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坏笑了下,站了起来,飞快的走出了这个房间。 月光下,这三人的脸上都泛着诡异的蓝色,樊璞黑色的头发长长了,他不得不用皮筋在脑后扎住,不过扎的很粗糙,头发被揉的曲曲卷卷的,有些凌乱,不想一年前在左陆时那么干净利落。卡修和启尼则是一直都保持着原样没有变动,不过启尼的头发确实是又长了不少,在头上盘了发,落下的头发还能长长的排在身后。 樊璞扶着卡修,站在启尼旁边,向她问道:“现在就要去深中海吗?来得及吗?说不定他们明天就要打仗了,阿克也快来了,那么计划……” “时间能跟上的哦,”启尼转过头,对着樊璞,“你以为我让你们把船停到瑟鲨伊群岛只是为了安全吗?这里的18号小岛上有一座山,背后有一座隐藏的山洞,它可以直通绿洲岛。” “绿洲岛!?”卡修拍了拍樊璞,不让他继续扶着自己,而是站直了腰板,对着启尼质问,“那是南北军的工会!怎么能去那种地方!不是说要去深中海吗?” “这是个迂回状的快速通道,通道是全程向下流水的,还是直线行程,乘船我们很快就能到了,而且到了绿洲岛紧接着就迂回第二条快速通道直达深中海底部。更何况打开深中海大门的钥匙,现在就在工会里藏着。我们现在到了深中海海面上,我们也没有办法潜入那么深的海底。懂了么?”启尼好像是念什么章程似的,语气枯燥,非常地不耐烦。 “那你的意思是……要我再去一次工会?”卡修耷拉着脑袋,“能不去吗……” “工会?什么地方?”樊璞的脸上浮现出一股奇怪的表情,他疑惑,但是不恐惧,一丝淡淡的兴奋。 “你没听吗?南北军另一个老巢,冥岛也是,但……哎,说不清,总之就是……”卡修拼命想把工会描绘的更恐怖一些,但还是语无伦次了。 “别怕,冥岛你都来过了,另一个老巢你怕什么?” “我不是怕……好吧,我确实有点阴影,但是……”卡修抬起头,先是瞄了启尼一眼,又看向樊璞,“我们不能直接闯进去,这样说去就去太危险了,应该再有点什么计划才行。” “计划不是已经有了吗?”启尼上前说道,她看起来神采奕奕,就像一个猎物即将到手的狮子。“我们通过快速通道到达绿洲的,潜伏进工会里拿到钥匙,再去深中海就好了。快速通道要不了多久就能到达,不用担心时间问题。” “那回来呢?总不能从海上环半球回来吧?你刚刚说,全程水是往下流的。还有,你清楚钥匙在哪里吗”卡修还想要说服她,他的声音已经接近沙哑了,显然,他还是不想去。 “会有办法的,”启尼很潇洒地晃了晃脑袋,“钥匙就在那个房间里藏着,密码你也知道。” “啊?”樊璞又有点头大,他们讲的自己完全听不懂,“什么房间密码?” 卡修的眼睛非常无力,他很害怕,但还是缓慢的说道:“9182030。” 那么,我们出发咯! 伴随着启尼这一声愉快的喊声,这艘船已经不知不觉来到这座山下,正如启尼所说的,这里是一个又一个很小的岛屿组成的群岛,每个岛都高低起伏,形状各异。但最突出的仍然是这个18号岛屿,它排列在岛的正中间,是唯一一座高山,衬的周围这些小岛,都如它分散出去似的。 眼下,这艘船已经顺着水流向这座山峰流去,若不仔细看,肯定会惊慌失措,而撞到石壁上,整艘船都粉身碎骨,万劫不复。要不是启尼提醒这有一个被植被覆盖的帘洞,即使如此巨大,他们也看不出丝毫猫腻所在。 这山高的厉害,山顶云雾缭绕,从山脚下都看不清这三有多高。山洞也由此大的不像话,如果说有一个巨人,指甲盖和卡修一样大,那么这个山洞,都能同时通过两个巨人! 而樊璞却不像卡修那么惊讶,他已经见怪不怪了,他将近半年可都在和世界第一高峰:洛高峰打交道,这种小山对他来说不足挂齿。