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引爆

    困龙谷一场大火，不只是烧掉了一千黑甲军，更燃起了百姓心中那股希望的火焰，最直观的效果，三天之内，晋城周围的村庄陆续赶来加入卓傲的乡勇，让卓傲的部队直接从一千不到在三天内暴涨到三千之众，而且还有陆陆续续从四面八方的农夫正在迅速向这边汇聚，预计到卓傲攻打晋城之时，这个数据可以扩张到一万。

    很夸张的数字，但在卓傲看来，一点都不夸张，五百年的残暴统治，五百年的血腥掠夺，就如他之前所说的，这些生活在玉疆战神压迫下的人，缺的是一根迟了五百年的导火索，如今这跟导火索出现了，那接下来，这个数量就会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如果是普通人，骤然获得这么多部队，恐怕一下子会野心膨胀，圈地为王不思进取，攻城不行怎么办？那就只能盘剥治下的百姓，最终从内部腐坏灭亡，历史上，这样的例子并不少见，秦末的陈胜吴广，汉末的黄巾起义，这些例子太多了，一开始，他们或许确实是为了推翻暴政揭竿而起，但在尝到权利的美味之后，就迅速腐化，最终，也确实成了真正的导火索，引爆了一个时代，但自己也化作了灰烬。

    卓傲两世帝王，自然不会犯这种错误，将这些人集中到一块，没有任何作用，相反，粮草问题将会是一个巨大的负担，他将原本建成的山寨设立成一个新的军事基地，将已经经过一些训练的乡勇派往周围的各个山村，进行巡逻和守卫，而军事基地则迅速将新兵划分训练。

    这样一来，就形成一个良性循环，被派出的乡勇对他已经有了一定的归属感，并将这种思想迅速扩散，而新进的乡勇经过简单的训练之后，也迅速生出归属感，然后再被派回各村。组织联防，藏兵于民，等待时机一到，整个州内一呼百应。彻底将晋城孤立，而卓傲手中的将领，基本都被派出去，指点各村守卫，同时组织训练。防备黑甲军出来‘狩猎’。

    卓傲的影响力，随着源源不断的乡勇被派往各村驻防，迅速扩大，而且各村自食其力，也避免了粮草负担。

    而南宫瀇在回到晋城之后，越想越觉得憋屈，明明自己占尽优势，却被对方以卑鄙无耻的手段葬送了一千将士，他不认为这是自己的错，将这一切罪责。归咎到对方的‘卑鄙无耻’之上，回到晋城之后，只觉得所有人看向自己的目光都带着一股嘲讽和不屑，气得他当街杀死了几十名百姓，第三天，就带齐了五千黑甲军出城，准备一雪前耻。

    一群天将极力阻止，他们带来了玉疆神殿的五千精锐，加上晋城原本的三千黑甲军，八千之众加上晋城坚固的城墙。就算对方真能在这一月内集结千军万马也休想攻破晋城，如今南宫瀇一役折损一千黑甲军，如果这五千黑甲军再出什么篓子，剩下的不到两千黑甲军。再想守城就难了。

    可惜，南宫瀇一意孤行，他是玉疆战神身边的得利战将，无人敢真的抵触他的命令，苦劝无果之后，眼睁睁的看着他带着五千黑甲军气势汹汹的出城。只希望这一次能如他所言一般，一雪前耻。

    所有人都没有发现，在内心里，哪怕黑甲军占据着优势，在潜意识里，以往无敌的天兵天将的信念已经开始动摇了。

    而晋城百姓眼中，却是多了一份期待，期待这批残暴不仁的吸血鬼一去不回，就像上一次一样。

    这一次，卓傲没有让他们失望。

    如果说上一次，卓傲是仓促应战的话，那这一次，就是有备而来了，晋城一带的地势有些像并州，大大小小的山脉不计其数，卓傲选择了一处一线天的地形，就是两边都是山崖，中间只有很窄一段路可以通行。

    不过这一次，南宫瀇吸取了上一次的教训，很小心，卓傲花了很大的代价，甚至牺牲了两百名乡勇，才将他带进伏击圈，早已准备好的巨石从天而降，一直持续了一天，将五千精锐黑甲军尽数埋葬在这道山谷中，南宫瀇也完成了他的使命，被徐达一箭射杀。

