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暖玉
穆芷苓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她一直以为贝壳是哥哥捡回来的,而上一世的贝壳冲到郑黎的脚下只是顽劣天性而已,殊不知,贝壳竟是郑黎捡到的。 突地想到后来少有的几次和郑黎单独见面的时刻,贝壳也是在她怀中躁动不安着。她以为贝壳素来不喜郑黎,所以极力避免贝壳贝壳看到郑黎,如今才知道她错得彻底。 穆芷苓深深凝望了一眼抱着贝壳的郑黎,嘴唇翕动着想要说什么却又发不出声音。 少顷,郑黎将贝壳还给穆芷苓,见贝壳温顺地缱绻在穆芷苓怀中,依旧面带笑意说道:“看来它和小五meimei很有缘呢。昨儿一早我第一眼见它的时候便觉得这小狗和普通的狗不一样。” 穆芷苓忍不住低声呢喃:“它本来就不是一只普通的狗。” 声音细若蚊蝇,几欲听不见。 她的贝壳,是一只雪獒。 前世她被人追杀,身边只有瘸腿的贝壳。正当一群黑衣人从四面突袭而来时,贝壳猛地冲到黑影中,和一群人博死相拼。 那些人都是训练有素的武林人士啊,她的贝壳怎会是他们一群人的敌手? 所以她看到一把锃亮的刀插入贝壳胸膛时,撕心裂肺地大呼一声不要…… 可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贝壳临死的那一刻,竟然趴在她的身上,将她护得严严实实。她朝那些黑衣人大吼着,问道:“到底是谁?到底是谁派你们来的?” 带头的黑衣人给了她致命一击,他说,要她死的那个人是昭小王爷…… 穆芷苓不由将贝壳抱紧了些,浑身哆嗦着。 郑黎察觉穆芷苓脸色有些不对劲,关切地问道:“小五meimei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差?是不是身子不舒服?还是回去好生歇着吧,小心着凉了。” 宋璎昭闻言走近问道:“小五meimei身子不舒服吗?” 贝壳戒备地看着宋璎昭,即将叫出声那一瞬间被穆芷苓死死捂住嘴,穆芷苓急忙点头道:“嗯!我突然觉着有些头晕,想回去休息。” 说完快速转身离开。 待穆芷苓回到房内时,她几乎喘不过气来。下巴枕着贝壳的头,心跳如擂鼓。幸好她离开地快,若是让贝壳叫出声来,那就糟了。 于宋璎昭,只要任何事情不称他意,他唯一想到的便是毁灭。 所以即便是恨他入骨,她也不能让恨意显露,更不能让他讨厌贝壳。 闭了房门,穆芷苓蹲坐下来,贝壳大喘着粗气,粉红的舌头伸出来,十分乖巧可爱。穆芷苓盯着它圆圆的水汪汪的眼睛,半晌才说道:“贝壳,不管我们曾经受过怎样的痛苦,我们都要忍着,坏人总有一天会有报应的。” 贝壳轻哼一声,似乎是在回应穆芷苓。 半晌,锦巧在门外道:“小姐,昭小王爷,黎世子和少爷已经换了衣裳从后门出去了,说是要去后山射箭。” 穆芷苓这才将门打开,瞥了一眼锦巧淡淡地说道:“嗯,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锦巧却从怀中掏出一枚白色的和田玉,那正是之前挂在郑黎腰间的玉佩。锦巧将暖玉放到穆芷苓手中,道:“小姐,这是黎世子刚才让奴婢给您的,说看您体寒,说这暖玉有驱寒的功效。” 穆芷苓身子一顿,又听锦巧说:“黎世子真真是一个心细之人。” 穆芷苓摆手让锦巧下去,自己则是看着暖玉发愣。重活一世,没想到最出人意料的,竟是郑黎。 前世她极少和郑黎单独接触,嘴上虽叫着黎哥哥,内心却是淡漠疏远的。 穆钰一直到日落山头才从侧门回府,而刚一抬头便对上穆芷苓探究的目光,穆钰身子向后一缩,低声道:“meimei你怎么在这儿?” 穆芷苓并没有回答穆钰的话,反倒问道:“哥哥,玩的高兴吗?” 穆钰没有反应过来穆芷苓的话,正迷惑时,穆芷苓未等他回答说道:“哥哥其实不高兴对吧。” 穆芷苓轻咬下唇道:“哥哥根本就不喜欢骑马射箭,对吗?” 面对穆芷苓认真的神情,穆钰不可置否。只是meimei怎么知道他不喜这些?他明明掩藏地很好的。
穆芷苓看出穆钰的困惑和惊讶,刻意扬起一个纯真明媚的笑,说道:“因为哥哥每一次回来都闷闷不乐的,而且也不愿意搭理小米了,哥哥不是不高兴那是什么?” 穆钰轻抚穆芷苓的后脑勺,没有说话。 穆芷苓扬起头,却将声音提高了些,说道:“哥哥应该做些自己喜欢的事情,而不是把这些时间浪费在自己讨厌的事情上!” 穆芷苓每说一句话,心都在发颤。哥哥总是小心翼翼地让他在意的人高兴,让在意他的人满意,却从来不懂得怜惜自己! 哥哥他根本就不喜欢什么劳什子的骑射,更不喜欢练武。爹爹希望哥哥长大以后能够统帅三军,所以从哥哥五六岁开始,一有时间便要求他练习枪法以及骑射。哥哥很努力地让爹爹满意,终是成为了战场上的传奇。 可是正是因为习武,所以到最后才葬送了哥哥的一生,才让他以那样惨烈的方式死去。 不,她不能再让哥哥习武,只要哥哥不习武就不会被万箭穿心而死,死后尸体也不会被挂在城墙上! 穆钰只觉得今日的穆芷苓有些陌生,他不自觉低声喃喃:“meimei……” 穆芷苓轻轻扯了扯穆钰的衣袖,扬起粉粉的小脸蛋,睁大晶亮的双眼看着穆钰,正要说什么时,林mama正朝这边走来,行礼道:“二少爷,五小姐,该是用晚膳的时间了。” 穆芷苓也就止住了之前想说的话,反正来日方长,并不是非得今日解决不可。只是无论如何她再也不会让哥哥受到伤害。 半夜穆芷苓躺在榻上,一手把玩着那枚暖玉,另一只手将贝壳抱在怀中。想着白天的事,细细梳理这两天发生的一切,仔细回忆着从她六岁到十六岁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想到最后竟是发现一切都错的离谱。 她叹了口气,沉沉地闭上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