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不容，又何妨（二）
被那一声声狂笑激怒的重瑶猛然喝了一声，霎时，强大的紫光迸出，生生震断了雪嫣的几根尾巴。 “啊——”雪嫣惨叫一声，收回断尾后退几步。瞧着自己的尾巴竟有三根被震断，鲜红的血染红她尾巴上雪白的皮毛，双眸凌厉地扫向重瑶，却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你......” 此刻重瑶已站了身，寒着脸朝雪嫣缓缓走来。手提着剑，一身大红喜袍衬着她冷艳的面容，犹如嗜血修罗。待到雪嫣跟前，她将剑指向她的胸，“如今，谁不是谁的对手？”那样冷的语气，让雪嫣感到冷到骨子里。 雪嫣垂下双眸，勾起一次嘲笑，是对自己的。她从未感受过如此屈辱过，如此失败过。原来自己不仅在容貌上输了她，在感情上输了她，在战斗中竟也输了她......那么她活着，还有何意义？闭了闭双眸，面上带了一丝决绝，身子往前一挺，登时便感受到了利剑没入血rou那撕心裂肺的疼痛。 重瑶瞪大眼睛，一时间惊得忘记了呼吸。她并未想过要杀她，却未曾想竟是她自己撞上她的剑...... 雪嫣惨笑着，双眸间满是挫败，“我当真恨你......又当真发了疯的妒忌你.....”咳了口鲜血，面上逐渐失去血色，双眸亦是逐渐失去色彩，“你知道吗......其实......他也是......喜欢你的......”断断续续说出最后一句话，她的眸子变得灰暗，缓缓倒在地上。 重瑶惊了又惊，大脑几欲不能思考。雪嫣死了......她还说他是喜欢她的......她口中的他，可是她师父？她说，她师父也是喜欢她的？一道魂魄从雪嫣身上飘出，而后化作星星点点的碎片，最终消失不见。 呆呆地望着逐渐消失在空中的碎魂，重瑶踉跄着后退几步。手上一松，剑掉落在地，发出叮地一声响。雪嫣她......她居然不仅自己寻了死，还自毁了元神......她是不想重生了么？ “瑶瑶！” “瑶儿！” 远方传来两道熟悉的声音，带着几分担心，带着几分急迫。 重瑶僵硬着转过头，瞧着两抹熟悉的大红身影朝自己奔来，不过片刻便到了自己跟前。她表情木愣，舌头几欲打不过弯来，“她......她死了，她自己撞到我的剑上死了......不仅死了还毁了自己的元神......” 君亦萧一惊，忙蹲下身探了探已化为原型的雪嫣。呼吸没了，魂魄也没了。他抬起头，满眼怒意地看向重瑶，“你......你怎的可以杀了她？” 而重瑶好似没听见般，只愣愣地瞧着他，脑中却是雪嫣死之前的话在不停地重复，占据了她的思考。他竟也喜欢她？原来他竟也喜欢她？那为何他要娶旁的女人？为何示自己的心而不见？ “我在问你话！”君亦萧第一次怒到极点，起身粗暴地拎起她的领口颠晃着询问。她竟杀了雪嫣，连魂魄都没了......如若被仙界与大荒晓得，她会不会也被毁了魂魄？他心中好害怕，害怕她会被也毁了魂魄。亦是气她，气她怎的丧失理智让雪嫣死在自己剑下呢？ 一旁的莫言本是一言不发的看着。见此，他终是看不过去了，眸间染上怒意，伸手扯下君亦萧的手，护住重瑶，“够了！她都说是这女人自己撞上来，自己毁了元神，你为何就总是不信她？” 君亦萧却是双眸充血，歇斯底的吼着，“你晓得什么！？纵然不是她杀的，可若看到这一幕，有谁会相信？纵是你会信，我会信，可大荒会信么？仙帝会信么？其他众仙会信么？” 莫言垂下头静了下来，君亦萧颓废地蹲下，一时间都陷入沉默。空气中亦还流淌着血腥味，令人隐隐做呕。许久，莫言轻叹，“算我头上罢了。” 