    一场大捷，引得整个晋城境内欢声雷动，驻守在晋城剩下的两千黑甲军明显感觉到一股难言的压力，这些压力，不止来自那覆灭了晋城大半守军的卓傲，更来自城内的百姓。

    一伙黑甲军如同往日一般吃霸王餐，结果被毒死在酒馆里，酒馆老板不知所踪，紧接着，一夜之间，十几名黑甲军死在晋城的巷子里，疑似落单后被人拖进巷子里群殴致死。

    晋城一下子变得风声鹤唳，官员和黑甲军不敢再单独上街，看向周围百姓的目光也变得警惕起来，不时发生口角争吵，这些原本如同绵羊一般的贱民也不再像过去那样逆来顺受。

    一名黑甲军如同往日一般上街巡逻的时候，顺手一鞭子将一名往日非常懦弱的小贩抽倒在地，发出肆无忌惮张狂的笑容，然而下一刻，他发现自己被包围了，几十上百号贱民把他整支巡逻的小队围起来，那小贩从地上爬起来，抄起扁担就往他脑袋上砸。

    一场纠纷，小贩被他砍死了，又死了十几个百姓，但同行的十几名黑甲军，生生被一群百姓围殴致死。

    这件事情，引起了黑甲军将领的高度重视，若是平日里，一帮贱民胆敢当街杀害黑甲军，那就算全部杀死也不为过，黑甲军可是高高在上的天兵天将，怎能容一群贱民侮辱？

    但这一次，一群黑甲军统领沉默了，不到三天的时间，因为这些意外死去的黑甲军已经有上百人，这个数字还在不断扩大。

    那一双双仇视的目光让他们陌生，更多的是恐惧，如今整个晋城的黑甲军，随着这些零零碎碎的伤亡，已经不到两千了，晋城有多少人口？没人真的去算过，对他们来说，作为天兵天将，战力或许不高，但寿命却是普通人的五倍，哪里会在意这些贱民的死活？

    但此刻，看着那满城仇视的目光，所有天将心中突然生出一种坐在已经开始爆发的火山上面，那仇恨的火焰，仿佛随时都可能彻底爆发出来，将他们吞噬。

    第一次，黑甲军统领在黑甲军与百姓产生纠纷的时候，站在了百姓的一边。

    然而，五百年累积的仇恨，岂是一次公平就可以化解的？黑甲军统领的让步，并没有让百姓感恩，但却让黑甲军中产生了怨气。

    不是没人看出，但他们只能这样做，黑甲军至少他们压得住，但满城百姓的怒火一旦引爆，那这座城，或许立刻就会失陷，不到两千的黑甲军如果在战场上拉开阵势，哪怕将这满城百姓全部挤上去，也可以碾压，但在这城池之中，一旦爆发战争，那他们会立刻被淹没在仇恨的怒潮之中，永不翻身。

    饮鸩止渴听起来似乎很荒诞，但饮鸩止渴至少还能多活一阵，不止，却立刻就会死，只要活着，就有希望，哪怕很渺茫。

    接下来的日子里，派往玉疆神殿的求援信没有任何回复，一群黑甲军将领竭力控制着局势，控制着黑甲军，甚至连必要的巡逻都没有了，到最后，黑甲军只负责守城。

    明天就是一月之期，山寨中，卓傲看着从城里传来的情报，嘴角微微泛起一丝弧度，真的以为压制黑甲军就可以了吗？这样只会增加黑甲军对百姓的仇视，或许明面上因为有各军统帅的压制，不敢做什么，但暗地里，黑手肯定不少，五百年积攒下来的优越感，一下子反倒要看这些他们眼中的贱民脸色，那份心理上的落差，可不是那么容易消除的。

    “天德，都准备好了吗？”卓傲抬头，看向刚刚回来的徐达。

    “都已经准备好了。”徐达神情也有些激动：“按照主公的意思，来者不拒，这大半个月来，我们放在各村的部队加起来，已经超过三万。”

    “三万，已经是个极限了。”卓傲点点头，三万民众，以五百座村子来算的话，每个村子得收留六十个乡勇，已经超出了一般村庄的负荷，至于更远一些的村庄，晋城已经被包围，没必要排那么远。

    “通知各部，离得远的即刻启程，务必在明日辰时之前，抵达晋城，我要以此一战，将整个天下五百年来积攒的怒火和仇恨彻底引爆！”卓傲站起来，狠狠地伸了个懒腰，三万乡勇，虽然只能算是民兵，但单是这数量，也能将这帮黑甲军给吓死。

    只要晋城一破，天兵天将积攒在天下百姓心中的威势就会荡然无存，剩下来的，也只剩下仇恨和怒火。

    “末将这就去办！”徐达狠狠地点了点头，立刻离开山寨，开始飞鸽传书给其他将领，为明天的大反攻做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