启尼也是,虽然显得有些高兴,但并不是因为这山的雄壮,而是对她而言更值得兴奋的大事。事实上,她几乎除了自己讲计划时候的不耐烦,什么时候都是高兴的,时刻都会保留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 船开近了,山洞的真面目也暴露在他们眼前。 这居然是个巨大的溶洞!山顶上垂下来像长枪一样的尖角石柱,披满了植物,就像一个黑洞一样,抑或是贪婪的血盆大口,连光都不放过,一并吞进这漆黑的溶洞之中。若这巨大的石锥掉了下来,不仅是船会被砸的四分五裂,船上没被砸死的人也会被湍急的流水吸入溶洞,死不见尸。 船已经行驶进这洞里了,果然如启尼所说的,一个巨大的斜坡,光都找不到底水流急湍,船以一个极其迅速的速度飞驰着,卡修的头发被吹的狂颤,启尼的盘发也被吹开了,像一面长长的大旗,风姿飒爽,不停地挥舞。倾泻而下的通道对他们来说几乎已是从瀑布上落下的感觉了,但并没有沉底,而是愈演愈烈,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卡修勉强的眯着眼,黑漆漆一片的,除了哗啦啦的水声,几乎什么都听不见了。他大喊着:“启尼!还要多久啊!” 启尼的声音不知从哪里传来,她听来非常的愉悦,甚至说是轻松,“现在是凌晨3:21嗯……估计还要半小时吧。你们也回船舱里吧,别被水冲走了哦。” 卡修一听就气了,什么时候她居然已经躲好了,都不叫一声自己。他艰难地扶着围栏,在黑暗中摸索了好久,才找到了死死抱住桅杆的樊璞,把他拉进房去。 桌子上的瓶瓶罐罐全部都倒了,碎了一地,积攒在一旁,船这样倾斜的行驶,这也是难免的。 好在这里还有灯,得以让进来的人不会被破碎的玻璃给划的血rou模糊。启尼倒是投机,坐在吊床上,稳当得很,异常淡定的看着这两个狼狈的人。 “流速这么急,也要半小时?”卡修打了只手电照向窗外,窗外的模样也变成湍急的流水的质感伴随着船的快速流动而化身一条条直线,视线被迫模糊了起来,仅留下眼前静止的船舱一动不动,来提醒他正在全速前进着。 “嗯。”启尼轻轻哼了一声,不再见响应。 “你刚刚,说,钥匙在那个房间里。据我所知里面还有十个小房间,当初他们秘密商量利用我就在第六个房间里,我透过门缝看到过,不是不……”卡修话还没说完,就被启尼打断了。 “不是第六个房间哦,”启尼摇了摇头,“你还记得布莱克当初叫你去哪个房间吗?” “我记得……倒数第三个……也就是第七个,可他说那是个还没人住过的房间。”卡修回想着,那是很久以前,自己故事刚开始时候的往事了。 那是一年前,“船夫”带着卡修,来到了绿洲岛的工会里。 “我们的房间号码是9182030,还远着呢,今年没抢到靠前一点的排号啊。”船夫边走着,漫不经心的说着,卡修此时再回想,这句话说得也是足够心虚的,明明是早就定好的房间,故意骗自己,让自己以为真的像是不经意选的一样。 布莱克还给卡修指示着各一些小标志,告诉他想要到处走一走时必须认识这些东西才不会会迷路,他也许有些痴心妄想了,如果自己逃了怎么会回来呢?不过确实,卡修还是不得不要再回去一趟了,好在他现在认识了那些路标。 当时,卡修发现每个房间的编号数字的排列顺序都是混乱的,如今再一看,却是南北军曾经打下的城市的编号,被铭记在门牌号上,那些门上还带着一些奇怪字符,是当时卡修都不懂,更认不出来这是灵州的文字,南北军几乎都是灵州人,写着灵州的文字也是正常。 他们几乎快要走到了通道的尽头,船夫带他来到了这个房间,拐了拐去,绕了不少弯子,看样子是专门为了保守机密使得招数。 