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回到墨西哥（1）
小安看到那条短信后，手里一直握着手机，不知如何是好。 “铃铃铃！” 床头的电话响了，小安去接，是旅店老板打来的，要她尽快收拾好东西，去他那里一下。 “安小姐，这是汉斯先生派人送过来的机票，他叮嘱我一定要把你送出这里，请跟我来！” 完全不清楚这是什么状况，小安只能跟着汉斯的安排一路向前。 从旅店的后门出去，小安又被叫上了一辆车，直奔机场，她捏着那张机票，坐上了飞往墨西哥的航班。 曾经想过很多种回去的路线和方式，却从没想到会是自己一个人飞过去。看着邻座的一对情侣，忽而打情骂俏，忽而冷战怄气，她就想到了汉斯。虽然两人并不是情侣关系，但这么久以来，小安渐渐发觉他已经成了自己生活中的一部分了，他是作为介于兄弟、朋友等之间的 一种存在。她满以为，这次回程会有他的陪同，而且长久以来自己也已经习惯了什么都有人给准备好的生活了。这样猛然间又变回自己，还真的让人有种失重的感觉。 不光如此，落得凄凉倒也罢了，最关键的，即使飞回墨西哥，也还是不能忽视自己的人身安全。 不对，何止是下了飞机，很有可能，我现在乘坐的这架飞机就有一些看不到的危险在一直跟着我。 想到这里，小安立刻环顾了一下四周，看看有没有那个疯婆子的存在。 没有。 全是一些心无城府的乘客，有好些甚至都毫无防备地打起了盹，年纪大一些的更是微张着嘴，估计这时候即使往他们嘴里丢一粒药，他们可能都不会察觉。 见状。她稍微松了口气，低下头，把帽子也压低了些，闭然后上眼，一仰头，朝椅背靠了过去。耳朵，却始终都提防着四周。 只要这件事一天没有真正完美的终结，自己就永远也不会安心的。 可她也能想到，汉斯是绝不会至少是很难为了谁牺牲掉视他如己出的阿姨的。这是他心里确实还有她这个朋友，不然。以自己对汉斯的了解，他倒是很有可能为了他那个伟大的阿姨，而随时牺牲掉自己的。 所以。不管怎样，汉斯还能在这个时候安排她安全离开这里，说明他内心里曾经是做过一番很激烈的斗争的。 还没等小安把这一切都理清，几小时后，飞机已经稳稳地降落在墨西哥了。 可是看着别的乘客一个个都欢欣雀跃地下飞机。只有自己小心翼翼地躲在人后，生怕一下飞机，就会遇到什么冤家。好在机场人很多，虽然容易隐藏危险，但也方便自己藏身和逃脱了。 她本想下飞机后先去自己的住处，毕竟很久都没回去了。很是想念小窝的温馨。可她害怕那地方会有疯婆子在等着自己，想来想去，她只好先搭上了一辆出租车。边让司机开着边想下一步的计划。 要不，一会儿再转机去别处？不行不行，他们随时都会查到自己的信息，无论自己跑到哪个国家，都会被找到的。 那我还能去哪儿呢？之前的住处不能去。现时也不能回学校，别说是疯婆子了。就是学校的人可能都不会放过自己的。至于玛尔塔家，也不行，她到现在都还没被找到呢，我这时候再去投靠她家，就算她的家人能接受，我自己也是住不安稳的。 那我还能去哪里呢？不管是小旅店还是大酒店，都是些流动性大的场所，迟早会被人发现的。 小安一时犯了难。 “小姐！你到底要去哪里啊！”司机催促她快说出目的地。 “哦哦，我刚到这里，还没想好要去哪儿，你就带我游游车河，放心，车费少不了你的！” 真心烦，越着急越有人添乱。 “铃铃铃！” 是迈德。 “小安？你现在哪里？怎么之前怎么都跟你联系不上？你那些事处理得怎么样了？”他的声音很焦急。 唉，别提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这件事，稍后再说，我现在有新的问题需要你帮忙！” “什么呀，你说就是了！”迈德很爽快。 “你那些房客里有没有墨西哥这边的？我因为一点事，暂时回不去我的住处了，也不能去住那些酒店什么的！” “啊？这么糟糕？小安呀，你到底是把谁得罪了呀！”迈德快语感叹，随即又马上安慰小安，“你别急啊，我这就帮你找啊！” 好，你快找，要不，我老是黏在这辆车上不走，那个司机可能都会报警的。 虽然心里很急，但迈德前前后后、国内国外都已经帮了自己很多忙了，她实在不好意思再催他。可是一抬眼，看到愈加防备她的司机，似乎都要把她当成恐怖分子对待了。 