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对话老段

    “女儿，我女儿在哪儿？”

    阮星竹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显然可以听到其中的焦急。众人转头看去，却见段正淳跟阮星竹并肩而立站在一条小船之上，林阆钊当即再次心中鄙视段正淳，但脸上却依旧什么都不表露出来，只是轻步回到王语嫣身边，轻轻握着少女的左手于她并肩而立。

    两天的时间遇到自己两个女儿，阮星竹已经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悲哀，若不是当年的舍弃，怎么会有这十多年的痛苦与想念，所幸，当年被自己抛弃的两个小女儿竟然同时出现在这小镜湖。

    谁对谁错，这显然是一个没办法说明白的问题，毕竟当年的阮星竹跟段正淳二人虽然是有自己的私心，但是明知道两个女儿跟着自己不会有好日子过，阮星竹自然希望有好人家能将她们养大。这样的做法虽然有些自私，但是起于父母的心思，恩怨相抵，自然算不得他们做错了什么。可是对于阿紫阿朱来说，甚至每一个被父母抛弃的子女来说，他们宁愿去跟着父母承受生活的磨难也不愿意一个人在陌生人的家里，乞求的只是那么一点可怜的亲情。

    不过虽然有父母的名义在，但作为林阆钊来说他依旧并不认可当年段正淳跟阮星竹的做法，毕竟当年的一个念头才让阿紫变成如今的这样，所以即便如今的阿紫并不认可段正淳跟阮星竹他也不认为有什么错。

    “他的女儿真多……”

    王语嫣望着一旁一家四口和谐相认的画面，有些自嘲的感慨了一句。林阆钊听得出她语气中的黯然，当下明白王语嫣的心情一定不是很美丽，于是笑道：“你跟你娘的性子真像，你娘会因为当年的事情将遇到的所有姓段之人全部拉下去当花肥，你如今见到他竟然也没有半分好脸色给他。”

    想到王夫人，王语嫣脸上这才浮现出些许笑意，看着阿朱阿紫的眼神也不再那么羡慕。转身轻轻靠在林阆钊肩头，王语嫣心满意足道：“钊钊，你说未来的你会不会跟我爹一样？”

    “谁知道呢，要是有跟你一样赖着小爷不走的怎么办？”林阆钊故作担忧问道，可语气之中的调笑谁都听得出来。

    王语嫣闻言面露悲戚之色，转眼已然如同泫然欲泣的样子叹道：“那也没办法，谁让我今生就决定赖着你不走。小女子无足轻重，若是你以后遇到更喜欢的人，希望你不要跟我爹当年离开我娘那样离开我，至少……让我留在你身边。”

    林阆钊被这姑娘突然冒出来的话吓了一跳，连忙道：“语嫣，你知道我这人爱开玩笑，你千万别这么想，有你在身边就已经是我此生最大的幸事，我又如何还会去想其他。”说完看向王语嫣，却见这姑娘眼角含笑，显然刚才说话时的语气神态全都是演技。

    “影后！”林阆钊心中忍不住发出一声哀嚎，可随即却听身边少女骄傲的声音传来。

    “所以说，是你赖着我不走才对！”

    “好吧好吧，你说的都对，是我赖着你不走行了吧。”

    王语嫣这才面露满意之色，不再说话只是安静的靠在林阆钊怀中看向认亲完毕的四个人。谁知正巧段正淳的目光也朝着这里看了过来，看到自家女儿的样子，眼中当即升起些许排斥。这排斥显然是针对林阆钊，然而对于段正淳的目光这一次王语嫣跟林阆钊的反应出奇的一致，二人皆是神色淡然的跟他对视，显然并未将这排斥的目光放在心上。

    段正淳这才反应过来，虽然听朱丹臣跟褚万里的描述自己这最小的女儿才是性子最顽劣的，可真正说道固执，眼前这个并不将他的态度放在眼中的女儿才是最令他头疼的。

    “林公子，可否过来一叙？”段正淳想了想朝着林阆钊问道。

    林阆钊有些摸不着段正淳的想法，不过想想他能说除了王语嫣的事情之外在应该没有其他事，当即笑着点头，伸手做出请的动作。段正淳见之转身先走，林阆钊给了王语嫣一个放心的眼神，这才缓缓跟上，一直到不远的镜湖湖边，段正淳这才停下脚步，头也不回道：“你不应该跟我女儿在一起。”

    这是林阆钊来到小镜湖第一次跟段正淳正面对话，谈论的话题自然也在林阆钊的意料之中，于是自然回道：“这只是你的想法。”

    “语嫣是我的女儿！”段正淳闻言强调。

    “然而我并没有看到语嫣将自己放在这个位置。”林阆钊说完轻笑一声，同样来到段正淳身边不远的地方，同样直视着眼前的湖水道：“我猜你一定想说婚姻之事肯定需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之类的，但是就算是这样，那所谓的父母之命也应该由王夫人来决定，而不是大理段氏的段王爷，你说呢？”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很明白，本来因为语嫣的缘故我并不想跟你说这么多，免得伤了你的面子。但是既然你今日跟我说起，那我倒想问问，语嫣的生母是王夫人，从小长在曼陀山庄，跟大理段氏有什么关系？若是语嫣的生母是大理王妃，那我自然无话可说，可是事实并不是这样不是吗？”

    段正淳沉默了，他在王语嫣面前唯一的威信便是一个生父的身份，但是这可怜的身份又能有什么作用。这么多年没有做到一个父亲该做到的事，所以如今的王语嫣才对他分外漠然，那种可有可无的态度让段正淳感到自己很失败，但是归根究底却并不像将一切的责任放在自己身上，所以如今才来以父亲的身份来跟林阆钊对话，但是这样做又跟掩耳盗铃有什么区别。

    所以林阆钊从来都不喜欢段正淳，不是因为他的花心，而是因为他的懦弱。面对刀白凤能放弃所有人，这种人真的不能简单用花心来形容。

    所以不等段正淳在说什么，林阆钊便开口道：“本来我准备断你一根手指作为当年放弃女儿的后果，但是如今语嫣并不排斥你，而且这个时代三妻四妾本来就正常，所以我选择不计较这些。但是语嫣不排斥你并不代表将你当做父亲，而且就你当年的选择来说，你如今根本没有资格站在我面前用语嫣父亲的名义说话，抛妻弃女让语嫣从小没有一个完整的家，在我心中你根本没有被原谅的资格。”

    段正淳愣了愣，突然转过身看向林阆钊，却见他目不斜视，如同方才说的话根本没有被他放在心上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