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偷盗
孟冬之月，阳置尾宿，初昏时幕，危宿现南方中天。初冬，深宵独立寒星伤目，凌气彻骨，正值良月入半，风吹渐冷，轻雨微寒。 “余二，快将那野菜洗好下锅了。”一位和余二一般大小的少年擦着额头上的汗珠大嚷着。 “这就好了，你先将盐巴放入锅中。” “哪有菜还未下锅就先放盐吧的？” “菜煮熟之后再放盐就不入味了，你到底行不行？”余二急急忙忙的攥着一把野菜跑进了破屋内，然后将野菜丢下锅中，再用漏了再漏的铁勺搅动着，还闻了闻飘散在空气中的香味，砸吧着嘴。 “嗯，真香啊！”那少年站在一边闻着香味道：“好久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野菜了，这附近我能识得的野菜都被我挖完了，要不是你，我还真不知道还有这么多的野菜可以吃，说不定我真的要当那盗贼了。” “我还真想做那盗贼呢，除了鱼rou，我都两个月没沾过其它荤腥了，着实想念啊！”余二撇着个嘴脑补着那些美味佳肴。 余二离开长孙府已两月有余，他至那夜离开后就一人昏昏沉沉的走了许久，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昏迷的，醒来后就看见自己躺在一处草堆中，旁边还睡着一个和自己年貌一般大小的少年。 后来知道，那晚余二昏迷在了邗江旁，是这位叫顺子的少年早上砍柴时在路边遇见的，然后就费上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余二拖到了半里地处的这间废弃的破屋之中，等他醒来时，都已过去四天了，是顺着精心照顾了余二，这才使他得以活下命来，所以在他的心中，顺子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后来余二又在顺子的照顾之下疗养了半个多月才将自己的身体恢复了起来，之后他俩人的生活就是白天上山砍柴挑到城中去卖，下午就到河边捉鱼和挖些野菜为生，一到雨天，两人就挤在屋中一块巴掌大小的地方，望着屋顶流下的雨水感叹着，直到余二的伤完全好了之后，才将这破屋给重新整修了一番，虽说大雨天还是有些漏雨，可相比之前要好的太多了。 顺子是一个天真活泼的人，他个头不算高大，身高也就五尺左右，面部黝黑，嘴唇危厚，眼睛也不大，眉毛弯吊浓密，咋一看他的样子显得有些瘆人，但他心态天生乐观，整天除了笑还是笑。可他却是一个身患残疾的人，左腿天生比右腿细短，因家中男丁甚多，所以就被爹娘给狠心的扔了出来。当然，这是他自己对外的说辞，具体他为何一人，连他自己都吞吐的说不清楚。 “哦？你难不成真的想当那盗贼？”顺子斜眼看着余二，脑子里早就将余二看穿似的。 余二笑了笑没有说话，然后看了看墙角那已被翻开的米袋，又看了看两人身上的衣衫摇了摇头，接着就拿起破碗盛饭。两人是大口的吃着，中间也无任何交流，除了嘴里说好吃外，剩下的只有甜美的笑容了。两人不一会儿就将锅中的‘美食’给清扫了干净，连一点汤渣都没有留下，吃完后两人都用手揉搓着肚皮，打着饱嗝满足着。 “哎，余二，刚才问你是不是想当那盗贼，你还未回答我呢？”顺子又旧话重提的望着余二，眼睛一直盯着他，似是要求个明白。 余二听到顺子的询问也是一愣，旋即开口道：“难不成你早有此意？” 顺子挠头笑了笑道：“嘿嘿......不瞒你说，其实我早就观察好了两户人家的牲畜棚，只是我这腿脚不利索，很难办到，要不你......”说到最后，顺子是一脸jian笑着。 “别打我注意，我可不干那偷鸡摸狗之事。”余二大气凛然的开口说道，搞的自己很正派一般，直把顺子听的捧腹大笑。 “瞧你一脸正经的样子，真是好笑，就你心里那点花花肠子，我早就看出来了。是谁前两天在城中看着人家吃烧鸡流口水的？你刚才说的那一番话，我就知道你有这打算，你还死不承认。”顺子用鄙视着眼光看着余二，然后又笑嘻嘻的话风一转接着道：“怎样？什么时候动手？” “今晚！” “好！” 这天，两人进了城中就未回去，一直在街道中观察着城中的几户人家到很晚，准备一入深夜就开始行动。 扬州城内的夜很静，静的让人有些害怕。此时，天空中起了点点小雨，雨虽然很小，但打在人的身上显有丝丝凉意。余二和顺子靠在一户人家墙外的大树下静待着，准备运好气大干一把，可顺子的心却怦怦直跳，他不禁的有些担心和害怕起来。 “你......你确定......要在这州衙附近动手？”顺子抖动着嘴角轻声问道。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打探过了，这家人家后日娶亲，今日才拉了一批生rou回来，这正是绝好机会，万不能错过。再说了，谁也想不到我们会选这里下手。” “我看你是茅房里打灯笼，找死！这户人家好像有好几口人，万一被发现了，我们跑都跑不了，那左边是知州府衙、后面不远处是城防兵所驻之地，右边便是那通判吴府，你当真大胆啊！我们还是另寻一家下手吧？” 顺子有些害怕的问着余二，可余二并没有理会顺子的话，依然静待着。两人都不说话，过了好一会儿，余二终于有了动作，只见他顺着墙边大树慢慢的爬了上去，然后伏在院墙上向内观察着，待到看清里面的环境后便支身跳了进去，留顺子在外接应。 余二蹑手蹑脚的往前探着路，眼睛也是四下打探着，不一会，就让他找到了那存放生食的屋子，可那屋门上了锁，这可把余二给气了个半死，这户人家好不上道，在家中还将屋门锁起，真是防范到家了。可余二没有放弃，他绕着那小屋仔细的转了一圈，发现有扇窗户的缝隙很大，于是他就从腰间抽出了一把破匕首向那窗缝中划去，不一会儿就将那窗上的插木给拨拉了开，然后轻轻的推开窗户跳了进去。 他一跳入屋内，顿觉眼前一片漆黑，他待在原地半天才得已适应黑暗，此时他隐约的可以看清屋内的部分轮廓了。屋中摆设很简单，只有两排长长的木台，木台上蒙着白色麻布，余二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去就将那麻布掀开，当他将麻布掀开时，顿时眼前一亮，那麻布下面摆放着一排排的生rou，有猪、有鸡、有鸭，让他没想到的是，那木台上还放有牛rou，这让他不禁大喜的都要叫了出来，他急忙用双手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兴奋的发出声音，可心中还是大叫着，这下可爽了，以后的好多天都有rou吃了。 余二看着这满台的rou，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他看哪一个都想取走，可是自己又带不下这么多，思来想去后还是觉定拿些猪rou和几只肥鸡！他将腰上的布袋扯开，疯狂的望布袋里塞着，不一会就将布袋塞的满满的，然后尽兴而归。 可当他走回那院墙后才发现，原来这墙里面和外面的高度不同，这里面比外面高上许多，而这里面又没借力攀登之处，这可如何是好？ 余二垂头丧气的心中暗骂道：“他姥姥的，难道这扬州城中的人家都是一样，院墙内都比外面高吗？真是一时大意没有想好退路。”说完便将布袋放在墙角，然后一个人在院内寻找着可借力之物。 余二寻了半天才找到了一根木棍，可那木棍非常圆滑，就算靠在墙上也不好下脚攀登，可这院中又无其它借力之物，也就只好如此了，于是就硬着头皮将木棍靠在了墙上，然后坚难的爬了上去。 余二坚难的爬子，花了很久时间都摸到了墙沿，这可把他累的。他爬到最后，根本也不管脚下发出的声响了，只想着只要能出去，就算发出点声响被人发现又能如何？可正当他扒住墙沿双手用力之时，突然身后传来一声重重的叫喊声：“是谁？” 余二一听自己的行踪被发现了，急忙将肩上的布袋就仍向了外墙下的顺子手中，然后示意着他快跑，不要管自己。顺子也是很听话，扛起袋子就跑，并还回头对余二说“你自己小心了，我们城外见。” “快来人呐！抓小偷了，抓小偷了！”那人大喊着，惊起了房中其它人。 余二一看情况不妙，慌的就继续往墙上爬，可脚下那人突然冲了过来就准备去抓他的脚，余二忙的就是一通乱蹬，真将脚下的木棍跳摔在了地上。余二已是头皮发麻且心跳剧烈，双手猛的力气一撑，就将自己的身子撑到了墙上，然后看也没看的就跳了下去，这一跳下就听他‘哎哟’一声摔了一个跟头，好像脚有些扭了，顿时觉得左脚一阵酸疼。他揉了揉脚怀感觉有些好转，便准备起身逃窜，可他刚一起身，身旁的门就被打开了。他一阵惊吓，马上就要开溜，可还没等他跑上几步，就见四五个人拿着东西就向自己的方向追了过来，余二大为失色，急忙加快脚步的就往一边黑暗的巷子中跑去，后面的人还是一个劲的追逐着他，试图要将他擒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