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春心萌动
梁先生闻言心中诧异，这丫头在说什么？昨晚是意外？我吃亏？再不愿提？ 即便梁先生自认不是愚蠢之人，却一时没明白过来，又听小雪道： “先生，今天是大年初一，奴婢昨晚一夜未归，我娘一定担心坏了，奴婢想请个假，回去陪陪我娘，还望先生恩准。” 小雪跪了会儿，没听到先生的回答，她偷看一眼，见先生表情跟平时没太大区别，只是眼中似乎有疑惑之色。 小雪也不多说，再次磕个头，然后爬起来回屋整理整理，把自己的东西全打包，拎着包袱出来给先生行个礼后，低头快步离开了。 她这一路几乎是小跑着出门，逃也似的离开，从来没这样想远离听琴阁过，那着实是个让自己尴尬不已的地方。 新年里焕然一新的大家个个喜气洋洋，见了面都要互相拜年祝福，小雪一身旧衣自然引人注目。 有认识她的大娘难免拦住她关心一番，听说她昨晚在听琴阁当值一夜还没回屋都颇为理解，马上塞些铜钱吃食给她。 这一路过来收获竟然颇丰，让她惴惴的心渐渐平复，也感受到了新年的稀奇。 小雪回到大杂院，坐在门口的胖妞一眼就看到了她，兴冲冲的过来：“小雪，新年大吉，你怎么现在才回来？你的新衣裳了？” “回屋再说。” 小雪放下包袱，自个儿找一身喜气点儿的衣裙换上，重新打理一番，总算有点儿过新年的样子。 “胖妞，我娘了？” “白大娘挨个儿拜年去了，特地让我留在屋里等你了，小雪，昨晚我们大杂院儿里可热闹了，大家都凑在院子里烤火看烟花闲聊，可惜你不在，唉，你在听琴阁如何？” 小雪眼皮跳了跳：“你们知道我昨晚当值？” “当然，乔mama亲自来传的话了，怎么，你难道不当值？那你上哪儿去了？” “我当值啊，你们知道听琴阁就我一个人，都不给我送点儿吃食来？” “你还没吃饭？来来来，白大娘给你准备着了，一直用炉子煨着，闻闻，香不香？” 胖妞跑到墙角，把炉子上那瓦罐儿的盖子一揭开，顿时满屋飘香，勾得小雪直吞口水。她迫不及待的尖着手指就往罐子掏，一挨着罐子就被烫得跳脚。 胖妞乐得哈哈直笑：“瞧你那急色的样子，好像多久没吃过饭一般。” 急色！小雪脑子里顿时冒出梁先生那张清俊非凡的脸，还有他全身****时精壮的身体、结实的身板儿、凹凸有致的腹肌，昨晚那么好的机会，竟然一样都没看到…… “哎呀，小雪，你怎么流鼻血了？就算饿坏了也不至于出血啊！来来来，捂住！” 胖妞不知从何处掏出一张脏兮兮的手帕按住小雪鼻子，一股呛人的油腻味儿把她熏得不行，赶紧推开胖妞用自己的手帕捂着。 “小雪，你回来了？你们俩干什么了？” 胖妞见白氏进来，兴冲冲的站起来：“白大娘，小雪她……” 小雪赶紧抹一把鼻子跟着站起来：“娘，我饿！” 白氏今天似乎心情不错，笑眯眯的去拿锅碗：“好，娘马上给你做好吃的，啊！” 小雪暗地掐胖妞一下，低声道：“大过年的，不许跟我娘胡说八道。” 胖妞捂着屁股苦着脸嘀咕：“我什么都没说呀！” 美美的饱餐一顿后，小雪餍足的扶着肚子打嗝儿，她可是一整天没吃饭了，当真饿坏了。 白氏笑盈盈的坐在一旁： “小雪啊，今儿个我遇上姜大姐了，她说老太太对你喜欢得紧，你这几天没过去老太太还时常念叨你了。 姜大姐就顺势提起把你调到老太太身边伺候，老太太也点了头，只是这几天正在过年，各处都缺人手，不方便调动。 听说听琴阁那位先生对你不错，正好这几****好好跟那位先生说说，该交接的交接一下，等过了十五你就到老太太身边去当差。 小雪啊，老太太是咱们沈家最大的长辈，只要伺候好了她，以后有的是好日子过，你可得尽心了，遇到不懂的就问姜大姐，凡事……” 白氏嘀嘀咕咕念叨开了，颇有松一口气的味道，小雪心里却七上不下的。 调往老太太院子是最初的目标，当初做许多事都为这个，如今真正达成小雪却高兴不起来，难道是因为昨晚的事？ “小雪，你有没有听我说话？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啊？” “啊？我……我吃饭太快，热着了！” “你这孩子，叫你慢点儿吃，老太太那边……” 白氏不放心的嘀嘀咕咕嘱咐，小雪看似听得认真，心思却早就飞远了。 按惯例，初一这天，只要不当差的都可以出府游玩，胖妞早已急不可耐，午饭时分就催着要出去玩了，硬要拉小雪一起去。 经历昨晚的事，小雪又累又不想动，便借口昨晚当值几乎没怎么睡觉推脱了，自己一个人待在屋里休息。 白氏和胖妞一走，躺在床上的小雪怎么都睡不着，一闭眼全是梁先生的音容笑貌，像复读机一样不停的在面前播放。 她翻来覆去良久，最后懊恼的一下子坐起来用力抓扯自己头发。 该死该死！不就过了一夜吗？难道还非他不行了？沈小雪啊沈小雪，你要不要这么贱？人家明明看不上你，你还胡思乱想什么？ 她虽然懊恼不已，心里臭骂自己一顿，最后还是忍不住把老娘熬的那半罐子鸡汤给提出来，用食盒装了，拎着往听琴阁方向去。 离听琴阁还有几条回廊了，她远远就听见那熟悉悠扬的琴声，不用说，肯定是先生又在弹琴了。 大年初一他都不出门转转吗？一个人待在听琴阁多闷啊！也不知他用过膳了没？这鸡汤味道不错，又浓又香，平时见他吃得清淡，不知会不会喜欢？ 小雪心里忐忑不安，其中似乎还夹杂了几分羞涩，即将进听琴阁时那边琴声突然停了，她也停下脚步侧耳细听。 怎么了？先生不弹琴了吗？要出来了吗？我要不要找个地方躲一躲？ 不对啊，我又没做亏心事，为何要躲？ 她整整衣裙，深呼吸几口气，用力拍拍自己脸颊，让自己尽量与平时无异，然后低头踩着小碎步走过去。 进听琴阁必须转过一条回廊，而那条回廊正好正对先生弹琴的窗子，走到转角处，她习惯性的往那边看一眼。 只这一眼，让她顿时停住脚步，窗前的清醒让她全身一滞，几乎忘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