谁叫自己老不下车，又说不出具体的目的地呢。 还好，迈德很快就给自己找了一个合适的住处，虽然只是个临时歇脚点，但也算不错了。 是他朋友介绍的一个住处，只能暂住几天，权是给小安喘气用，等过了这几天，她还要再赶往下一站，一个略为幽静的农场。在那里，应该不会轻易被人发现。 农场的生活，小安很快就适应了。她一直都很喜欢躬耕田园的生活。不管是欧洲的小镇，还是东亚的乡村，抑或东南亚和这里的某些农场，都能让她找到或闲适慵懒或自己动手的乐趣。 在这里住的几天，一直没再收到过汉斯的讯息，也不知道他到底怎么处理的这些事。如果他能把一切都说明，不知道那个阿姨是否还会对自己怀有敌意。 不过，说来也怪，自己什么坏事都没做，也从没得罪过她，她又为什么要把自己当仇人非诛不可呢？ 小安本来也不愿意相信，但连汉斯都给她发来了这样的短信。那就基本确定了阿姨是这一切主谋的可能性。她只是想知道，背后促使阿姨做这一切的根源到底是什么，自己跟她无冤无仇，那要是真杀了自己，或者其他人，她难道就不怕被冤魂索命？ 平白遇上这样的事，小安觉得自己好无辜。 好在这里还算安全，等避过这段风头，应该就能回到墨西哥城了。 “嘀嘀！” 短信。 小安打开一看，一下就愣住了。那发短信的不是别人，竟然就是阿姨： 臭丫头，你还想往哪儿跑？告诉你。别以为你命大有汉斯救你就可以躲过我，这事儿没完！什么时候你死了，才算真的结束！ 如此凶狠，唉，我真不是您亲闺女呀。 不知道是因为真的害怕。还是被自己的联想击中，总之此刻的小安，泪流满面。 “jiejie，你怎么了？是想家了么？” 农场主家的小孙子，在一旁玩儿得好好的，看到小安突然哭起来。关心跑来问。 “哦，jiejie没事，jiejie一会儿就陪你继续玩儿啊！”她这样哄着孩子。“不过，一会儿你带jiejie去看看哪里有卖手机的，jiejie想再买个手机跟你玩儿！” “好啊好啊！我好像知道哪里有卖的，但是我忘了怎么去，让我姑姑跟咱们一块儿去！”男童提议道。 于是。不一会儿，在这家人的帮助下。小安又买回两部手机，一部自己用，一部当做答谢送给了这家人。 拿到新手机，她迫不及待就把之前手机里的卡卸到了新手机里。这是一部功能非常简单的手机，没有卫星定位，这样就不会有人找到自己。 “安小姐，既然你是怕他们找到你，那你就应该做得彻底些，”男童的姑姑，也是农场主的一个女儿提议道，“而且，如果迈德先生等人想要找你的话，如果没有那些应用程序和软件，光是靠这部手**长途，可是很贵的！当然，你用电脑也是可以的。我只是担心，万一有个突发情况，手边又只有手机，而且还是这部什么功能都没有的，那岂不是很不方便么？” “那，你的意思是？” “你要是不嫌弃，我就再给你买张卡！反正也花费不了多少，而且现在这情况，聊胜于无！” 这姑娘说的没错，“好，那就再麻烦你了！” 迈德是个好人，他交的朋友也都很可靠。 小安觉得她只要再缩在这个隐世之国坚持一段时间，就能避过这段风波。不过，长久以来的日复一日，也真的很让人腻歪了。 我们通常认为的新鲜感，可能是在一段时间之内，或者，是在毫无压力的情况下。可现在不同，对于小安还有很多未解决的事，她是无法安心继续住在这里的。 觉得有点心烦，她就走了出来，跟这家人打了声招呼，就往附近的山区走去了。 这里的山不算很高，爬起来不太累，而且山间的空气也很不错，只是有一点，个别山路会有些陡峭。不过，山里也都有提示，所以胆小的她会避开那些地方的。她本来是个喜海厌山的人，但是在国内时，尤其是自己住的那座城市，空气时常不好，她就渐渐养成了爬山的习惯。也只有爬到峰顶，她才知道，哦，原来这一天是晴天，只有爬到很高的峰顶，才有可能呼吸到真纯的空气。 现在，不知不觉，已经暂别那股污浊很久了，倒让人有些怀念了。只是不知道，让人怀念的到底是被那团雾朦胧鸟朦胧笼罩下的、不会说话也不会哭泣的城市，还是依然与雾霾对抗的人们所集结的人情味。 想家了。 对了，是不是我回到国内，那个疯婆子就不能再把我咋地了？ 小安突然有点雀跃，虽然是还没找到玛尔塔等人，可是在这里就能等到他们的音讯么？倒不如先回家看看，没准还能找到新线索呢。 