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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截杀信使

    皇帝这段时日很是不好,颜玉衡剿叛失利的消息一早传了来,连丢了两座府城,皇帝深感朝中无能人。太监大总管近前低声道:“皇上,长平王爷来了。”

    “让他来吧。”皇帝很喜欢这个儿子,长得好,人也儒雅,文武双全,唯独美中不足,是太过仁善,没有御临天下的霸气。

    长平王走进殿来,近前跪道:“儿臣给父皇请安。”

    皇帝微笑着看他,问道:“颜玉衡此时,该到了青川了,程作力大无穷,善骑射,当保青川无虞。”

    长平王本是屈一膝,待皇帝说完,双膝跪地,伏首不起。

    皇帝心中一凉,知道出了大事,深吸了口气,缓缓说道:“灾乱时节,风雨飘摇。出什么样的事,都不足为怪,你起来,坐下说吧。”

    “谢父皇。”长平王起身,太监大总管连忙看过软座,长平王坐下,说道:“儿臣无识人之能,程作率部哗变,杀了颜大将军。”

    皇帝的手抖了一下,目光静止了片刻。这个事太大了,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但既然事已经出了,也只能随机应变。问道:“青川的事你可安排好了?”

    长平王答道:“已令兵部调町州半数驻军驰援青川,又令户部调万人十日粮草急运町州。”

    皇帝点头,町州离得近,调半数兵先去抵挡一下,京里随后发兵,首尾相接,当可阻下叛军。问道:“程作为什么反?颜玉衡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吗?”

    长平王答道:“儿臣去查。”

    皇帝点头,沉吟半晌后又说道:“青川告急,颜玉衡残部尚有可战之力,朕记得青川有一个叫文帅的,你对他赞赏有加,还求朕赦了曲家之女,他能否统兵?”

    长平王起身,跪下。皇帝笑了:“他也反了……朕给他送了一位夫人,都没能留住他的心……去查,去查颜玉衡到底在青川做了什么!若是他颜玉衡逼人造反,朕就诛他的九族!”

    长平王忙应道:“父皇息怒,儿臣请旨统兵前往青川,剿灭叛军,查问哗变缘由。”

    “准奏!”皇帝怒了,天下大疫,叛军作乱!听闻文帅访到医仙弟子,将青川疫情控住,而程作又率骁骑营驻守。本以为青川牢不可破,是为京都之屏障,不想这两人一同反了!

    到底是为了什么?皇帝自问没有对不起两人之处。赦了曲家之女,赐了婚,文帅当念皇恩浩荡。程作虽然力大善战,但毕竟官职低微,破格任了他,又怎会心有不甘?

    定是那颜玉衡,此人官居一品,向来跋扈!皇帝念他是老臣,又立有赫赫战功,是以从未过分严苛,若真是因他起祸,那便是他这个皇帝,无识人之明了。

    余天海扶着城墙,城下尸横遍野,城上箭断戟折。这已是挡下叛军第三次攻城了,守城军兵几乎死伤殆尽。为防疫情又起,凡战死军兵皆以火焚,青川府这段时日,浓烟冲天,恶气弥漫,闻者欲呕。而城下的尸体无法收拾,渐生腐烂。

    余天海最担心的不是城破,而是疫情又起。没有了医圣,便没了主心骨,城里人心惶惶,粮也不足了。这会儿,又想起了文帅,若不是他备得粮多,绝撑不到此时此刻。想之不免颇为讽刺……

    叛军已经数日没有攻城了,不知是他们人困马乏,还是在等待援军。余天海倒想激励守城将士,然而空口白话,说上一遍两遍倒还有用,手中无粮,没有后援,光凭一张嘴,又能做得了什么?

    余天海在守城的间隙,也曾问过知道内情的军医,原来程作和文帅造反,是因为颜玉衡不但想霸占医圣,还想夺程作的兵权。余天海不明白,当此灾变民乱之时,一个当朝一品大员,一位堂堂大将军,怎么会如此愚蠢!

    夜,来得寂静无声,城墙上的呻吟,渐渐地弱了下去,余天海没有一丝困意,虽然已经两天一夜没合过眼,望着东北方向,盼着出现哪怕一丝火光,援军,什么时候才能到啊……

    长平王亲率三千先锋军,日夜兼程,换马不换人,每日只歇两个时辰。五日便到了町州,补充了粮草,星夜起程,奔赴青川。

    文帅在济安府故计重施,赚得盆满钵满,如今向齐阳府驰来,军中士气高昂,连战马都似乎跑得轻松许多。锦杏的伤本也不重,加上心情大好,恢复得也快,自然也侍了寝,心里想明白了前因后果,越发与俅燕回亲近起来。

    将近齐阳二百里,探马回报。报说后方发现朝廷信使,正绕路而行,其行进方向,似乎正是齐阳。文帅当即下令:“程作,只要信,不要人。”

    “领命!”程作率二十亲随越众而出,圈马回头。

    文帅又道:“传令,疾行!”

