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蓄势待发
被俅燕回这一打岔，文帅恍然回神，而箫声，也在此时哑然而止。文帅便也没再放在心上，又与俅燕回接着说端木凝蕊的事。 前宅，俅能一声轻咳打断了蝉玉，缓步走上前去，临窗而立，淡淡说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剑灵蝉玉。” 蝉玉微微一怔，拱手道：“恕在下眼拙，前辈是？” 俅能左右看了一眼，轻声说道：“你不认识我。我知道你，也是从我师妹灵姬口中听闻。此曲不宜，不要吹奏了。” 蝉玉垂目一笑，喃喃道：“她竟提起过我。” “晚了，歇吧。”俅能转身离开，心中不免暗叹，实则蝉玉用情至深，然而却是个死心眼儿，不通人情世故。也难怪灵姬选文帅而不选蝉玉，真是空长了一副好躯壳。 夜色向晚，文帅答应了锦杏去陪她，于是从俅燕回房中出来，不免向灵姬卧房方向望了一眼。那箫声自然是蝉玉吹奏，文帅一直觉得蝉玉奇怪，看来自己的直觉没错。不过听箫声如此哀怨，应该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文帅一笑，向锦杏房中走去…… 岳王收到了文帅的传书，据称是在城外两百大步射入城内的。如此臂力，如此强弓，岳王自知手下将领，无一人能及。岳王感叹，同样是称王，自己驾下没有这样的将领也就罢了，最可叹的是，也没娶到公主和花魁，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折开书信，岳王一怔，只见上写：君原在西南，据城而守，与孤互为呼应。孤虽未应君之请，皆因孤身份尴尬，然大势所趋，孤断不会袖手。此间内情，君驾下谋臣，本能揣度。今君移兵东境，与孤并线连城，岂不知天子陈兵布防，再无左右为难之势乎？古往今来，皆厌迫人之势，喜审时之能。君此来，是为天子解难，迫孤于背水之战！ 岳王看罢，拍案而起！冲到嘴边的话却又说不出来，他要向谁发火？文王？张子文？或是天子？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岳王想了一想，说道：“请军师来见。” 张子文进来时，看到岳王面沉如水。文王传书一事，他已有耳闻，眼见此景，知道必是因了此事。连忙近前拱手道：“岳王。” 岳王向案上的书信抬了抬下巴，示意张子文。张子文双手捧起，看罢之后心中一颤，但随即心思电转，说道：“岳王，到了此时，文玄德才说这样的话，实为托词。臣一心为主，绝无二志！我军在西南孤军难守，一旦战起，文玄德即便有意援手，也是鞭长莫及！” 岳王微微点头，说道：“孤也是这样想的。军师，依你看，这封书信，能否交与天子？” 张子文一怔，但随即明白，岳王是想以此信邀功。文王递此书信，已然尽显不臣之心。若将此信交与天子，天子便更加的师出有名。张子文说道：“倒可一试，只不知岳王求什么？” 岳王沉默，他可以向文王要西南王，却不能向天子要，毕竟他是叛军。然而若不要好处，又何苦出卖文王？ 但不出卖文王，以文玄德一向的处事之道来讲，坐了天下也不会有他岳王的好果子吃。悔不当初，自己也该像文玄德一样，屯兵囤粮，步步为营。 张子文拱手道：“不若臣往京城走一遭，为岳王求个前程。” 岳王双眼一翻，看定了张子文，问道：“你为孤求什么？” 张子文答道：“不好说，相机行事。” 洛宇杀了魏昆，接掌林关后，一直在暗中与东境五府通气。这一日刚过午，门外守卫慌着进来跪道：“报将军，明州失守！守备与知府被杀！” “什么！”洛宇脑袋嗡的一声，前些日子文王差人来找魏昆，他让副将挡了回去，原以为能拖上两三个月，不想文王这么快便动手了！ “知道了。”洛宇挥了下手，退了守卫，静静沉思。