这样想着，她就准备下山，反正手头这么多事也都没解决完，自己也没心情再读书，不如先去找到失散的那些队友。 一转身。竟险些跟一个人撞上。她一抬头，mygod，阿姨。 “阿，阿姨，你怎么也来这里了？育婴堂的bby不需要护理了么？”小安克制住惊慌，两眼紧盯着她。 “都死了，还护理什么！” “死，死了？”小安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这个疯婆子说的话。 “废话！他们不死，拿什么给汉斯提炼香水？要知道那也是那些孩子和他们父母的荣幸。我是千挑万选才找到了他们。而且，我们也不是白白利用，那些人家可收了我们很多钱呢！所以我才不理解。既然已经得到这么多，为什么还要托梦给你！” 阿姨终于露出了凶狠的真面目，她不需再装得和蔼，也不需再给小安制造一个梦游的假象。这座山上，目前就只有两人。从没作jian犯科，顶多偶尔跟友人恶作剧一下的小安，根本不是她的对手。所以，尽管她年已半百，却无需防备年富力强的小安，她或许有矫健的身手。却没有足够歹毒的心肠。 心软，最容易坏事。 还是在国内，一个同事闲聊时。曾经这样定义过她，稳准狠，前两样都足够，唯独最后边的这个狠，不要说不够。甚至一点都没有。如果是工作上，或者在对自己上。可能多少还能拿出一些，但要说对别人，对敌手，这可就难倒小安了。 都是爹生娘养的，我同样rou身凡胎，下不了手。 “可我不明白，就算他们托梦给我，你们的事也始终没人拆穿，为什么你还要这么恐慌呢？为什么，你还要置我于死地呢？” “不明白么？”那个疯婆子略带轻佻地看着小安，“唉，其实我本不想杀你的。不就一个梦么，那些人也不敢在我的地盘怎样的。但，就像我现在和你在一起，不要以为墨西哥不是我的地盘我就不敢对你怎样。要知道，这里也不是你的地界！我想杀你想怎样你都可以！” 她那么凶狠，可却始终都还没说出要杀自己的理由，不过小安相信，她是肯定会自己讲出来的，因此继续默默听她狂言： “你一定很好奇，为什么我几次三番不肯放过你，其实我也不想的。在汉斯长大之前，我从没杀过一个人。后来我发现他渐渐爱上了香水制作，而最要命的，是他这一爱好，需要很多人为他牺牲。我想，既然连我都是为他而来的，那这些人又算得了什么呢？而且能够作为汉斯的作品万古流芳，那也是他们的荣幸！如果不是汉斯，他们身上那种独特的香可能还被淹没在茫茫人海中。这还多亏了我那可爱的汉斯，让我知道，人类不光只有臭烘烘，也是可以天然香的！” 小安终于知道那些年轻父母为什么几次三番地来找自己了。他们有些是因为穷，有些是因为家里不同意而生下了私生子或是其他原因，总之孩子被他们的家人偷偷卖给了汉斯的育婴堂，专供他提炼香水。那些年轻人知道后，死活不干，要讨个说法，结果就全被阿姨找人解决了。可以说，为了支持汉斯的事业，她的手上沾满了鲜血。 虽然很想知道，她为什么要以这种疯狂的方式来支持汉斯，但现在小安更想知道的还是，那些瓶之仙女的故事。 “她们么？她们的来源也算五花八门，哪儿的都有！我可以这样跟你说，只要是被汉斯发掘的人，我是都不会放过的！否则，那就是我的失职，我会觉得对不起汉斯！” 天哪！原来他的香水需要这么多的鲜血铸就！ 想到当初在森林城堡，汉斯老是说原材料不够，她现在终于明白这话的意思了。 而至于那些“瓶之仙女”，之所以会有人“独门独院”，又分几人合住一起，也是因为当时情况紧急，怕被警察发现，所以工人们手忙脚乱之间，就把好几个人的骨灰合铸在一起了。那些迈德朋友亲戚家的餐具，也是同理。 可是，这也不足以让你们把我灭口呀！我并没有妨碍到你们什么。虽然，在听说了这些事后，小安是真巴不得参与他们其中的每一件事，争取让他们的每次恶行都不能得逞。 “孩子，你一定很奇怪，我都已经跟你说了这么多，可却还一直没告诉你为什么要追杀你，是不是？你怎么那么笨呢！你怎么就不能动脑子想想呢？嗯？我给你个机会，如果你能猜到，那我就会让你死得舒服一点，如果你实在猜不到，我也没时间等你的。你总不能误了汉斯香水的上市！” 香水，上市？ 我——？ 小安好像明白了点什么，可是这种明白，真的还不如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