屋子里非常宽敞,华丽的木雕装饰,舞台帷幕似的长长的落地窗帘,沿楼梯走上二楼是整整齐齐排在一排的十个房间,再从二楼往下看去,人来人往,都正在办公,很有贵族气氛,那时无知的卡修还不禁啧啧称奇,赞叹这个地窖一样的城市。 “卡修,你就住那个房间吧,里面到现在还没人住过,你一个人去住不介意吧?”船夫布莱克给他指了指倒数第三个房间,然后边和周围的人开始打招呼,也许正在商量怎么看管自己的事。 这些人穿着几乎都一模一样,厚厚的大袍子,仔细看上面还有精细的花纹,比现在改良后的新版要厚实很多。他正兴致勃勃的讨论着卡修根本听不懂的一些东西,但现在再回想,他都明白。 官门暗路,末官,海牙城海军,洛高峰大战,甚至他们三人现在这趟行程目的地:深中海。 那时无知的他只能呆滞木讷的看着布莱克,看着他和其他的人专心的讨论。 “你要穿上这些衣服,不然会显得很奇怪。”船夫还给了他一套和他那身颜色差不多的衣服,后来在冰垒可把卡修害惨了。 回想起来,这一切都还历历在目,难以忘却,虽说这完全比不上未来经历的故事,但这对于年少无知的他来说,也是第一次“战役”了。 “对,他让你去的第七个房间,如果你真的住下了,你也许会发现点什么,比如说,”启尼用手指在头发轻轻卷着头发,“那把钥匙。” “为什么他会把那么重要的东西放在……给我住的屋子里?他不怕吗?”卡修有些摸不住头脑。 “说实话,如果以客观的角度来看,也许南北军还是正派人物呢,而我们就是阴险狡诈的反派,”启尼确实笑的有那么点阴险狡诈的意思,“布莱克这人就是喜欢去‘感化’别人,每次都想要抛砖引玉,可惜基本上都是白抛了他那块珍贵的砖头。他的作风就是让所有人认为他是多么正义,私底下还不是各种煞费心机。当时你什么都不懂,你说不定根本就不会去重视那把钥匙。”
“你的意思是……他想给我示好?”卡修歪着嘴,不太愿意相信这个,“那现在,他还会把钥匙放在老地方吗?你也说了他煞费心机,不可能把钥匙……” “不,那时候的你什么也不知道,他也不会怕你怎么样。你哪怕带着刀站在他旁边他也能睡着,那时候你还一心感激他呢。” “嗯……但是……”卡修脸红了,那时候确实太天真。 “也许这时候你要撇下点对他的成见,”启尼饶有趣味的望着卡修,“虽然说我们等回来了还要把他杀了。” “喂,卡修……”樊璞望着窗外面,拍了拍他。 不觉中船速不止什么时候就已经慢了下来,甚至都停下了,要不是船体这一下类似搁浅似的轻微震动,樊璞也不会注意到他们已经到达了目的地。 “没错,我们到了。”船外的金光照了进来,照亮了启尼一侧的脸庞,把另一侧沉浸在黑暗中。 卡修推开舱门,望着眼前的洞xue。 堆金叠玉,数不胜数的金银财宝堆在这浅浅的水潭里,像个被淹没一半的山丘一样,水下的泛着柔软的锦锦丝光,映照在这个巨大的洞xue中,流光反转,这里唯一个光源就是顶上的一个圆圆的小洞,把光投了下来。 仔细一看,洞壁上爬满了藤蔓,有的还沿着石壁上的溶柱蔓延而下,一点点滴下泛着金光的水滴。金山在三人面前仿佛一面破碎的镜子,四面八方的投射着自己产生出的自豪的光芒。 卡修和樊璞都被震撼到了,在这种地方,怎么会有如此多的财宝? 好景不长,卡修脸上的震撼瞬间化为恐惧,或者是悲情。他的手发着抖,面色铁青,眼睛水灵灵的,想要说什么一样。 “别说话,给他点时间冷静下吧。”启尼轻轻站到旁边樊璞,又轻轻地用卡修听不到的音量,缓慢地对樊璞说。 “他怎么了?看到这么多财宝被感动哭了?”樊璞还不知情,虽然还在开玩笑,但也识相的不敢大声说话,也轻轻地回复了她。 “看到那个尸体了吗?”启尼指了指面前金山上半山腰上的那个衣衫褴褛的尸体,“那是卡修他爸爸的。” 