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良药苦口（天马篇）

    “这身燕尾服真是有够tighten（紧）——塞巴斯蒂安先生，难道就没有更为proper（合适）一些的吗？”

    将黑色的外套勉强披在身上，银发的青年一边拉扯着如同钢铁项圈禁锢在脖颈上的白色立领，一边抱怨连连。

    “真是抱歉，克罗弗多先生，这就是目前能够找到最宽松的式样了。哦，当然，如果你能够获准在这里长期工作的话，我想这里的主人会很乐意为你定做一身合适的制服的。”

    漆黑的执事微笑着在一旁袖手旁观，似乎乐在其中。

    现在，青年所在的位置是【执事的房间】，而他正在手忙脚乱进行换装的，自然是和【梦境】给予的预备执事身份相匹配的黑白制服。

    不知道这是【梦境】在有意识的给他制造困难，还是专业的执事确实是很不容易——天马想。因为这套所谓的“标准制服”，对于他一个自认为身材还算良好的青年，都不像是能够顺利穿戴好的样子。

    “对于一名合格的执事来说，这种服装上的小问题是必然能够克服的。当然，如果克罗弗多先生打算就此放弃离开，我自然不会阻拦。”

    “Ho？激将法？不过就算不这样做，回答当然也是No，我可是有必须留在这里的理由——OK，塞巴斯蒂安先生，接下来我应该去做什么？”

    将袖口上最后的扣子系紧，终于穿戴整齐的青年掸了掸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目光平静地望向同行的执事。

    “很不错的觉悟，那么就如你所愿，克罗弗多先生，请随我来。”

    眼中闪烁过一道黯淡的红芒，手握烛台的漆黑执事微微欠身，随后走到了房间深处的一道红色的墙边，用手中的烛火将固定在两侧烛台中的蜡烛依次点燃。

    接下来——天马可以确信，在之前明明还是一道坚实的墙壁之上，竟然rou眼可见地凭空“长”出了一扇古铜色的，带有精致框架的门！

    “请吧。”

    面对目光闪动的青年，执事挂着招牌的微笑作出指引。

    “……看来我确实可以把常识丢弃掉了。”

    在经过门框时，天马低声对自己说道。

    门后是一条全新的长廊。

    而身着燕尾服的青年和执事，在这里的红地毯上行进了许久时间。

    在过程中，天马试图在脑海中建立起这座二层宅邸的部分结构模型，但他很快就发现，模型竟然在随着他们前进而逐渐变得混乱不堪起来！

    （怎么回事？即使是在【梦境】，也不应该……等等，我在被【守卫者】暗算时，也遇到了奇怪的状况……）

    之前在正门处的机关房间通过卡牌【陷阱·次元墙】逃脱时，青年也隐隐察觉到了一点：本来向正门方向发动的能力却并没有使他离开宅邸，而是到达了一条陌生的长廊之中，后来才被神秘人转移到了【客人的休息室】内部。

    最后，他得出了一个结论：

    这座宅邸的内部结构，是在不断发生着变化的。

    “——塞巴斯蒂安先生，这座宅邸，为何会被命名为‘魔女之家’呢？”

    青年向前方领路的执事询问道。

    “名字的来源吗……即使是那些历史中留名的伟大人物，也往往并没有对此进行过多的深思熟虑。相反，它们通常都很随意，比如，一条曾经养过的宠物犬之类……啊，失礼了，说起了一些无关的事情。”

    “呃……无妨。”

    似乎想起了什么的执事轻轻摇了摇头，随后用平静的语气继续道：

    “关于克罗弗多先生的问题，据我了解，是和这座宅邸的主人有关。”

    “唔，由主人来决定的吗？”

    “字面上的意思。并没有多复杂的缘由，只不过因为这里是‘魔女’的住所，所以会被命名为‘魔女之家’，就是这样简单。”

    “魔女，么……”

    银发青年眯起眼睛，在低头沉思了片刻后，才再次缓缓开口：

    “冒昧的问一句，我能够看出，作为‘执事’来说塞巴斯蒂安先生在这里明显是非常称职的……那么为什么这里的主人会需要一个新的执事？因为人手的不足吗？”

    闻言，漆黑的身影似乎产生了片刻的停顿。但几乎紧接着，就被一声轻笑完全化解：

    “哈哈，这里我想克罗弗多先生是存有一些误解了。”

