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恋爱中的人

    老江心事重重地再回到包间，阿霞忙问他怎么了，老江摇摇头，只简单地说，有点累。阿霞便体贴地说：“要不我们也回去了吧？”

    晓兰看到他一个人回来就知道南义已经走了，只是没有去多问；听阿霞说他们要回去便就这个话题问起：“你们自己开车回去也很快的，要半个小时吗？”

    他们的早餐点开在比较偏远的市郊的工业区里，都已经和邻市接壤了，路程比较远。老江回答说：“半个小时不够，要八九个字。”

    阿蓝也有点阑珊了，“要不，就都回去吧？我家小孩我不回去就不肯睡的。”

    晓兰就说：“你那儿子也是给宠到没边了。”

    阿蓝虽然不喜欢被这么说，但是小孩子确实很粘她，她便也不多说了，指指桌子：“这么多东西，不打包太浪费了吧？”

    晓兰便叫服务员拿来几个盒子和口袋，帮忙装起来，阿霞也帮忙把没喝完的饮料倾到一个瓶子里，然后三四个打包盒和一瓶饮料都退让一番，最后都塞给阿蓝提回去了。

    南义就像回到恋爱中那么脚步轻快，站在拥挤的地铁里靠在门边铁柱子上，想起一会可以见到杜娟都忍不住要笑，但怕别人以为他发神经，偶尔发现自己笑了又赶紧收住。

    车门一开，他第一个冲了出去，跑着上了步梯，又疾步出了站。

    地铁站就在他所居住的名居和杜娟所住的城中村的交驳处，还偏向城中村一些，所以出站后去她那比回家更近。在副一层看到一家精品店，他想到孩子的要求，就走进去看看，有孩子说的那个猫玩具，但是想到现在买了的话就要带到杜娟那，明天再抱回去，那不如明天再买，买了再直接带回去更好，省得给杜娟看到不好——想到杜娟，想到一个多月以来，自己也没请她吃什么饭，甚至没给她送过什么东西，看到这么多布娃娃，想到女的一般都喜欢吧？于是想到应该也给她买点什么。她具体喜欢什么他不知道，就挑了个最长的布偶——所谓的最长，有接近他肩膀高——就是天蓝色的海豚了。

    他一大男人，抱个那么大的布偶走在街上，回头率还真不是一般的高。

    他一边看着行人好奇的目光，一边暗自好笑。想到女人一会见到他的时候还不知道是什么表情，不禁有点想望，便给她去了电话。

    电话里，他说：“在家吗？”

    听到他的声音，杜娟全身的甜蜜都要挤出来了，但故意慢吞吞地说：“在啊——怎么啦？”

    “等我。我马上到。”

    杜娟笑了，掩饰不住的那种：“听你的口气很急——跑那么快干嘛。”

    南义却毫不掩饰，吞着气说：“我想你——”

    杜娟笑开了，也不再掩饰，回应说：“我也想你——”

    对方像个小男生在电话里啜了一口，杜娟浑身都要酥了。

    她咯咯笑着挂了电话，赶紧去把已经摆好的新床铺上簇新的床罩，装好的两个枕头也并排放好，还有薄被子。一切弄好，她就走到门边守着。她要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等他一开门看到就惊呆的那种。

    不负她的厚望，门一会就在开锁了。

    但是出乎她的意料，门开了，却没有人进来，倒是一个齐她高的蓝色海豚先进来了。她茫然地要去推开它找人，可那海豚却懂方向一般她向左它就向左，她向右它就向右。杜娟被逗得心急，一把抢过海豚，把它往身后的新床上一丢，往门口人的身上扑去。

    南义稳稳地接住她，顺便就抱起了，转进门，一脚把门蹬上，已经一边狂乱地亲着她的满头满脸一边走进来。杜娟绕着他的脖子，冒着新床。南义也没来得及顾那么多，稍稍弯腰把女人放下，顺势就跟着倒下去了。

    暴风骤雨一般的激情过后，南义才去打量着这个刚才怎么使劲都不会有反应的结实的家伙，转回头看着身边还娇喘不已的女人，“怎么你自己买了啊？不是说等我过来一起去买吗？”

    杜娟看着他不语。

    南义便去弹她的脸：“特意给我惊喜啊？入伙礼？”

    杜娟开心地笑：“就不告诉你。”

    南义把海豚举起拍她身上：“幸好灵魂出窍买了个公仔给你，否则拿什么进门啊。”

    杜娟顺势就抱住海豚：“有你也可以啊。”

    南义吃醋了：“说我还是说海豚啊？”

    杜娟嘻嘻笑，推他：“你全身汗，快先去洗洗。”

    “我要和你一起洗。”

    想起以前一起洗又被他“欺负”，杜娟不肯上当，故意说：“不去，卫生间那么窄，你自己去；而且我洗过了。”

    南义不动：“洗过了也算？刚才没出汗？浑身滑溜溜的是什么？”

    杜娟被他这么一说更不好意思，就推他下床：“你讨厌啊！自己去自己去。”