樊璞一听脸也白了,脖子僵硬的转头看向卡修,讲真的,他有点不敢看他,脸上自然是流露出一股歉意。 “我们怎么上去?那口井的上面,据我所知是没有绳子的。”竟然是卡修先开口问的,他选择忽略这个问题。 “我们不用上去,”启尼指了指金山后面的位置,“有密道直接通到公会里。” “也对,我们从外面进还有保安呢。”卡修揉了揉鼻子,对启尼说道。 说罢,卡修就沉默了下来,樊璞也看出了情况,一言不发的跟在卡修身后走着。他们两个跟着前面的启尼,从甲板上跳了下去。 他们落在金山上,卡修的一直脚正好还跳进了个金杯里,给他崴了一下。 “没事吧?”樊璞眼疾手快地一把拉住了他的袖子,把他拉了上来。 “谢谢,没事。”卡修望了一眼,把那个杯子踹进水里。 在这个不结实的“山”上走,连启尼都是一脚深一角浅的,不过好在她走的很熟练,完全不像他俩一样,又生疏又紧张。 启尼带着他们两个围着这“山”绕了半圈,才来到了启尼所说的密道处。 原来她所说的密道不是像樊璞所想象的一样,是一个隐蔽的活动门,而是一个连门都没有洞型通道,延伸进墙壁中。 “嘿,启尼,你来过这里吗?”卡修还有些低落,头脑涨涨的,恨不得立刻就躺下睡一觉。这感觉许久没有过了,上次有这感觉时,是刚从绿洲岛逃出来的时候,在那艘走私船上,第一次见到父亲。 “当然。”启尼走在最前面,寂静的空气里只有他们三个的脚步声,除了樊璞走路沉闷闷的声音外,还有启尼快速而响亮的脚步声,她连头都没有回一下,自然的向前走着。 “你能讲讲你来这里都发生了什么吗?”卡修也不停地走着,这通道长长的,还没走到尽头。 “我想,这个故事不太好给你讲,”启尼的脚步停了,“只是来劝布莱克,作为十二末官,不要帮南北军为好。” “他是十二末官!?”樊璞的脚步跟着停了下来,惊讶的喊道。 “你小声点好不好,”启尼撅了撅嘴。“他从小就跟着南北军。” “这个我知道。”卡修也停下了,瞬间寂静下来的空寂变得很恐惧。“怎么停下来了?” “我们到了。”话音刚落,启尼往上一伸手,就推开了活动门。 卡修顺着爬了上去,一年前的场景历历在目,原来,这里正是工会里的那个大堂!它在这里最大的建筑物里。它的一楼就像一个大型的酒吧,大堂中连续打通三层的高度,又有几排异常狭长的桌子排列在这个大厅里,显得非常大气宽阔,大门正对着的。是两排环形楼梯在在三层的位置相交,扩展出一个不小的露台,露台的背后又有一条长长的通道,两边是一个接一个的门,一个又一个的房间。 但如今可不像以往那么热闹,大堂里的的长桌长椅被叠在一起,放在大堂两侧。冷冷清清的就像一个没有人的小广场。 “哇……他们还真有钱。”樊璞仰头望了望这气派的大堂,不禁感叹道。 “行动快点吧,我认识这里的路标。”卡修尽力的把精神都提起来,不再去想看到的尸体。 说罢,卡修就带着这两人利索的跑上楼去,冲进二楼走廊之中。还和一年前一样,路标,房间号都没变,但他心里总是瘆得慌,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9182030,一个奇怪的数字,他总能看到他们,却不知道它的意思。而创造了串数字的人,就站在卡修和樊璞身旁,启尼也没什么反应,到了门口,见卡修不进去,就自己去推开门。 启尼开门的同时,头扭了过来,形成一个很诡异的表情,她张口说道,“小心点,里面现在可是机关重重呢。” 果然,一打开门,就看到了眼前躺在地上的两个人,他们穿着传统的工会长袍,不停抽搐着,手掐着脖子,枪丢到了一边,看样子是刚胡乱发射了几枪,墙壁上还是新鲜的弹孔。 “他们怎么了!?”樊璞吓得直退了几步,把剑抽了出来,对着这两个垂死挣扎的人。 “我不知道……”卡修瞪大了眼,脸刷的一下白了,也急忙退后尽力原理。 此时的房间没了往常的华丽富贵之景,一片昏沉,像一个美梦化身为最恐怖的噩梦一样,让本来美好的一切变得无比恐惧。 也许这才是它的真面目吧。 “等什么呢?不用在意,快进去吧。”启尼已站在房间的正中央,很豪气的说,“很快就有救兵来了,我和樊璞帮你拖住,不让他们进大堂来。” “嗯…”卡修,回头看了眼樊璞,见他点了点头。“你们可不要败的太快了。” “你放心去吧,别那么多废话。”樊璞很豪气的把剑鞘背到了背上,肯定的看了他一眼,便转身走向了大堂。 启尼见樊璞第一次这么配合,倒是忍不住脸上的喜悦的抒发,拍了下手,也跟上了樊璞卡修目送他们两个走后,咽了口唾沫,双手紧握着,走向倒数第三个房间。 启尼和樊璞已经来大堂门口了,正如启尼所说,黑压压一片,从这里一直排到地下空间的尽头。油灯摇摆着火苗,紧张的气氛在空中慢慢的凝聚了起来,如同快要结成了块了一样。 “你说,旧历覆灭那天,你毁灭世界的时候,比这个要紧张的多吧。”樊璞望着慢慢逼近的军队,几乎都快看清第一排士兵的面孔了。 “废话。”启尼哼了一声,坏坏的笑了,这个女人总有股危险的魅力。 “要我保护你吗?”樊璞开玩笑道,虽然他知道启尼也绝对不是什么善茬。 “你不会紧张了吧?别真的败下来的太快哦。”启尼倒是胸有成竹,头都不抬一下,只是动了动眼珠去看他,有点像在翻白眼。 “放心,你败下来了我都不会。”樊璞虽然知道这吹的大了点,但他还是愿意。 “那走着瞧吧。”启尼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下,打了个响指,从樊璞身旁消失了。 卡修站在房间里,愣住了,这里乱糟糟的,就像个储藏室一样,所有的柜子上的东西五花八门,什么都有。倒是很像个卖精巧玩意儿的店。 唯一吸引卡修的,是桌子上散乱的一盘棋。 棋桌是方形的,纯木质的,上面的棋盘是直接雕刻上去的。棋子有的在桌子上,有的掉到了地上,还有几个,被刻意摆在旁边的柜子上。它们若按颜色分,是深棕色和象牙白的,上面雕刻的有皇冠,有兵器,有马,象,车,兵这些传统的,古典美的小东西,还有一些卡修认不出,但雕刻精巧的。卡修还注意到,棋盘底下,还压着一张纸。 他把这纸抽了出来,一堆看不懂乱码,瞬间脑袋就大了,决定先不理这张纸。 “启尼说钥匙在这里,就没有错……但是……”卡修四处打量着,这个房间太过于华丽了,他被绕的眼花缭乱,“不会藏在柜子里……好好想想……”卡修看着这几个柜子上精致的小东西,一件一件拿起来翻找,“八音盒、乐谱,一根笔,铃铛,风铃,一瓶水,一瓶蓝莓?还有一块刺绣,嗯……这是?”卡修拿起了这块绣纹精美的手绢,露出了这本书,卡修看它很是眼熟。古典花纹的封面,纯金属的书皮,发黄的旧纸,什么都没写的书。不过有一点倒是奇怪,这书页都是湿的。卡修打量了一会儿,决定不浪费时间,放下了那本书。 他回头张望,进来的门上,挂着一个疯狂转着圈的表,完全不按正常的时间走,甚至,它的秒针和分针,都是逆时针转动的。离门最近的柜子上也是一样,各式各样奇怪的表,都是时间不一,更不乏也倒流的表。 这个屋子诡异极了,如果一年前就是这个样子,也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想。 “不会是想让我解题吧……”卡修挠了挠脑袋,小心翼翼的抽开了第一个抽屉。 喜出望外,这柜子居然有钥匙!但紧接着头疼的问题,就是这柜子里,不止这一把钥匙。每个抽屉里都是笨重的巨大钥匙,放在地上,把它竖起来,都到了卡修的腰边,比他的腿还要长一点。