    “嗯？”

    嗒……嗒……嗒……

    两双皮鞋交替敲击在地毯上，发出低沉的闷响。

    “首先，在下虽然确实是一名‘执事’无误，但并不隶属于我们如今所在的这座宅邸。”

    充满磁性的声音回应道。

    “之所以在这里，只不过是在给这家的主人送一些‘药物’时，应旧日友人的要求来临时客串一下‘评委’的职务罢了。所以请安心，克罗弗多先生，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你才是这座宅邸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任‘执事’哦。”

    （实际上不是“执事”而是“评委”么？）

    突然，执事话语中的一个单词引起了青年的注意。

    “是这样……刚才塞巴斯蒂安先生你说到了‘药物’？这里的女主人，我记得名字是叫做Ellen，她的身体状况难道不太好吗？”

    “我想，是的。在下虽然只是和她短暂地交流过几句话的程度，但也能够清楚地察觉到……情况确实很糟，比克罗弗多先生想象的，恐怕还要糟很多。”

    执事的声音变得逐渐低沉下去，和青年现在的内心一起。

    （宅邸的主人，身患重病……秋本boy，你现在是在何处？接下来会给我展现出的，到底又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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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到了，克罗弗多先生，希望你已经做好了准备——欢迎来到【餐厅】。宅邸主人所吩咐的，对你就任执事的考核，就会在这张长桌的旁边进行。”

    长廊的终点，是一间比天马之前所见之处都要宽阔的房间。

    如它在外侧的门牌所示，这里至少在表面上，看起来确实是宅邸主人用餐的场所。银器和碗碟被整齐地摆放在两侧的橱柜中，在对面被清理过灰烬的壁炉两侧，木质的架子上还可以看到数瓶没有标签的红酒。

    房间的中央则是一张巨大的，铺有雪白色桌布的长桌。在天马的记忆中，曾经他在位于岛屿上的城堡里也有类似的这么一张。在长桌的上面放置着两座空烛台，一些未收起的茶具，和一个看形状就让人感觉到怪异的银白色容器。此外还有数把红色靠背的扶手椅被按照一定距离的摆放在长桌的周围。这些，就是目前在这间【餐厅】内部能够看到的所有物品了。

    “考题只有一道，就是在这个【餐厅】里拿到一把‘钥匙’，并用它打开并通过那边能够通向二楼的门。”

    手持烛台的黑色执事早已站立在了长桌的旁边。沿着带有白色手套的修长手指方向，天马看到了位于房间另一端角落的一扇不起眼的小木门。

    “而‘钥匙’所在的具体方位，这里也会由我来告知你：它就在我们面前长桌上的容器之中。可以说你的任务，就是将它‘取出来’。”

    青年的视线又移动到之前感觉到怪异的银白色容器上，初看起来，那似乎是一个表面凹凸不平的白色石碗，里面盛有一些绿色的不明液体。

    “听起来似乎并没有什么难度。”

    用漫不经心地口吻应道，天马走向长桌。

    然而，话音未落，连贯的脚步就突然产生了一下明显不和谐的停顿。

    只因走到近前的他发现，那所谓“奇怪形状”的白色“石碗”，分明就是一个被削去了头顶部分的人类头骨！

    “Ho，如果我是你的话，就不会这么轻易的下结论，克罗弗多先生。”

    在执事带有笑意的声音传来时，青年已经平复了情绪。

    “该说果然是‘魔女’的风格吗？Emm，那就让我看看，这里还有什么玄机吧。”

    首先，绿色晶莹的不明液体占据了头骨内大半的空间。天马定睛凝视，很快就在液体的底部发现了一道微弱银色的光辉。

    （钥匙竟然还真泡在里面！如果还有什么的话，“提示”应该也不远了。）

    青年头骨旁俯身查看，然后果然又在头骨的侧面发现了一行血红色的德语文字：

    【试毒后获取】

    “试毒？这液体还可能有毒？那我还真庆幸刚才没有直接把手探进去……”

    “——哦？其实这个想法不错，为什么不试一试呢？”

    青年讶异的转过头望向旁边黑色身影。而后者的脸上，神秘的微笑依然是没有丝毫明显的变化。

    “这算是给我提示吗塞巴斯蒂安先生？你应该是作为‘评委’的角色吧？这样真的没有问题？”