    南义也不多说，便站起准备去，回头看了她一眼，暧昧地一冒下巴：“你等着！”

    杜娟羞得把头埋在海豚肚子里笑个不停。

    家里，方琪安顿了孩子睡下，关灯回到客厅，继续看她一直没关的电视。

    电视是个综艺节目，一帮人穿着动物的服装在特定的场所里比赛跑步抢收白菜什么的。她很热衷这样的搞怪节目，每每看得入神，还偶尔把优优也带了一起看，优优就会像看比赛那样使劲加油。

    现在孩子睡了，她一个人看，突然觉得有点空落，节目也似乎没有那么吸引人了。她拿来手机看看，已经9点多。她坐直了一点，把玩了一会手机，但是里边没有她想要看到的来电或信息。

    她不能不承认，虽然叫他去找别的女人，但是他要是真的不回来，现在可见，她整个人就蔫了。

    他在的时候，她不理他，不看他，但是心里都踏实，因为他在；哪怕吵架，哪怕针锋相对，都不是那么难耐了，只要他在。但是现在他不在，尽管是到他老同学家去，她也挺难受的。

    她调出刚才的通话，她打出去的，那次通话不过几十秒，他基本没怎么说话。她也发现，他在她面前说话越来越少，已经都不爱说话了。

    她盯着那通话记录看了好一会，但终于把手机丢开，去冰箱那拿出水果盘，拉开保鲜袋，拿牙签戳了吃，边吃着继续看电视了。

    南义又一次没想到，他从窄小的卫生间出来，杜娟已经等在门口了，迎着他笑意盈盈还带着点羞涩。他也不多废话，直接把她抱了，押回床上去。杜娟兴奋得哇哇大叫。

    这次持续的过程比较长，程度也没那么激烈，一边慢慢地炖一边聊着。

    “娟，在你这我很舒服；你舒服吗？”

    “嗯——你晚上可以不走吗？”

    “可以，留下来跟你一起睡整个晚上，早上一起醒来……”

    杜娟很欣慰，“抱着你我很踏实。”

    “我也是，”所以说南义还是个小男人，在动情的时候，他也会很没有安全感。他喃喃地问：“娟，想我吗？”

    杜娟点点头。

    “想要我吗？”

    杜娟羞赧着，不回应了，只是用力掐他。

    “今天没有去，是不想和我分开吧？”

    杜娟有点迷离地看着他，仍是没有回答。

    南义轻吻着她的眼睛：“那就不去吧——娟，要是，我和她分开了，你会和我在一起吗？”

    杜娟一愣：“你是说，和我——”

    “没错，我说的就是和你，像正常的男女一样，恋爱，结婚——你会选择我吗？”

    杜娟有点不敢相信，定定地看着他，这个近在咫尺的男人。她曾经一下班就渴望见到的男人，现在都还在在意着的男人，但是，可以那样吗？像他说的那样？——不知道是一直觉得太过遥远她从来没敢去想那么多，还是一直想的是和柳林的重修旧好压根没去想过和这个男人有什么以后，杜娟一下子回答不了他。

    南义理解她的犹豫，有点自嘲又很诚恳地说：“不着急回答也没关系。只是，如果你肯定，我会往这个方向去努力。但无论你怎么选择，我都不会怪你。你毕竟和他有几年的感情；而和我，我们认识的时间不够长，可能相互了解都还不够，而我现在还没有工作——并且，无论怎么说，我都结过婚了，还有过孩子……”说着才发现自己一无是处，毫无底气，声音自然就低了下去。

    “不，”杜娟脱口而出，“我不会在意这些。”

    南义带着惊喜看着她。

    杜娟看着他带着火星的眼睛，一下子又不够勇敢了：“我是说，如果，我和你在一起，我不会在意这些的；只是——我现在还不知道……”她是没办法告诉他，她不知道他的话她要不要信。

    自认识以来，他从来都很坦然地承认他爱他妻子，哪怕她那么对他，他也没想过要做出什么反应；联系自己都是被逼到墙角了才做的。两人开始的方式也有点不堪，至少并不是正常男女的交往方式，而且，她很清楚，他和她显然不属于同一个世界……

    杜娟要担忧的东西太多，她不能匆忙地答应他，甚至极大可能不会答应他；只要柳林回头，她何去何从应该是很清晰的。她没有明白地和他这么说，是看到他的满腔热情不忍一瓢水给他浇灭了。

    南义自然看出了她的犹疑，也似乎明白了，便不再多说，只是埋头动作，但是心底本来就有的黑影越来越大，到后来，似乎是把他整个人都笼罩了，吞噬了，他逐渐地消散了力气，全身瘫软，以至都不能继续下去了，只好从女人身上下来。

    杜娟也感觉到了他的变化，但是也有点倔强地不肯说违心的话去哄他，就只是轻轻地摩梭他的脸。他却是没有什么反应，只呆呆地盯着天花板。看着他难过，杜娟自己的眼泪也忍不住潸然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