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八）

    那一日，我闲来无事，起开了几坛酿了三十年的酒。

    近来距玉桃林不远处似乎在建宫殿，不知是谁要搬到这三层天来。在天界的日子，着实够无趣够漫长。也不知能否下界去玩玩……一晃眼百年过去了，也不知人界是何模样。如此一面乱七八糟的想着，一面独自饮酒。

    便在此刻，一道略有熟悉却又陌生的男声传来，“好香醇的酒啊！”

    我一怔，猛然站起来，向声音传来处望去。只见身着玄袍，面带笑意的男子朝这边走来，“听闻仙界新栽植一片玉桃林并封了个桃花仙子，我便来瞧瞧。想来姑娘便是桃花仙子了罢。”

    男子一步一步，越走越近。而我的心却随着他的步伐跳的越发地快。这是怎样一张熟悉的脸……虽然腰间没有别宝剑，手中没有酒葫芦。可那双眉，那双眼，是我埋藏在记忆深处的模样。

    许是见我一直僵在那里，男子止住脚步，发声问道，“姑娘怎么了？”

    此刻，我说不出自己是何心情。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却依然声腔颤抖，“你……是谁？”

    男子一拍额头，“瞧我，竟是忘了介绍自己。”随后再度笑道，“我叫莫言，近来历劫归来，升了勾陈上宫天皇大帝。我的勾陈宫修建在离这玉桃林不远处，不日便会入住。说起来日后便是邻居了。”说着，一面眼神飘向桌上的酒，一面走到桌前坐下，“哎呀……这样香醇的酒当真是第一次见到。十里开外便能闻到这带着一丝甜的酒香了。不介意我喝一口吧？”

    不待我有所反应，他便已执起酒杯，为自己斟满品起酒来。

    而我依旧脑中一片混沌。他们这般相像，且这男子竟然也叫莫言，是他吗？若说不是，怎的会这般像，连名字都一样。若说是，为何见到我似第一次见面一般，为何不识得我了？

    直到他已连喝三杯，见我依旧杵在那里，似不好意思的放下酒杯，“着实好喝，忍不住喝了好些，姑娘不要见怪啊……总是姑娘姑娘的称呼也不大好，你叫什么名字？”

    我也终于回过神来，“我叫桃之夭，百年前有幸升仙被封做桃花仙子，掌管这片玉桃林。”顿了顿，小心翼翼的问道，“帝君……可是未曾见过我吗？”

    莫言再度为自己斟满酒。听到我的提问，瞧了瞧我，“唔……我下界历劫三世，前不久方归位的，应当是第一次与你相见。”

    “那帝君可还记得历劫时所发生的事？”我继续追问，连呼吸都有些急促。

    “我向药君讨了颗了尘，直依稀记得轮回三世，其余的忘记了。毕竟历过的劫已成为过去，无甚有记得的必要。”说着，举起酒杯一仰头，杯中的酒便再度见了底。大约我问他的问题有些奇怪，他略带疑惑地看向我，“莫非在我历劫之时，我与你曾见过？”

    便在此刻我也确信了，此莫言，便是我一直心心念念的那个莫言。只是那个莫言，不过是面前的莫言历劫三世轮回中的一世，并且此刻已然忘了我。

    难过吗？难过。可比起难过，更多的是欣喜。欣喜我能再度遇见他，欣喜能够再度与他同桌饮酒。忘记我没关系，那么便让我们从新开始。于是我一笑，“帝君同我还在凡间时的一个朋友长得十分相像，或许我们见过罢。不过不论曾经见过与否，既已忘记，此次便是初见。”顿了顿，斟满两杯酒，执起一杯接着道，“桃仙子着实听着别扭。若帝君不嫌弃，日后便唤我一声桃子罢。而我唤帝君一声阿言可好？”

    莫言亦笑道，与我碰杯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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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若我能如同司命般知晓未来，我宁愿一开始就不曾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