闻言，君亦萧抬起头，眸间闪了闪，“是何意？”许是方才的歇斯底里的怒吼，使声音变得沙哑。 莫言微微勾起嘴角，“若问起来，便说是我先找到她们二人。刚巧瞧见雪嫣这女人要杀瑶瑶，我便为了护瑶瑶，脑子一热，一不小心就杀了雪嫣，又一不小心毁了她的元神。” 不待君亦萧说什么，重瑶回过神来急急道，“不成，怎能让你被这黑锅！” 莫言摸摸她的头，“好歹我是天皇帝君，又是一不小心，怎么也不能落到个魂飞魄散的地步。”而后又微微叹了口气，语气间满是宠溺与无奈，好似她犯下的并非滔天大罪，而是一些小错，“没办法，谁叫我这辈子栽在你手上了呢，总不能眼瞧着你魂飞魄散罢？” 重瑶红了眼眶，却依旧不肯妥协，“不成。”上次追着她去钩吾山取灵玉时，他便说好歹他也是天皇帝君，结果差点死掉。这次无论如何她也不能让他去背这个黑锅，代自己受罪！何况人又非她杀的。如此想着，张张口还欲说些什么。 然而，莫言却垂头在她额头轻轻落下一吻，趁她惊讶之际，猛地在她颈后一劈。重瑶只觉着颈部一痛，面前一黑，只来得及呼一声，“莫言......”一滴泪划过脸庞，她便软软地倒下，陷入无尽的黑暗。 “何必要......这样，不若我来背这黑锅.......”君亦萧站起身子望着莫言，心中乱成一片。 莫言接过重瑶，面色凝重的望向君亦萧，“阿萧，你该晓得，雪嫣是你心上人，若说是你，怕是谁都不会信。便是只有我，才会让他们相信。”一只手搂着重瑶的身子，大手覆上她的额头，“同为神仙，消去不了她的记忆，稍作篡改下还是可以的。瑶瑶的心一直在你那，如今她在众仙及仙帝帝后面前对作为她师父的你表明了心意，难免会受罚。我便将她交给你了，只求你护她个周全，也不枉她爱你一场，不枉我为她替罪......” 莫言收回手，将怀中的重瑶推到君亦萧怀里，沉静地看着他，“别让我失望......” 此时，众仙纷纷找到这里，正朝着他们奔来。待离近了瞧清了这边的情景，惊叫声连连，“雪嫣上神是死了么！？” “天啊！雪嫣上神被杀了！难道是重瑶玄女？” 大荒九尾白狐族的神仙见雪嫣幻回原型躺在地上，其中雪嫣的父亲狐王蹲下身，先是探了探雪嫣的灵识，发觉她不仅没了灵识，连元神都不见了，颤抖着声腔，“死了......我的女儿死了......连元神都没了......” 而雪嫣的母亲狐后则是直接扑倒在她的尸体上哭嚎，“女儿！我的女儿啊！” 九尾白狐族的神仙接二连三的跪下，皆哭的泣不成声，“公主！您醒一醒啊！” “公主！您不能死啊公主！” 狐王面色凛冽，神情间满是悲切。目光在三人间游走，最终定在君亦萧面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帝尊，你身为我女儿的夫君，是否该给我们大荒个说法？到底是谁杀了我女儿？”又将目光移向他怀中已昏厥的重瑶脸上，语气重了几分，“是不是你怀里的这个女人？” 君亦萧抿着唇不语，却将重瑶搂的紧了紧。莫言从容地站了出来，“是我杀的。当我赶到这儿方巧看见雪嫣上神正打算杀我妻子，护妻心切，便一个不小心错手杀了雪嫣上神，毁了她的元神。” “你还我女儿来！还我女儿来！”狐后几欲失去理智，起身扑上去对他又哭又打。莫言却一动不动，任凭她的哭打。 狐王虽被失女之痛占满，却还是有所理智。他拉下狐后，上前一步，目光凄恻阴寒，“天皇帝君，纵然是小女有所不对，纵是你护妻心切，总不能连小女元神都毁。还望帝君同我面见仙帝，给我大荒个说法。” “好。”莫言也不多语，便随着九尾白狐族的神仙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