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七章 萎靡不振
没一会儿功夫，祠堂里几个人缓缓而出，其中一个坐在轮椅上，看他一个袖管和一个裤腿儿都是飘飘荡荡的，不用说，那肯定就是沈青松。 小雪一直盯着他瞧，见他脸白如纸、双眼无神，整个人愣愣的像得了老年痴呆一般，完全想不到他就是以前那个威严儒雅、白手起家的沈家老爷沈青松。 沈若萱一直站在祠堂门槛外巴巴的望着，等沈青松来到近前，她福身行个礼后，面带微笑声音温和道：“父亲，萱儿来看您了，您还好吗？” 等了半天，沈青松没反应，只是呆呆的坐着，沈若萱皱眉，转眼看向一旁的路老大夫。 路大夫微微摇头给她打个眼色示意她到一旁说话，二人走开一些，沈若萱急忙追问：“陆大夫，父亲怎么变成这样了？看起来比上次还不如，他……” “大小姐别急，沈老爷伤势未愈，前两天腿上的伤化脓发炎，沈老爷高烧一天一夜，又受尽伤痛折磨，这种痛苦没经历过的人不会明白，沈老爷能硬生生挺过来已经很不错了。” “怎么会这样？之前不是说伤势转好了吗？父亲发烧也没听人禀报啊！” “是老爷的意思，他知道沈家事务繁忙，要处理的事情太多，大少爷一力支撑尚且困难，他怕他的事让你们忧心，让大少爷分心，便自己一个人受了！” 沈若萱一手扶住胸口，心中感动不已，泪花儿在眼眶里直打转：“怎会这样，父亲他……” “大小姐，听说老太太病了？” 沈若萱一怔，对了，这件事更要紧，她回头看一眼沈青松，带着陆老大夫走远些：“路大夫，不瞒您说，病的不是奶奶，是大哥！” “什么？”陆大夫显然也很意外：“大少爷怎么会？……病得重吗？” 沈若萱重重叹口气，点点头：“很严重，已经昏迷了一天一夜，请路大夫速速过去吧，我再陪父亲说几句话。” “好，老朽告辞！” “静儿，你陪陆老大夫过去。” “是。” 看着静儿和陆大夫匆匆走远，沈若萱又是一声长叹，回头去看沈青松，见他正定定的望着自己，沈若萱快步过去：“父亲，您感觉如何？” “怎么了？” “什么？” “谁病了？” 沈若萱怔了一下：“没……没谁，就是……老太君感染风寒卧病在床，请陆大夫过去请个脉。父亲，您身子如何？还痛吗？” 沈青松面无表情道：“还行，阳儿了？” 沈若萱又是一愣：“大哥……正忙着处理事务了！” “官粮一事有结果了吗？” “这……我听大哥说官府还在查，有消息了会尽快通知我们。不过父亲放心，大哥已经连夜凑集了十万石粮食送往沙洲，这次是楚公子亲自来接的货，不会再出问题的。” 沈青松沉默良久，微微点头：“好，如此……我沈家算是渡过一劫了！” “是的，父亲，您辛辛苦苦经营几十年，咱们沈家不会有事的。” 沈青松抬眼看着沈若萱又是好一阵沉默，突然来一句：“萱了，委屈你了！” 沈若萱呆愣片刻，目光闪烁偏开头去：“父亲别这么说，女儿……女儿迟早要嫁的，楚三公子一表人才，这是女儿的福气。” 二人又是一阵沉默，沈若萱道：“父亲，您……还记得小雪吗？” 沈青松抬抬眼，沉默半晌后道：“她怎么了？” “父亲，其实小雪也很惦记您，您要不要见见她？” 沈青松垂眼片刻，轻叹一声：“唉，以前太过迂腐，一直愧对他们母女，现在我沈家落难，以后如何还未得知，既然他们已经离开沈家，就别再让他们受牵连了。” 沈若萱目光闪亮：“父亲，您还是关心他们了，为何不让他们知道？” 沈青松沉默良久，又是一声长叹，对沈若萱挥挥手：“没事了就回去吧！祠堂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看门的老者对沈若萱点点头，推着沈青松缓缓往祠堂后院去。 看着他渐渐走远，小雪从树后走出来站到沈若萱身旁，沈若萱回头看她一眼： “小雪，你听到了？父亲还是关心你的。” 小雪抿嘴沉默，这算关心吗？他根本没把我和母亲当一家人。 当然，小雪心里的想法比这复杂多了。 从祠堂回来的路上，小雪与沈若萱一边慢慢散步一边闲聊，进入后院时，见几个身强力壮的小厮拿着绳子和一根黑色木杖匆匆往前去。 沈若萱停下来看了会儿，皱眉道：“怎么回事？那些人怎么把家法都拿出来了？” “家法？” “对，那根黑色木杖就是咱们沈家的家法，那是曾祖立下的规矩，凡我沈家之人不论主仆，凡惹下大事者一律家法伺候，打死也不论。” “啊？真的？” “当然，这还能有假？你没见那几个小厮服饰与一般下人不同？他们是专门执行家法的，咱们家几十年没用过那东西了，谁把他拿出来的？” 小雪若有所思的盯着那一行人离开的方向，胖妞道：“哎，小雪，二少爷院子不就在那边吗？” 二少爷沈若凡？小雪心里莫名闪出一丝兴奋。 “大姐，咱们过去看看吧？” 沈若萱皱眉：“大哥尚且昏迷不醒，家中再闹腾起来像什么话？我去大哥那边看看。” 小雪心里真的很好奇，她本能的觉得这是个机会，便拉住沈若萱道：“大姐，这府里的院子四通八达，哪边都可以去，咱们就稍稍绕一点儿，从这边过去吧，万一那边真有人用家法闹出人命来更麻烦，对吧？” 沈若萱想了想，总算点了头，几人往二少爷沈若凡院子方向去。 如小雪所料，他们刚道沈若凡院子附近，远远见那院子门口垂手立着两排人，他们个个面色严肃冰冷，规规矩矩的低头站着一动不动。 胖妞有些幸灾乐祸的扯扯小雪袖子：“小雪，你看你看，真是二少爷院子出事了，脸家法都请出来了，不会是二少爷受罚吧？” 小雪还没说话，听院里嗷一声叫唤，那声音响亮透彻：“娘，你还真打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