膀上:“人们不都说了么,咱们这些千佛山出来的和尚啊,乱世的时候就闭门清修,不问世事,一到了盛世,咱们又活跃了,全部下山去普度众生……哈哈哈哈哈!” “……”分明能看清大和尚眼角的浊泪,别看他高大魁梧,永远像是一座大山一般顶在兄弟们的最前面,可是他也是人,他有他的惶恐,他有他的悲伤…… “我真没想过要走,因为你在这里,我们是兄弟,在十万大山的时候就说好了的,不抛弃,不放弃,不就是死么……有我陪你,黄泉路上,你也不会孤单……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慧根粗劣,根本没办法去普度众生,那么……我只好普度自己,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那你怕么?”兄弟俩微笑对视,大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网 “怕!怎么不怕!”大和尚一咧嘴,如同那一年的黑水原,如同那一年的一夫当关:“就是因为怕死,所以我才拼命的活着,既然没办法改变即将到来的命运,那么我只好坦然接受,最起码,我还有你!” “如果有来生!”哽咽着,吴桐用力的抱住了大和尚的肩膀,:“你记得要在春暖花开的时候,去长安找我,我请你吃酒!” “我会吃穷你的……” “没事,我们是兄弟!” …… 战鼓响彻了黎明,黑云压城,天人共悲……也不知从何时何处,远方传来了一阵阵清亮哀婉的歌声,那歌声,唱着黄沙滚滚的西北,唱着飘雪皑皑的高山,在梦里,很多很多人,那些离乡背井的人,齐齐回过头来,遥望故乡的流彩……乌云密布的昏黄,那是渭州人最初的信仰! “爹!”一身黑甲的吴桐昂阔步来到了吴秋雨的身前,伸手接过了掌旗裨将的旗杆,“由我来给您擎旗吧!” “呵呵!”吴秋雨笑了笑,眼底闪过了一丝痛苦,但他很快就将之压回了心底,半晌,刀宗宗主莞尔抬头,左顾右盼之后,他轻轻开口说道:“爹爹从没打过仗,这一战,你我父子为你二叔擎旗!” “咚!” “咚咚!” “咚咚咚!” 面对城关下鱼太玄亲自领军的域外天魔,吴锋接过了兄长手中的令箭,转身俯视着关内一眼也望不到边的密密麻麻。 “天苍苍兮野茫茫!” “野茫茫兮雪山旁!” “登雪山兮望大江!” “望大江兮斩苍茫!” “吼,吼!” 腾地,关内所有玄甲军将士齐齐挺胸,不断的用手中的长刀,敲击着身前的盾牌,那整齐高亢的呐喊,竟让关外的域外天魔们,陡一阵心惊胆颤…… “天苍苍!野茫茫!登雪山!望大江!埋我白骨雪山旁,挽我旧弓射天狼!” 那样的咆哮,那样的嘶吼,足让天地变色,每一面盾牌,都变成了雷雷重鼓,一下一下,敲击着天边最绚烂的朝阳! “开城门!” “传大公口谕:开城迎敌!” “开城迎敌!” “玄甲!玄甲!” “吱呀呀……” 悠长刺耳的声响过后,鱼太玄满脸震惊的看到,玄甲军的将士们脚步整齐,威武雄壮的走出了函谷关,来到了域外天魔的阵前,沉重的马蹄,叮当的飞甲……早已让域外天魔们的神色,越来越难看。 “童玉山!” “末将在!” “着你为左路先锋,破阵斩将!” “喏!” “童镇海!” “末将在!” “着你为右路先锋,破阵斩将!” “喏!” “吴秋雨!” “末将在!” “着你为中路先锋,随本公破阵斩将!” “喏!” “诸葛子明!” “末将在!” “请最后一次,为本公擂鼓助战!” “喏!” “众将士听令:为了东6!” “为了东6!” …… “爹,我害怕!” “不怕,爹在,圣主和大公都在,我们不怕!” “可是我手抖……” “没事,爹爹为你掌盾!” “爹!” “又怎么了?” “再见!” 年迈的老父凝望着儿子的眼泪流过了面甲,他们看不清彼此的形容,却感受到了彼此身体里传来的余温…… “儿子,再见!” 相互告别着,微笑着,一直等到了大都督诸葛子明独自爬上了城楼的最高处,良久,战鼓响,雷雨交加……
“玄甲军!” “杀!”随着吴锋声嘶力竭的一声怒吼之后,数十万玄甲军将士们如同钢铁洪流,瞬间就席卷了遮天蔽日的阴冷天空。 当腥臭的血rou模糊了斑驳的荒原,当喊杀声远远消失在昏暗的地平线上,孤独的鼓楼上,响起了诸葛大都督沙哑而干涩的高唱…… “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渡阴山!” 风急雨骤之时,地阶巅峰术士的自爆,足够炸毁了函谷关最后的鼓楼…… …… 沿着沧澜江顺流而下,在一艘装饰大气古朴的楼船上,姿容婉约的周末猛然回头,望向了乌云滚滚的西北方,在她的怀里,嗷嗷待哺的小童,突然就咧开了嘴,干净明媚的笑出了声来。 …… 蔷薇六年的春雨,远比记忆里任何时候都来得连绵悠长,等到驻守在凌绝峰的裁决卫守军悄然撤离之后,整个沧澜军团在面如死灰的沧澜王的带领下,堪堪来到了支离破碎的函谷关…… “拿什么换?” 死气沉沉的沧澜军方阵里,柳尘越众而出,打马来到了眼前的尸山血海之前,当两具遍体鳞伤的尸体被域外天魔们高高举过了旗杆,鱼太玄颔轻笑,从很远的地方,就开始向柳尘招手示意。 “你用剑是哪只手?”弥漫在空气里的血腥,焦灼着甘甜芬芳的葡萄酿,鱼太玄兀自坐靠在云端深处,那模样,说不出的惬意欢快。 “右手!”摘掉了头盔面甲,柳尘甚至连哭的力气也没有了。 “那你给我右手,我把他们两个还给你……” 柳尘身后,班叔子明等人如丧妣考,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竟没有了一点心思去苦求哀劝着什么,直到柳尘挥剑斩下了自己的右臂,炼狱般的函谷关前,始终都是鸦雀无声…… “啧啧啧啧……”一抬手,那条鲜血淋漓的断臂就落在了鱼太玄的手中,轻舔着尚存余热的血rou,鱼太玄放声狂笑,满脸狰狞阴狠道:“柳尘,你知道你最大的弱点是什么吗?” “……”任由肩膀上血如泉涌,柳尘沉默着,仰头死死的盯着鱼太玄的脸,而他自己的面容,也随之愈开始毫无人色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