他左顾右盼,挑不出那一把来。 他无奈的看了看,把这所有的抽屉抽了出来,放在了地上,再去看第二个柜子。 如他所料,总有一个柜子是装满文件的,这个就是这样。它们用文件夹标标准准的封在里面,和阿克当年偷出来的那一份一模一样。卡修随意拿起来翻开了看了几个,很无趣,大多都是一些南北军成员的资料罢了。 他扯下了床上的被子,把上面乱系八糟的小东西全部抖到地上。 又是一个八音盒!可这个后面带着发条。 他扭动发条,一阵阵吱吱转动的声音过后,迎来了这房间里出现的第一个响声。 迎来的却一片杂音,混乱极了,毫无规律的乱响起来,卡修随即就把它闷在了被子里。 这房间已没什么其他的东西了,唯一有价值的,就只有这一抽屉的钥匙。 “不会这么简单。”卡修默默地念着,他的额头上已满是汗水,还在反复检查着每一个细节,也许追兵已经到了,樊璞和启尼在外面怎么撑得住。 与此同时,工会的大门紧锁着,樊璞站在门口,背对着墙壁,一群士兵围在他身边,围成了个半圆形,让他在人群中特别显眼。 “说!你来这里干什么!”站在前排的兵人撑着盾,防备的问道。 “你知道吗?你们现在这样堵着我吧,我看吧,挺像城管的。那时候我偷人家钢板做做自己家地板,被他们追过不少次呢,这些都是我自己日记里读到,我也没想过自己做过这些是……其实你如果去过左陆,你就也许能懂这个……”樊璞岔开话题,故作轻松,想多拖延会儿时间。 “别废话!快回答!不然我们现在就杀了你。”这士兵底气足的很,樊璞发现,不知不觉中,这群人已经围近了不少,自己已成了瓮中之鳖了。 “我是来炸了这个地方,你开枪吧,你打我一发,我炸一个地方。”樊璞说到“枪”字的时候,一排子弹就已经打过来了。这些子弹飞快,冲向樊璞的心脏。 一排子弹到他的胸口前停下来了,完美的绕了个弧度,冲向天上,抑或说是冲向这个地下城市的“天花板”。“让你们开,还真开啊!”樊璞捂着心口,脸上惊讶的神色都快溢出来了。 子弹用一个更快的速度集中打在顶壁上,混凝土立马漏了个洞,往下开始露土。 “队长,现在怎么做?我们要先谈判吗?”旁边的士兵也撑着盾,躲到他身旁问道。 “不。”这个士兵声音颤抖着又有些愤怒地说着,“让在场的各个分队都摆好攻击阵型。让特殊小组尽把绿洲岛所有居民都疏散到北部,现在南部随时可能引发战争。全力突破这里,Q-4部队后撤,换C-4部队再尝试突破。现在派人联系G-3军部,让他们把海边防线的武器以及绿洲岛所有军力聚集过来。就算是全军覆没,我们都不能就这么屈服了。” “遵命,队长。”这个士兵在盾后低了低头,算是敬了礼了。他站了起来,身后的军队立马为他腾出一条小路,他撑这盾,后退着沿着小路跑了回去。他走后,军队又立马合了起来,就像两条大河汇聚一样的壮观。 “喂,启尼,他们说的Q-4,C-4,G-3都是什么?”玉麈跟此时就躲在那个士兵旁边,給樊璞传递信息。这是卡修在船上就和樊璞商量好的事了,让玉麈也一起守住大门。 启尼自从刚刚消失后,就没了身影,但还可以和樊璞对话。启尼刚刚突然来这一出还吓到了他。 “Q-4,枪支第四部队,C-4,传统兵器第四部队,G-3,冠州第三兵力。一会儿C-4上了你可靠不住我了。如果你能撑过这一轮,就赶紧叫上卡修逃吧,下一轮攻击来的G-3可是可以炸死你的。” “不是第三就是第四的,他们的第一兵力都怎么了?”樊璞有点不高兴,对付自己居然不用最高兵力,非常不服气。 “前三的枪支部队和传统兵器部队都在冥岛等着和末官开战呢,G-1【冠州最高兵力】和G-2【冠州第二兵力】也在那里。这里留下的都是看守这个地方的。如果这几支配备有顶尖武器的部队在这里,你逃都逃不了。