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负气而走
这一日，文帅晨起练刀，端木凝蕊因头天夜里练了夜行，是以没有一道晨练。练了两遍，文帅觉得无趣，便收了架势，刚拿手巾擦了汗，便听到隐约有吹奏之音。 声音来自高远之处，文帅寻着声音仰头张望，见远处一株大树的枝端站着一人，看身形和所处的位置，应是灵姬。细听之下，像是用树叶吹出的曲调。曲调悠扬绵软，恰似那日房中呻吟。文帅微微一笑，往前宅厅房，要在上课前先看一眼文书，反正凝蕊还没来。 坐定方一刻，那边丫头来请，言道：“文王，灵姑姑请文王过府一叙。” 文帅头也没抬，只应道：“知道了，回禀姑姑，孤忙完便去。” 丫头没有退去，又说道：“文王，灵姑姑有话，辰时前，清气补脑，若过了时辰，那便明日再说了。” 文帅抬起头，他虽然心里别扭，总觉得灵姬是要拿他练功，但脑海里那曼妙身段，清音软语，却撩得心痒。放下文书向外走，陈柯抱拳道：“文王，此人来历不正，听她言语，似为邪魅，文王还是小心为上。” 文帅顿步，侧目笑道：“道家也讲究房中之术，是正是邪，一心使然。孤知你好意，自会小心。” 陈柯不便再劝，只能跟着文帅往那边宅院去了。 灵姬跪伏在文帅身上，柔声问道：“你之刀法不遵法度，一味求狠求快，何解？” 文帅答道：“我不懂什么法度，只是以为，应以快为尊。所谓无坚不破，唯快不破。在对方出手前，便已然斩杀对手，也便无须什么法度了。” 灵姬撑起身笑道：“说得倒也是个道理，只是以你的心志与内力，远不能将刀法用得极快，还是宁定些吧。” 文帅笑道：“你是要做我的妃子，还是要做我的师父？” 灵姬唇边挑起一抹不屑的笑意：“文王倒是重情，有了肌肤之亲便想着名分。却不知，这天下人的心思，绝非一式一样。文王若当我是个寻常女子看待，那此次之后，再也不必上我的榻了。” 文帅微微一怔，方要开口，却听窗外响起端木凝蕊的声音：“文哥哥在哪里？” 陈柯应道：“长公主，文王与灵姬姑姑在谈事，长公主先请回，稍后臣禀告文王。” “呵呵……哈哈……”灵姬大声地笑了出来。 文帅一皱眉，这妖邪女子，倒真是无所顾忌。耳听端木凝蕊恼道：“我好心救你回来，你却如此不知羞耻！” 灵姬也不高声，却以内力将声音送了出去：“长公主，可是王后要你来申饬我吗？” 端木凝蕊手按剑柄怒道：“你出来！” 文帅想起身，却发觉已然被她双臂双腿锁住，看她柔若无力，可一旦被她锁住，竟一时挣扎不开。文帅皱眉，低声道：“你干么？快起身穿衣！” 灵姬柔声笑道：“文王，龙精未吐，你舍得吗？” “妖女。”文帅微怒，眉头皱得更紧。 灵姬却不理他，又以内力传声：“外面有男人，我这个样子可出不去，长公主若要见责，进来便是。” 文帅怒道：“她还是个孩子！你说得是什么浑话！” 灵姬脸上的笑意凝了一下，随即又笑道：“我初知人事，便是她这个年纪，我还记得，当年最讨厌门主拿我当孩子看待。” 端木凝蕊气得眼圈儿泛红，情急之下说道：“文哥哥，你出来！不然……再也见不到凝蕊！” 文帅闻言一惊，镇摄心神，凝聚仅有的内力，猛然将灵姬翻倒，大声说道：“凝蕊，我这就出来！” 灵姬面带微笑，松了手脚，看他慌着起身穿衣，说道：“哄好她，每七日一来，助我功力，增你修为。你若不稀罕，我便找你的那名护卫。” 文帅瞪了她一眼，赶出房来，见端木凝蕊脸上已然有泪，忙上前张手欲抱。端木凝蕊却恨恨地一跺脚，转身向外跑去。 文帅忙追了出去，陈柯刚要动步，猛然眼前一花，胸前连中三指，便立在了当下。灵姬一身轻纱，玲珑玉体若隐若现，背对着陈柯，看着文帅离去的方向，说道：“你一个护卫，这般没眼色。有你在场，文王如何能低声下气地哄长公主？况且，护卫越强，往往会令主子越弱。这青天白日的，你还怕他们丢了不成？” 说着转过身来，陈柯惊见她内里无衣，忙垂了眼帘。灵姬掩嘴笑道：“瞧你窘得，我又不是文王的女人，且也不想做他的女人。只是他愿为我抗祸，我便要尽力保他不死。或许你心里以为我是邪教妖女。