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牵手
“为什么要做这种危险的事情，少年？” “危险的事情？” 少年的反问并没有什么实际的含义，只不过是下意识地回应罢了，但发问的人却因为这句话而皱紧了眉头。 简直就像是立刻摆出了一副想要说教的面孔，少年的心底突然涌起一股想要哀叹自己不幸的冲动。 为什么最近遇到的女性每一个都会这样子面色严肃地望着自己呢？ 和警备员与风纪委员这样的人见面，气氛会变成这样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问题是，为什么每一次自己都非要和女性打交道不可？哪怕仅仅从形式上来看，应付女性所要花费的精力不也比应付男性的要多得多吗？ 这样实在是很让人头疼，不过或许这只是头部伤口给他带来的错觉。 白杨侧了侧脑袋。 身体表面的伤口可以简单地用绷带裹上，但是被震裂的鼓膜却不会因此而立刻愈合，侧着脑袋只是为了听觉上的便利。然而当他留意到警备员在一瞬间流露出来的像是抱歉一般的表情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对方的态度本不如自己这般随便。 啊啊，刚才还在想着因为是警备员所以一定会很严肃的呀，结果立刻就把这一点给抛到脑后了吗。 和上一次见面的时候不一样，这次可是被当场抓了个现行。使用致死程度的超能力攻击MAR的成员，毁坏高速公路的路段，外加持有枪械，不论是哪一条用“危险的事情”来描述都相当地贴切。因此在少年的心中依旧把警备员的这副模样当成是责备的意思，并回之以相应程度的愧疚之情。 “对于使用能力攻击MAR的成员以及破坏公共设施一事，实在是非常抱歉，本人愿意接受相应的处罚，不过关于非法持械这一点，我有合法的执照……” “那种事情先放到一边！” “少年……为什么要朝自己开枪？” 警备员张了张嘴，说出口的却并不是预想好的台词。 “你……难道想要自杀吗？” 少年左额上的伤痕，毫无疑问是近距离枪击留下的痕迹。在清理伤口的时候，在伤口附近还发现了大量的火药残渣，也就是说，有那么一瞬间，他确确实实地是用枪口抵着自己的脑袋想要朝着他自己的头部开枪，只不过不知为何，事态尚未以最为悲剧的形式结束。 警备员在庆幸之余也不由得感到强烈地担忧。 将武器丢在地上放弃抵抗的少年，对顺着脸颊滑落的血液无动于衷，只在被药棉压住伤口时微微地皱眉，余下的时候则面无表情地任由自己摆布。透过他衣领的开口还能看到自右肩延伸过来从颈上绕过的绷带，这是肩部的伤口尚未愈合的标志。这样足以令普通人意志消沉的伤势，在他这里似乎也被当成理所当然的事情而被接受了。 与其说是没有，倒不如说是故意把爱惜身体的想法给撇到一边，对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不管不顾。 这名少年的表现，简直就像是在憎恨着他自己一般。 正是因为觉察到了这一点而感到战栗，黄泉川爱穗才会在未经思考的情况下将那不是很合适的问题脱口而出： “你难道想要自杀吗？” 在她猛然觉察到不论用“是”还是“否”来回答问题都只会导致双方的关系更加疏离的时候，被询问着的人咧开嘴笑了，但这笑容并不是为了安慰对方，而只是试图向她传达“你所说的事情不可能发生”的意思。 “不会死的。” 既不是是，也不是否。 是在这之外，比它们还要糟糕的答案。 ———————— “自己的事情和别人没有关系，所以随便变成什么样子都没有关系……少年，你难道是这么想的吗？” 少年皱着眉头，看起来像是在仔细地思考这句话的用意，几秒钟之后，他又抬起头来望向了警备员的面孔。这个举动并没有带着敌意，但是那一瞬间却的的确确地有着两种截然不同的东西在进行着无声的较量。少年在片刻之后主动移开了目光，他的样子看起来并不像是承认了自己的失败，而仅仅是对这场必定不会有结果的对峙感到了厌倦。 “不……我自己没有这样的想法。” 白杨极其认真地回答道。 