    文帅算着日子,一直派探马四路查探,防的就是朝廷传喻各州府的信使。本想率军突袭余林府,但事实证明,那是来不及的,虽然心里念着问兰和桃儿,但相较之下,保住这四千精锐才是要紧。

    眼下朝廷必然已经派出信使,分住各府传喻,只能先入齐阳,拿下府城,唯有如此,方能兵不血刃,保存实力!余林府……只能缓图之。

    军兵连日来吃得饱睡得好,早已是磨拳擦掌,跃跃欲试。当初跟着主公时还心里害怕,而过了这段无风无浪的好日子后,又向往策马奔腾,战刀闪耀的沙场。如今听令疾行,都感到战事临近,个个精神抖擞。

    文帅感受到士气,暗赞长平王带兵有方,如此壮志男儿,热血激扬,不知花费了长平王多少心血。可惜被颜玉衡送给了他文帅,或许,这也是天意吧。

    程作早憋得心里发慌,一路行军,无惊无险,沿途的飞鸟狐兔便都成了他的靶子,今日好容易来了一名信使,程作心情好激动!

    远远看到那名信使纵马奔驰,程作眼中一亮,赞道:“好马!都给老子听着,不可伤了那马!”

    一众亲随高声答应,程作催马狂追,高喊道:“信使站住,本将骁骑营督军程作!”

    不喊还好,这一喊,信使拨马向北,跑得更快!

    一众亲随俱是无语,只能跟着程作向北追去。程作告知探马:“回报主公,说程作抓马去也!”

    文帅疾行五十里,传令扎营。算着程作也该回来了,结果探马回报,说信使骑了一匹好马,程将军正在奋力追赶。

    文帅挥手退了探马,沉思了一会儿,看向周宁:“周宁,带五十人,即刻动身,乔装改扮,潜入齐阳。若程作追不上信使,我军到时,你在城内助攻城门。若无需攻城,你在城内等我入城便可。”

    “领命!”周宁抱拳答应,随后出帐。

    文帅说道:“传令休息,今日不走了。”

    赵杵抱拳道:“主公,天色尚早。”

    文帅说道:“我知道,但不能靠得太近,要给周宁留些余地”

    众将一同抱拳,退出帐去。文帅暗暗祈祷,愿老天相助,令程作能射杀信使。

    程作追了一刻钟,没追上不说,距离反倒越来越远了。程作叫道:“五人向东,防他折向齐阳。五人向西,断其后路。老子倒要看看,他能跑到哪里去!”

    待亲随拉开一定距离后,程作放慢了马速,说道:“五人向西北去。”

    五名亲随即刻催马狂奔,程作拨了马头,转向东北方向。

    信使疯了一样抽着马,然则再好的马,如此没命地奔跑,也不能长久。程作眼见他慢了下来,心里一个劲儿地心疼那匹马,唯恐那马累死了。

    好在信使发现了围堵之势,慌乱之下折向东北。程作早已踏入他折入的路线,见他转向,即刻催马狂奔,拉开强弓,一箭射去,正中信使右肩。信使翻身落马,程作高喊道:“把马抓回来!”

    东边的五人即刻向马奔去。程作到了信使近前,翻身下马后,抽出了佩刀。信使跪道:“将军饶命!小人只是一名信使。”

    程作看着他,一脸的阴冷,说道:“抻住他。”

    两名亲随一左一右抻直了信使手臂。程作手起刀落,斩断了信使右臂。信使惨叫着跪伏在地上,程作上去一连三脚,踹得信使吐了血。

    一名亲随抱拳道:“将军,主公严令,不可虐杀!”

    程作怒道:“老子替那马出气!兔崽子险些打死了那匹好马!”

    亲随也不便再说,程作一爱战马,二爱兵士,三爱女人。所以,只能怪这信使倒霉了。

    “搜!”程作一声吼,一名亲随上前,搜出公文。

    程作看着人把那匹马牵了回来,一手拉过马来拍了拍耳根,一手握着刀,对马说道:“我替你报仇。”

    说完一刀挥向信使,血光飞溅。那马一声嘶鸣,人立而起,程作哈哈大笑,那马伏首,将头抵在程作胸前。

    文帅坐在帐里,正在焦虑,猛然听到程作的声音:“主公,请来看马!”

    文帅心里一松,起身出帐,看到程作牵着一匹通体火红的马,文帅虽不懂马,但这马一看就让人喜欢。于是走上前去,程作笑道:“主公,请为宝马赐名!”

    说着便将缰绳递向文帅,文帅伸手来接,不想那马突然人立而起,前蹄向文帅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