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宫宴(下)
走了将近两个时辰,四个人终于来到皇城外,此时已经停着无数的马车抬轿,将马匹交给专门负责的马夫,四个人仰视着雄伟高大的城墙,相视一笑,走了过去,穿过层层的守卫,随着一个领路的宦官候在太和殿外,此时已经有许多大臣也后在外面,天寒风大,众大臣也是习惯了提前在此等候,无意中,李跃也看到了李硕李敬书等人,而大臣们也是分着几波,利益集团一眼就可以看出来。 突然,一个紫衣看起来像管事的太监走出来,尖锐的喊道:“众位大臣,请进殿吧。”按照官阶品级,假意退让,鱼贯而入,李跃等士子自然是最后进入的,太和殿内金碧辉煌,宽敞明亮,顺着目光看过去,顺着一道道台阶之上,一座金光盘绕的龙椅霸气睥睨,李跃的感觉就是阴森森的,让人压抑的透不过起来,裴风悄悄的拉了拉李跃的衣袖,示意他不要胡乱观望,李跃这才收回目光,低下头等候。 “皇上驾到!!”一生阴阳怪气的声音响彻太和殿,所有人都俯下身子跪倒在地。一番照常礼数过后。首先是最前方的大臣王公说一些恭贺之类的话语,而这时候李跃等人才敢抬起头。因为距离太远,只能模模糊糊的看到一个大概,李隆基身穿黄袍,依稀是一个年过五十的老人模样,旁边站着一个白净的太监,怀中抱着一个拂尘,心想这应该就是上将军高力士吧。 那种紧迫的压力随着这几眼释放了一些,李跃看到旁边的贺凌桓等人也不似之前那么紧张了,却也不敢大意,站直身体,不过这位置实在太靠后了,根本就好像是局外人一般。过了片刻,高力士喊道:“宣使者觐见!” 一排排的奇装异服的胡人从殿外近来,首先是南诏的使者,占据着云南以及东南等地,吐蕃是大唐的死敌,南诏起着很大的牵制作用,;接下来是土谷蕃契丹等小国,无非是上贡本国的稀有物品,大都得到了唐玄宗的大批赏赐。接下来是西域诸藩属国,两番契丹奚两国一起朝贡,最后一伙朝贡的是的使者。。。仅仅这朝贡的礼仪就走了一个多小时。 李跃不禁感慨万千,天朝上国,果然威风八面,从断断续续的声音能够听得出来皇帝今天的心情很好。可惜这些只是礼仪外交,这群异族胡蛮表面上恭恭敬敬,一旦养肥了,就反目成仇,国与国之间的外交就是这么奇妙,而大唐最大的死敌,自从开元二十六年文子嘴之战,大唐失信于人,便断绝了朝贡,不出十年,无论是南诏还是吐蕃,回纥更不必替,就连契丹奚这些外族都趁火打劫,泱泱天国无数百姓流离失所,杜甫那首兵车行不就是最好的表述么。李跃忧心忡忡的一个人感想着,而朝堂上的朝贡也已经结束,武将纷纷站出来述职,李跃也从对未来的感伤忧虑中清醒过来,不合时宜的再次看到了那个肥胖的身影,安禄山,一切都拜他所赐,但是从后世的评判中,大唐由盛转衰又如何不是唐玄宗的穷兵黩武,荒yin怠政助手推波的呢。 只听得高力士只是对这些武将进行了加封,而在安禄山的前方,还站着一个勇武雄壮的大将,不由得吸引了李跃的目光,如果所料不差的话,左起第一人应该就是威名赫赫的西北大将,王忠嗣,执掌西北雄兵。 等到朝堂快结束的时候,李跃只听得饥肠辘辘的声音,看来大早上没吃早饭的不止自己一个人,一系列繁琐的礼节之后,终于听到了皇帝的旨意,玉凤楼设宴,这好似与自己完全不相干的朝会终于结束了,这恐怕是许多学士的共同心声,没看清皇帝的身影,更是连声音都听不真切的,只当是过了一把眼瘾。 皇家盛宴果然与众不同,许多山珍海味一应俱全,只看到两个妃子模样的盛装女子坐在唐玄宗左右,又是一些无聊的大臣恭贺皇帝,说了一番皮rou不动的客套话,还有这些外交使者各自不同的态度,同时李跃也瞅见了父亲李适之还有裴宽贺知章等人严肃庄重的坐在比较靠前的座位上,最引得李跃关注的是皇帝身边的一个笑面虎般的人物,看起来温润如玉,谦和近人的大臣,人称口蜜腹剑的李林甫,各种谄媚的大臣也不少见,李跃在这酒席上真是见识了不同的嘴脸,自顾自的与三位兄弟在宴席的外围饮酒。 酒过三巡,不知是突然想起了国子监士子这回事,还是想在胡人藩属外邦面前展示大唐人才济济,唐玄宗带着两分醉意,三分,五分霸气,在高力士的半扶半拖下走到国子监士子的酒桌旁边,皇上驾到,所有的士子站起来行礼,同事都不忍偷瞄着看了一眼当今圣上的圣颜。 “哪个是诗乐双冠李敬书啊?”唐玄宗问道。 “敬书拜见皇上。”身形瘦小的李适之,从士子中越众而出,跪倒在地。李跃心中暗叹,这李敬书也真是艺高人胆大,女扮男装在皇帝面前不慌不忙,这如果被看穿,可相当于欺君之罪。 唐玄宗盯着李敬书,说道:“果然是人中龙凤,颇有当年九龄之姿,我大唐文坛再添一才矣。” “多谢皇上夸赞,敬书才疏学浅,怎敢与张九龄相比,不过敬书定当加倍努力,不负皇上厚恩。” 大手一挥,唐玄宗说道“|上将军,重赏!”高力士连忙命小太监端来一个红布盘子,盘中放着一抹漆黑的方砚。端砚旁边,放着一只玉笔。 “李敬书诗乐双冠,实乃我大唐良才,特此赏赐端砚一方,御制玉笔一支,以嘉其才。” 周围其他官员权贵投去艳羡的目光,这方端砚可是属于砚台中珍品中的珍品,每年皇帝得到的上贡也不过二十方左右,许多的权贵大臣做梦都想得到一方,另一只玉笔虽然珍贵,但是若论价值这方端砚才是无价之宝。 “谢皇上厚恩!”李敬书再次磕头谢恩,收下赏赐。 “李清风何在?”唐玄宗好奇的问道,从他的语气中,能够听到皇上对李跃的兴趣很浓。 李跃走上前,屈膝下跪,虽然不习惯,跪天跪地跪父母,此时再加一个皇上。荣辱不惊的说道:“李跃拜见皇上。” 唐玄宗多看了几眼,赞叹道:“适之生了个好儿子,清风侄儿,平身吧。” 满堂皆不由得将目光从李适之与李跃身上打转,谁让人家在臣子的身份外还镶了一层金,是皇亲国戚呢。李跃挺拔玉立,站在那里,一副荣辱不惊的神色。
“果然是国之栋才,有此大才,我可以无忧矣!” 这时,原本只是看热闹的南诏的使者不明白了,他站起来问道:“我有一事不明,李敬书是诗乐双冠,天可汗却只赞其为诗才,而李清风却是国之栋梁呢,素闻前者强,未曾听说后者励,还请天可汗为我等解惑。”不说在他的旁边其他国家的使者,就连很多大臣都是一脸迷惑,纷纷猜测这是唯亲是举,既然是侄子,自然更加厚爱一些啦,这也是人之常情。 唐玄宗高深莫测的摸了摸胡须,自信的神情中露出一抹坦然,等的就是这句话,要的就是你们看不懂,这才更加显示出皇帝的聪明,只见唐玄宗得意的看向李跃,说道:“清风,将你国子监年考的诗作念出来,给众位听听。” 李跃谦卑的弯腰应诺,意气风发的读道:“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西山百十州,请君暂上凌烟阁,诺个书生万户侯!”慷锵有力,这首诗仿佛带着巨大的穿透力,令一众外邦使者大惊失色。 唐玄宗满意的看到这种结果,只见大臣中,李林甫首先站出来,恭贺道:“皇上运筹帷幄,得天庇佑,必能应天顺意,将天可汗之名响彻海外。” 其他的大臣也纷纷附和,而那群外邦使者更是跪倒拜服,奉承唐玄宗的天威,以表忠心。 这一呼百应都像是提前编排好的一般,动作都是这么整齐和谐,唐玄宗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了,天子对边功越发重视,而李跃这首诗更是写到了他的心坎上,不仅仅可以借机在外邦胡人面前展示大唐的边功,更是从侧面敲打这些藩属,说道:“上将军,重赏!” “清风若投笔从戎,不仅你父亲不舍不愿,就连朕也舍不得这样人才,如此风度,当为我大唐士子的楷模。” “陛下所言极是,清风虽然满腹雄心为国开疆拓土,但是也深知缺乏资历经验,只要能为陛下分忧,清风万死不辞。”这一番感人的话语说出来,李跃自己都觉得有些装,不过因势利导,大家都这样,所未见面三分情,这种千载难逢在皇帝面前表现的机会,过了这个村,就不知道下一店在什么时候了。 果然,李跃的话真是如同阳春三月的香风,唐玄宗被吹的飘飘然,对李跃真是越看越喜欢,怎么看怎么顺眼,再次对高力士说道:“传旨,刑部侍郎李适之教子有方,赏布绢千匹,黄金一百两。并李跃这首《北国》展示在全国的学院三个月,以力行天下士子。” “嗻”高力士瞧了李跃一眼,恭敬的应道,对李跃的赞赏不言而喻。接下来唐玄宗对其他士子适时的表彰一下,宫宴便不温不火的结束了,而毫无疑问这场宫宴的风头都被李家父子抢光了,李适之更是一直笑得合不拢嘴,对前来示好的官员更是来者不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