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主人的身份
穆尘并没有因此而害怕，但他并不想死，也不愿留在这里。 为了争取机会，他鼓足勇气问道：“难道就没有别的选择吗？” 穆尘知道自己能够争取到的机会非常渺茫，但穆尘绝不会因为渺茫便不去尝试。 主人笑了笑说：“难道你想让我给你第三条可选择的路吗？” 穆尘说：“难道你根本想不出第三条路来吗？” 主人道：“你很有胆识，所以我可以多给你一个选项。” 穆尘心中燃起了希望，静静等着他说下去。 主人道：“我可以施法抹去你的记忆，这样你就不会记得来过我这里了。” 穆尘心中一凛，当即想到当初范化泉因为害他而被大师兄朱一峰抹去记忆的事。一旦被抹去了记忆，法力也会同时失去，但是为了离开这里，穆尘也许只能这样选择了。 主人这时又说道：“你也许以为这是一条不错的路，但是我告诉你，我要抹去的是你全部的记忆，等完全抹去你的记忆之后，我依然会将你留在这里，那样你就会认为你一直以来就生活在这个地方，没有丝毫的排斥情绪。” 穆尘愕然并愤怒，道：“你……你真卑鄙！” 主人却并不生气，竟然坐下来，开始斟茶自饮。他一边喝着茶，一边说：“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 穆尘根本不需要考虑什么，因为这三条路都不是他所希望的，所以穆尘自己酝酿出了第四条路——杀了他，然后再想办法离开。 “我要杀了你！” 穆尘竟然会直截了当的说出自己的想法，这让正自饮茶的主人不由一怔。 “你能够杀得了我吗？” 穆尘说：“试试吧！” 主人微笑，继续饮着茶，道：“你如果不说出你的想法，乘我不注意时下手，也许还有一丝的机会，但是现在……” 穆尘说：“我不会乘你不注意时下手，因为我没有你那么卑鄙！” 话落，穆尘催动了法力，施展出了御水术。 他在须臾之间，将法力施加在主人正要饮下的茶水中，并且以闪电般的速度，御水而动，向着主人的咽喉攻去。 主人正端着茶杯，微微张口，穆尘却御动杯中的茶水向他的咽喉发起了进攻。 这样短的距离，而且是闪电般的速度，无论是谁都难以防范。 穆尘相信自己抓住了最好的时机。 只见茶水突然化作一把利刃，瞬间射进了主人微张的嘴里，直取他的咽喉。 主人却似乎没有任何举动，或者根本没有来得及做出任何举动，然后杯子便停在主人的唇前，再也不动了，连主人的眼睛也完全停滞在了那里。 他是死了吗？ 穆尘自己施展的法术，自己都无法确认。 他感觉到自己的御水术非常准确的击中了主人的喉咙，可随后他便什么都感觉不到了。他并没有主动收撤法力，但法力却忽然消失了。 难道穿透一个人的咽喉，会消耗掉很多的法力吗？穆尘方才为求一击即中，用出足足八成的法力施与攻击。 穆尘还在犹豫之中，忽然看到本来连眼睛都不再动的主人又动了起来。 他竟然如同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放下茶盏，大呼一声：“好茶呀！真是好茶！每次饮茶都能令我陶醉如置身仙境一般无法自拔，这种感觉真是美妙！” 穆尘惊呆了，自己用八成法力施展出的一击御水术，竟然在这个人面前毫无作用。 看来自己只能死在这里了。 穆尘心底完全没有了希望。 主人说道：“怎么样？你想好了没有，选择哪条路？或者正如你自己说得，可以杀了我。” 穆尘已经非常明白自己是绝对无法杀掉这个人的，但他也绝不想留在这里。 “你杀了我吧！” 穆尘凛然一语，决意求死。 主人摇了摇头道：“为什么你宁愿一死也不愿留在这里活下去呢？” 穆尘冷哼一声，道：“苟且偷生，还不如死了痛快！” 主人猛然起身，手掌摊开，便见他掌心间银光绽放，然后隐隐有龙吟之声传出，接着便听主人厉声道：“既然你决心求死，我就成全了你！” 