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云荒旧事（4）

    “你们说的，我都听见了。”

    叶锦绣不知道何时转过了头，看着白鸦，平平的声音里带着一股形子如沐春风。

    她因为风息过耗而昏睡，没有了多余的力量去选择屏蔽灵识，于是那些向她治愈回复的风，就本能的带着消息一起钻进了她的灵识。

    虽非本意，但她的确听了许多。

    她问愣在那儿、身披黑羽，除了一双赤瞳都像极了人类的正太：“我要怎么做，才能与你缔结契约？”

    她轻柔如风的声音，透过他心中层层暗夜的迷雾，砸进他的心湖，泛起guntang的波纹。他不敢相信，不安的问：“您真的……要与我缔结契约么？我是凶相化身，是……不吉之兆啊……”

    “凶相的化身么？”叶锦绣低笑了起来：“你想的太多了，世间的灾难并不是因你们而生，你们也左右不了灾祸的发生，你就是你，何必在意别人说什么？只要问心无愧，又有什么好怕的？”

    “可……”他仍是不安，不敢。

    一个人人避之不及的“灾鸟”，真的能成为“神的侍者”么？

    说到底，不过是耳濡目染的自卑在作祟。

    叶锦绣心下叹了口气，兀自走过去，拿起他托盘端着的粥，一勺一勺小口吃着。想起他因为之前的主人死去，而为了活命擅自认她为主的行为，便有些生气。

    院中刮起了风，她连忙聚起风息控制着情绪不外泄，深吸了一口气，尽量平静的道：“既然你不想成为我的契约者，我也不是会强求于人的人，你跟琳榔是旧友，是去是留，便随你的自由吧。”

    她说完，就将粥放回了托盘，眨眼消失在了廊下。

    白鸦被她冷落的措手不及，眼睁睁的看着她瞬移离开，等回过神来时，那位已是入了十万大山了。

    “唉……”琳榔的叹气声从后传来，很是无奈道：“早与你说了，主人是个极其痛快且随心所欲的人，虽为人类，却并没有那些偏隘的世俗，你不该用‘别人’的看法来定位于她，她是风神的继位者，视众生等同。”

    “但她终究是个人类……”

    “风月大人也曾是人类。”

    “可她有杀伐之心。”

    琳榔闻言，忽而一笑：“难道你觉得，她应该无条件博爱众生，不分好坏是非么？就像那几位大人，即便陨落，也没能舍得给予企图弑杀自己的人相应的惩罚？白鸦，你比谁都清楚，单有博爱的神明，是无法守护云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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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只冥鸦，是你新收的神卫吧。”

    叶锦绣端着茶的手微微一顿，随即恢复如常，抿了一口香茶，道：“云苍兄真是闲坐群山里，便知天下事啊，契约都还没缔结，你便知道他是我的神卫了。”

    “风微莫要误会了，羽儿只是小孩子心性，觉得在主人那儿受了冷落，跑回我这儿来哭诉一番罢了。”云苍说到这儿，好笑道：“毕竟是同类，呷醋也是正常的。”

    呷醋，这么人性化的词从一个万古年纪的老树口中说出来……也真是挺微妙的。

    不过叶锦绣打量了一下邻座这个看起来也就顶多弱冠的公子样，就觉得上一条的微妙实在不算什么了。这个人严格算起来当她祖宗都绰绰有余的绰绰有余了，结果两个人还隐隐成了忘年交，而且还是以“兄”称呼的。

    话回正题，她问云苍：“我自醒来就未见过朔风鸟了，你知道她去哪儿了么？”

    “……”苍云偏头，轻咳一声，才道：“八成是觉得你无意收她，至今都没立下契约，伤心的不知道藏到哪儿去暗自垂泪了。”

    叶锦绣当下扶额：“原来也是要立契约的啊……”

    “自然要立，你的契约对它们来说很重要，神族的烙印，得天独厚的恩泽，还有它们将毕生交予你的信任与忠诚……”云苍说到这儿，看向她的眼睛十分认真、严肃而郑重：“契约，对于侍神们来说非常重要，那并不仅仅是主仆关系的建立，更是一种信仰，荣耀，你的观念，该适当的改变成长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