实则玉宵门从道而出，房御之术虽属偏门，却有奇效，调合阴阳，补益内力，事半功倍。” 灵姬伸手抚上陈柯的胸口，媚声说道：“陈护卫，你可想试一试？” 陈柯脸上发烧，干脆闭上了眼睛。耳听灵姬脆声笑道：“逗你而已，即便教你，也要待文王心经初成之后再说。否则，与文王千岁共用一体，犯得可是死罪。灵姬还舍不得让你死呢。” 陈柯觉得胸口一松，她这一抚，便已然解了xue。陈柯睁开眼睛，知她尚未进门，不敢转身，抱拳道：“敢问灵姑姑，在下该当如何？” “去护卫呀，只是远远地跟着便是。你可真是傻得可爱。”灵姬边说边进了屋，挑帘的丫头松了手，跟了进去。 端木凝蕊出了宅门，没有回自家的宅院，而是一路向北门跑去。文帅也不便高声喊她，只能闷头在后面追赶。本以为自己腿长，可跑起来才知道，能跑多快，跟腿长腿短没多大关系。 端木凝蕊冲出了城门，守门的兵士虽然觉得奇怪，但一个半大孩子，谁也没在意。可看到文帅随后追来时，两名十夫长才明白，刚过去的是长公主。 文帅一眨眼也冲出了城门，两名十夫长刚想叫人跟随护卫，却见陈柯骑着马赶来，说道：“你们不要动。” 端木凝蕊向着一片树林跑去。那片树林离城门有近十里远。端木凝蕊一口气跑到林边，靠着一棵大树坐下，垂着眼帘，脸上的泪早已风干。 文帅气喘吁吁地跑到近前，弯着腰撑在两腿上，大口大口地喘气，说道：“别跑……别跑了……我的心都要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了。” 陈柯停在了十丈开外，下了马，站在原地。 端木凝蕊幽幽说道：“你何必追我，我不过是出来散散心而已。” 文帅坐到她身边，她却向旁边挪了挪。 文帅说道：“凝蕊，你听我解释。” 端木凝蕊笑了一下，说道：“我是你义妹，不必向我解释什么。要解释，去向四位嫂嫂解释。不过，你是文王，有些事原也不必解释的。” 文帅实不愿与她说这件事，毕竟在文帅眼里，她还是个孩子。但看她的样子，又觉得心疼，咬了咬牙，说道：“凝蕊，你可听说过道家的房御之术？” 端木凝蕊猛然站了起来，瞪着他说道：“自然听说过！天下的男人死绝了，偏要你陪着练？一后三妃还不够，偏要与她练？” 文帅愕然：“她说教我……” “她说教，你就信！若是她说给你仙丹，你是不是也要吃？”端木凝蕊的眼圈儿又红了。 文帅被问得哑口无言，站起来伸手想搂她。她却退了一步，突然返身向陈柯跑去。文帅一惊，边追边喊：“陈柯，把马骑走！” 陈柯连忙纵身上马，刚拨转马头，端木凝蕊已然跃临背后，掌风呼啸。陈柯抬手招架，挡住她这一掌，却被她一脚踢在侧肋上，摔下马去。 端木凝蕊落地后再次纵身跃起，上了马背，立刻纵马奔出，远远地掉了个方向，朝西北驰去。 “凝蕊！你去哪儿呀？”文帅知道追不上了，只能用尽全力地喊她。 端木凝蕊没有回话，文帅只看到她抬手抹了下眼泪。 陈柯站了起来，抱拳道：“文王，臣……” “快回去带人追呀！”文帅狂吼，目光朝着凝蕊远去的方向。 夜幕来临，文帅在中堂里坐卧不安。派出去的人没有回信，凝蕊不知道去了哪里。曲问兰四人散坐在四周，没人说话。 又过了半个时辰，曲问兰轻声劝道：“相公，先吃点儿东西吧，一天了，水米没沾牙。凝蕊长大了，又会武功，不会有什么事的。你这样心焦着，也不是个办法，可别急坏了身子。” 文帅点头，这样的确不是办法，他不吃，问兰她们都不吃。说道：“吃饭吧。” 桃儿忙命丫头去传膳，随后坐到文帅身边，笑道：“相公不必心焦，凝蕊没带银子，今晚不回，明早必回。她也是知道饿的。” 锦杏说道：“她会武功，不会去偷去抢吗？” 桃儿狠狠地瞪向锦杏，锦杏自觉失言，忙垂了眼帘。俅燕回说道：“不会的。凝蕊长大了，当会自重身份。她是大周的长公主，不是江湖上的小蟊贼。岂能去偷去抢？” 锦杏尴尬地笑了一下，说道：“jiejie说得是，我一时嘴快，其实心里也不是那样想的。” 有丫头进来，垂着头说道：“文王，灵姑姑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