留在这里的,能对付末官的也就只有G-3部队了。” “那他们为什么不派G-3屋子里面看守呢?”樊璞已经看见后排那些端着刀持着剑的过来了,想必就是C-4部队了。 “他们不知道我们知道秘密通道,以为如果有人入侵会从海上来的呢,”启尼的话回荡在樊璞耳旁。“不过在屋子里看守的都是狠角色了。” “这么说卡修还要在屋子里解决些敌人!?”樊璞吃了一惊,他之所以放心让卡修把玉麈交给自己,就是以为他不用参战的。 “也许吧,”启尼说道,“说不定还有刚刚杀得不不干净的。” “原来刚刚看到的那两个躺地上的人是你解决的。”樊璞笑着哼了声,“那我就放心了。”说罢,便沉默了下来,用重明瞳对着逼近的部队。 “哦?不啰嗦了?上战场难免要紧张的嘛。”启尼那种轻松的语气恨得樊璞直咬牙。 “哼,还说我,你还不是怕的都不敢出现了?刚刚谁扬言樊璞会比启尼败下来快的?”樊璞挥了挥这把剑。 “我只是没有出现在你面前而已。”启尼坏坏的笑道。 也顾不上说那多了,局势正是危急时刻,他也真的顾不上闲聊来放轻松了,他把重明瞳轻轻地插进地面里,不到半分钟的功夫,它立刻融化了,变成了个一面铜墙铁壁,就像一个镜面多面体似的,连同樊璞,一起包住了整个大门,铜墙铁壁外,C-4部队的士兵们都被吓得不敢上前,踌躇在一旁,只敢用刀剑戳这个大泡泡。 没想到,他们一把刀捅进泡泡里,所有刀剑都融化进了这个泡泡里,连同融化了士兵紧握的剑柄或者刀身,把他们的手烧的血rou模糊。 他们惨叫着,连忙往后退,甚至哭着发抖。 “他是打都盟的那个二颜末官!Q部队C部队都不能再攻击了。”另一个报道前线士兵来到这个队长的身边,向他汇报道。 “二颜末官?!他怎么会……他不是和三颜末官签了和平条约吗?!怎么还会……这些末官的话没一个能信的,没一个好东西!所有使用金属武器的都不要靠近那个东西了,所有金属都会融化进去,这样他就真的造出铜墙铁壁了。现在让C部队临时炸出一个地道来,我们G-3部队的武器也不能用了。只有这个办法了,直接。”队长比了个U形,然后挥了挥拳头,悲壮的厉害。 “樊璞,你现在释放重明瞳,让金属液体泼在他们身上,尽快解决,不然就他们打算挖地道解决你了。”樊璞正得意着,却听到了启尼的警告,很是不爽。 “哼,你也真是狠毒啊,”樊璞默默地翻了个白眼,“一会儿泼出去,死了还好,那些要还活着的,后半辈子该瘸的该残的,不该记恨我一辈子。” “不想被报复?那就解决的彻底一点吧。杀了他们。”启尼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出现了,她推开了工会的门,走了进去,“我已经把这里所有通往外面的路封死了,现在这些人,就任你宰割了。” 铜墙铁壁开始像沸腾的开水一样,开始波动了起来,外面的军队惊慌失措,纷纷撑起了盾,一步一步的往后撤。 “对不起了卡修,我要用你的小宠物办个坏事。”樊璞微笑着摸了摸玉麈的那对大角。他把手伸进这铜墙铁壁之中,他把重明瞳抽了出来,把它的剑柄放在玉麈的那对大角上。“玉麈,把这面墙变成这种子弹,瞄准这里的每一个人的脑袋。”说着,把这细针一样的“子弹”给玉麈看了一眼。 玉麈的身体伴随着铁壁的波动一起有规律地发着亮,樊璞看着这铁壁瞬间一点点的分解,地下城的顶上挂着的油灯的光芒照了进来,把这个靠重明瞳中发光宝石照明的地方变得有那么些重见天日的感觉。 可惜,那些士兵们可不觉得,这是重见天日,而是世界末日了。铁壁分解成的无数子弹一点点的解决了一排又拍的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