警备员看起来像是松了一口气。 “那么，保释的话需要家属前来，没有问题吧。” 这是第二次有人把家属这个词和自己联系到了一起，但是此刻在白杨的脑海中却并没有因此浮现出一个与之相对应的形象来。血缘上的亲属已经无法考证，与自己建立了监护关系的人也不存在。也就是说，自己是独自一人的意思吧。 这个早就得出了的结论，竟然一时间令自己产生了些微失望的感觉…… “啧，应该早就习惯了才对……” “有什么问题吗？” “不，没什么，不过，我在学园都市里应该没有家属才对。” “别说气话。” 留意到在白杨的脸上浮现出来不似做作的惊愕表情，警备员一面暗自压下在心头升起的荒诞感，一面认真地对他解释道：“虽然不知道有过什么矛盾，不过需要这样子连兄妹之间的关系也否认掉吗？” 然而听到这话，白杨疑惑的表情反倒加深了。 居然说兄妹？ 一想到自己的形象被与一个小女孩以这种方式联系在一起，一股奇怪的违和感就在心头扩散开来。这算是怎么回事，难道他看起来像是那种能把小孩子照顾的妥妥帖帖的幼儿园教师吗？而且，为何在得知此事之后自己会突然产生不妙的预感？ 简直就像是被人算计了一样，不，应该说一定就是这样没错。 “不过，会是谁……” 少年并不清楚此刻从他口中无意识吐露的这句话，所指的到底是算计自己的人，还是这个“meimei”到底是谁。 “打扰了，御坂略带不安地说道。” 刚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白杨的视线还在室内漫无目的地游移。过度地把思考集中在“到底是谁”这个令他困惑不已的问题上令他不仅看起来心不在焉，在事实上也完全如此，甚至于下意识地调出了记忆中最常用的回答：“把那只猫看好。” “这孩子的名字是‘犬’，御坂不厌其烦地再一次提醒道，希望你能够记住它的名字。” 突然意识到此处并非住所，刚刚听到的声音也不是幻觉的少年惊讶地望着站在门口的少女。 “御坂……？” 仿佛在念读着教科书上首次见到的生僻文字，少年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一遍少女的姓氏。 若是到这时候还没有明白过来到底是谁在幕后牵线的话，可就是超出想象的无能了。 “冥土追魂那个家伙，居然算计我……” 白杨不由得泄气地想到。 情况的确很糟糕。 更加糟糕的是自己对此似乎无能为力。 “我还不知道……手续是什么时候办好的？” “上次你带我去医生那里的时候，因为办理入院手续的时候需要完整的患者信息，御坂一边耐心地解释着一边心虚地把眼睛移到一边。” “是这样吗，那时候……” 那时候我差点害死你。 “那个时候，你对御坂说‘和我回家’，御坂如是说到。” “所以，这一次……” 少女怀中的黑猫“犬”发出了不满的叫声，因为原本环抱着它的双臂中的一只突然离它远去了。这只猫科动物扭动着身体好不容易在御坂的臂弯里找到一个较为舒适的位置，这才像是示威一般对着夺走了它温暖小窝的人懒洋洋地龇了龇牙。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 如果冒冒失失地把心中所想的事情脱口而出的话，实在是非常伤人，但是只是在心里想想应该不会有关系。白杨仔细搜索着自己记忆里的档案。似乎自己的确曾经在什么时候说过与这相近的话，但是时间和具体内容似乎又和御坂说的不太相同。 等到回过头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和她并肩走在了一起，自己的手被她牵着。 虽然看起来，是自己握住了她的手。 御坂9982的力气并不大，但是却有一股莫名的力量阻止他把手从她的掌心中挣脱出来。 一如那天，当御坂美琴用半是命令半是请求的口吻说出“别说”这两个字的时候，自己无话可说的模样。 “家人吗……” 少年喃喃自语着。 姑且期待一下好了。 ———————— 推荐本不错的刺客信条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