    “嘛，虽然我确实接受了委托，但太晚回去的话，自家的少爷也是会抱怨的。所以我本人自然期望你能够快一些解决这个考题——不过，在下最多也就只能作出这种程度的提示了，还请克罗弗多先生多加努力哟。”

    “那就承蒙好意了。如果还能再次见面的话，真想在轻松的氛围里畅快地聊一聊……哦，虽然我想可能性恐怕不会很大……”

    得到了提示的天马首先试着触碰了头骨，发现其自然是无法移动的。

    （虽然没有相关限制，但这种情况，居然是被固定在空间中！这样就算把桌子拆了，头骨都不会掉在地上啊……）

    接下来，青年将双手的手套紧了紧，随后用右手谨慎地向着头骨内绿色的液体中探去。

    “Eh？”

    伸出的手静止在了半空之中。

    这并非是天马本人的意志，而是一股无形的，悬在液体上方的阻力。不管天马的手怎样试图向下压去，手指触碰到的似乎都是坚硬无比，牢不可摧的空气。

    “Interesting（有趣），就算想要触碰也是不行的吗？这个应该就是出自被称作‘魔女’的宅邸主人手笔了……那么，这又如何？”

    手指翻转，伴随着一道紫色的流光，不久前刚拯救过青年的卡牌被再次握于手中。

    【陷阱·次元墙】

    如果液体的上方有什么异常的阻力，只要在内部和外界建立一个小型通道即可——青年是这样想的。

    然而下一秒，伴随着一声爆响，本已经成形紫色的轮廓竟然在青年的手中直接消散了！

    （发动无效？？？）

    青年属于人类部分的眼睛因惊愕而睁大。

    （虽也在设想之中，不过竟然真的连【次元墙】这种高等级的卡牌都没有办法吗……这样看来，异次元系列的陷阱牌也不用进行尝试了。）

    眼中闪过凛冽的光芒，决斗怪兽之父的手指开始快速运动起来，可以看到，一张张卡牌的轮廓从白色手套的夹缝间迅疾地闪过。

    青年口中不断默念着什么，绿色和紫色的卡牌也不知切换了多少，而他面前的头骨以及其中的绿色液体却始终都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只是发出的荧光似乎更明亮了一些。

    大约三分钟后，天马直接将牌组收起，作出了一个无奈地摊手动作：

    “好吧，连目前攻击力最强的【魔法·雷击】都没有丝毫建树的情况，看来确实不能够指望靠暴力摧毁头骨让那种液体流干……”

    “也就是说，刚才一众动作都是无用功咯，那还真是遗憾呢。”

    执事饶有兴趣的盯着天马的袖口，而天马则在头脑中快速进行着整理。

    （不，并不是无用功，在刚才的尝试中已经能够确认，除了碗本身不可摧毁外，里面充斥的液体似乎也具有某种异常的特性……手伸不进去，不能使它分开，也不能用卡牌的力量将它抽光，蒸发，转移，消失，变形，变性……这种神奇之物是在现实中也真实存在的吗？如果不是的话，【梦境】还真是一个能给人带来平常无法想象的惊喜的地方。）

    卡牌的奇特能力对于现在的情况似乎起不到任何作用，于是青年只好把投机取巧的行为丢在脑后，开始从头骨上的提示入手。

    （只能够按照提示的话，【试毒后获取】……试毒？问题在于，我现在甚至都无法用手接触到液体的表面，如何去试……）

    脑海中突然闪过了一道灵光，青年猛地抬起头，在他的眼中，明确映出了被放置在长桌上的某样物品。

    也许……值得一试。

    只见天马快步走到长桌的另一端，将桌面上的“某物”拿了起来——而这个果然如他所想，并没有像头骨一样被牢牢地固定住。

    “哦？似乎终于开始步入正轨了。”

    看着青年行动的黑色执事眯起眼睛。

    “你说，他真的能够做到吗……”

    神秘的低语，不会为人所知。

    “Clow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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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语：天马的两个回合现在暂时告一段落！下一次的话，或许能够看到黑暗游戏的部分了？在这之前视角就先交给秋本boy吧，作为【梦境】的主要意志，且兼职【园艺师】的他自然也会遇到精心准备的魔物——某玩具熊（向犹大兄致敬！），现在起作者可能会休息一段时间，依然是老规矩的年后复活。关键时刻辛苦忙碌着的同志们也要加油啊！（鞠躬）See－you－so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