话落，小小的居所之中，忽然腾升起数条银光幻龙，竟都是从他的手掌之中跃然而出的。 穆尘感到震惊，并不是因为自己将要死去，而是因为对方的法术之奇。在玄清观多年，穆尘见过许多师兄施展法术，也见过师父云阳子施展法术，但谁的法术都没有此人的法术奇异玄妙。 穆尘看着数条银光幻龙在吟啸声中即将吞噬自己，不由开口急道：“等一等！” 主人顿止了攻势，那些银光幻龙也停在了穆尘的周遭。他问：“怎么？你要改变主意？” 穆尘道：“不是！我只是想知道我是死在什么法术之下！” 主人轻笑回道：“我可以告诉你，这叫做‘天地狂龙幻’！” 他的话音刚落，数条银光幻龙又发出吟啸之声，全然冲向了穆尘。 穆尘深吸了一口气，竟瞪大了眼睛，仔细地看着这些银光幻龙前来吞噬自己的身体。 就在其中一条银光幻龙刚要吞噬掉穆尘的头颅时，银光忽然消失，龙吟也全然不闻。周围一切又恢复了平静，穆尘自然也没有死，但他却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面临死亡，你竟然会连眼睛都不眨一下，清业子能有你这样的弟子也算是他的造化了。” 主人的声音再度传来，却令穆尘为之诧异。 他口中的清业子乃是云阳子的师父，早在很多年前就已死在与魔尊尊主英魁的大战之中。他虽然满头白发，却看起来不过只有二十几岁的年龄，又是如何知道清业子这个人的，穆尘知道清业子其人，也是在成为玄清入门弟子很久之后，难道这个人和玄清观有什么关系吗？ 穆尘问：“你是什么人？怎么会知道我师祖清业子的名号？” 主人一怔，道：“什么？清业子是你的师祖？那你的师父是谁？” 穆尘道：“我师父是玄清观观主云阳子真人，他老人家正是清业子的弟子。” 主人更加疑惑，喃喃道：“玄清观连观主都换了人？清业子不是要振兴玄清观吗？怎么连观主都不做了？” 穆尘道：“难道你不知道师祖清业子早在很多年前就死在与魔尊尊主英魁的大战之中吗？” “什么？”主人的脸色大变，不但充满迷茫而且还充满痛苦，他悲戚道：“清业子已经死了，还是死在魔尊英魁之手，他怎么会和魔尊产生恩怨，难道是为了壮大玄清观的声誉吗？” 穆尘摇着头道：“我不知道。” 居所中开始了沉寂，居所的主人忽然变得失魂落魄，宛如变了一个人，而且一下子苍老了许多，脸色也更加惨白。 穆尘很想问问他究竟是谁，但看到他此刻痛苦失落的样子，便不忍去打扰，因为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冷静。 过了很久，主人看了穆尘一眼，终于又开口了：“你真的不怕我杀了你吗？” 穆尘道：“我并不怕死，何况我看得出来，你不是坏人，也并不想真的杀我。” 主人淡淡一笑，摇着头道：“你错了，本来我真的是要杀掉你的，因为此前我已经杀过很多知道我下落的人，否则我又怎能在这里安静地度过这么多年。” 穆尘道：“你为什么不愿让别人知道你的下落。” 他惨然道：“因为我就是清业子的师兄，玄清观的开山大弟子清玄子。我不想被清业子看到我的凄惨样子，不想被他耻笑！” “什么？你是师祖的师兄？” 清玄子点了点头，沉声道：“当年我争强好胜，一直在和清业子比斗，终于因为修炼不当，导致了全身经脉损伤而无药可医，这才在水底用玄玉冰晶秘密修建了这个‘池底居’，因为只有玄玉冰晶的柔寒之气才能镇住我的伤痛。然后，我杀掉了所有知道这个地方的人。我本以为以我的悟性，终有一天会治好全身的损伤，届时便可再度和清业子一争高下，没想到他却早早的死了……现在……现在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清玄子忽然发起疯来，掀翻了桌子。 烛台掉落熄灭，散出一缕青烟，顷刻间这里变得漆黑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