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宽限

    “柠儿之命与东启国相比，实在不值一提，但若放过真正心怀鬼胎之人，只怕两国都会因此受难。”

    慕清柠字字铿锵，义正言辞之态，一改往日粗俗不识大体。

    草包能通晓国之大义，这比天上下红雨还让人惊悚。

    尤其东启帝，精光矍铄的双眸，从上到下，将慕清柠打量一番，“柠丫头的认知，当真叫朕刮目相看——”

    话说一半，目光却是看向长公主与文宣王。

    他们这女儿分明是颗珠玉，为何平日却伪装成草包，难道……

    帝王多疑，尤其文宣王府这些年，实力虽被削弱，却到底威望不减，更有一支堪称神勇的文家军。

    当东启帝的目光扫向跪拜的父母，慕清柠感觉后心一凉，只顾着救命，却忘了揣度最重要的帝王心。

    “皇帝舅舅也觉得柠儿所言有理，也不枉柠儿这些日子，煎熬的习背《东启国志》了！”得意涌上面颊，倒活像个求表扬的孩子。

    “柠丫头的意思，是受了史书的启发？”

    东启帝收回目光，再度慈祥将她望住，不过目光中的疑虑已少了些许。

    “回皇帝舅舅，没错，若不是怕太子嫌弃柠儿粗俗蠢笨，读那些劳什子史书，倒不如睡几场大梦舒服。”说罢，当真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东启帝回头望望慕容衍，再看看毫无心机的慕清柠，眼中的疑虑完全消散，满面都是笑容，“柠丫头也知道上进了，倒是难得——”

    “不过，你的话虽有理，但朕身为东启国君，也不好徇私，这样，朕给你三天时间，查探真相，三日后的这个时辰，若你依然无法证明自己清白，就莫怪朕狠心——”非送你上断头台不可了。

    宣布完决定，才想起询问诸葛延的意见，“西泽大皇子以为朕的意见如何？”

    既是用“朕的意见”，便是国君身份，身为一国皇子，再不愿，也不能不识抬举，“一切听从东启帝的决断。”

    狠戾的目光射向慕清柠：若你只是在故弄玄虚，三日后，我定要你付出应有的代价！

    “多谢皇帝舅舅——”争得一线生机，即便渺茫，也算希望，无论如何，她都不会放弃生命！

    “多谢皇上——”

    文宣王与长公主，似也没料到这急转直下的情势，虽然短短三天，也使他们喜不自胜，眸中噙满激动的泪光。

    “柠儿还有几个不情之请，望皇帝舅舅恩准？”

    相较于文宣王与长公主，慕清柠明显淡定的多。

    “哦？你但说无妨。”

    “其一，望皇帝舅舅给我出入皇宫各地查案的特权”，西泽公主是在御花园中遇刺身亡，线索只能从宫中查起。

    “其二，柠儿希望太子殿下能协助柠儿查案”，若她没记错，刺杀时用的那把蓝宝石刀鞘匕首，是丞相嫡女温素婉给她把玩的，据说，那是太子殿下送给她的生辰礼物。

    “其三，柠儿这三日自请居住在西泽大皇子行宫附近”，表面上表明她不会逃跑的诚心，实际上是防御，诸葛延暗下杀手。

    三个请求，合情合理，东启帝略沉吟片刻，便准了她的要求。

    只是自由进出皇宫各地的金牌，却由慕容衍掌管。

    事情安排妥当，在文宣王与长公主的关切担忧中，慕清柠耐心宽慰，目送他们出了皇宫。

    留下慕容衍帮慕清柠安排住处后，东启帝也携着大波宫女太监，回了御书房。

    临走前，诸葛延在她身侧停下脚步，“慕清柠，你最好不要耍什么花样，否则——”

    手中的枯枝，在他的掌力作用下，化为惨白的齑粉。

    慕清柠立在原地，微微勾唇，却并未言语，对于从不信自己的人，多说无益。

    随着脚步声远离，慕容衍抛下没有起伏的两字后，转身前行，“走吧——”

    静静地跟在他身后，慕容衍不出声，慕清柠也不出声，两人此时，各有考量。

    只是，当扶疏的枝叶越来越茂密，红墙青瓦后，人烟已稀少时。

    突然，慕清柠细腻的脖颈，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掐住，脊背贴在墙壁上，双脚渐渐离地。

    慕容衍幽冷的双眸将她锁住，寡淡的荼蘼香气，沁人却危险，薄唇轻启，声线泄露杀意，“说，你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