现在也不必再说什么礼法，原本皇上也是要对文王用兵的。但有一桩，文王可以动手，洛宇却不能还手！毕竟洛宇得守国丧…… 正想着，守卫再次进来，这次却不敢高声，而是低着头说道：“将军，南道府……” 洛宇轰然起身，厉声问道：“南道府也失守了！” 守卫垂头应道：“是。” “下去！”洛宇既气且惶，文王下手如此之狠，那是料定了林关已失。而且一旦朝廷发兵，文王必然会与叛军联手！五府同时失了两府，文王的战线已然一分为二，西三府与叛军相接，足以应对朝廷大军，而东三府环抱，兵力与林关相当，易守难攻，这一战，只怕会两败俱伤！ 洛宇在屋内徘徊，虽然没指望着文王后知后觉，但洛宇以为至少有时间募上兵来。不想文王竟如此之快，同时攻下明州与南道。实则以当下局势，最应该立时发兵，但…… 洛宇摇头苦笑，都说文王不循礼法，实则这礼法，在很多时候反倒成了掣肘的累赘！ 洛宇也无计可施，只能写了折子，差人乔装改扮，递返京都。此去京城，必过文王所辖之地，所以别说几百里加急，连走得快些都不行。洛宇不敢想像，当皇上收到他的奏折时，东境会变成什么样子！ 此时在北边越关，一行三人风尘仆仆，行色匆匆。此三人是段靖卓，岳青，还有欲取灵姬内功的新宠，花茗。 捕神百里霆，亲率百余名徒子徒孙，另有五千军兵，围剿玉宵门！除此三人外，玉宵门百余口，尽皆屠戮！ 倒不是百里霆嗜血喜杀。只因玉宵门多是女子，自知落入朝廷之手，只怕生不如死。是以人人死战，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百里霆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此一战，百里霆负伤不算，徒子徒孙死伤数十人！官兵伤亡更是不计其数。 百里霆不得不惊叹，玉宵门术业双精，不但武功卓绝，用毒之法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百里霆庆幸，庆幸玉宵门九大高手，死的死，叛的叛。若不然！此一战是胜是负，实难预料。 段靖卓眼见大势已去，便带着花茗和岳青，杀出一条血路，向竺南逃来。进了越关，宿一日后，转往西北。 花茗不解，万贵妃鸩杀，小皇子投井，门主多年苦心经营付之东流。桩桩件件，与灵姬和俅能都脱不了关系！此时不向东南去寻文王报仇，因何要往西北走？但门主心性暴虐，即便是花茗，也不敢在这个当口多嘴多舌。 段靖卓自有一番打算。送万贵妃进宫，本就是一步险棋，成则改朝换代，不成则是当下这副光景。是以段靖卓早备了后手，与北方忽木一直没有断了联系。至于灵姬和俅能，那都是小人物。何况俅能早已回到齐阳，文玄德必然已经多方筹备，防他报复。与其以三人之力再去与文王拼命，不如另寻炉灶。 往竺南走，只是掩人耳目。让百里霆以为他要去寻文王报复，实则段靖卓真正要去的地方，是北方忽木属地。不出五年，必能重整玉宵门，联络忽木权贵，到那时，铁骑南下，马踏中原，文王或可还是一支奇兵。 半月后，百里霆来到了齐阳。他是从越关追着段靖卓而来，只是先入为主地以为段靖卓会来齐阳，所以紧赶慢赶，反倒与段靖卓相去更远了。 这半个月的时间，文帅只做了一件事，那就是调乐家前往吴州，杜家前往图州。原本文帅用逡族，是为了防备后身，但逡族自行分成两大世家，且攻打明州与南道时所展现出来的战斗力，让文帅改了主意。 虽然打明州与南道，胜之在于奇，但若无逡族，也不会如此容易。数丈高的城墙，逡族人不用勾索云梯，指扒墙缝，攀爬迅捷，入城后如狮扑免，狠辣非常！奉命统军的薛木辰与莫金落，在各自的军报中都为此而感叹。难怪当年朝廷的五千人马，被打得偃旗息鼓。 这样的战力，只留在后方对付林关残部，未免太可惜了。况且凝蕊就在吴州，调乐家过去，一来护卫凝蕊，二来潜移默化地挑起乐家与杜家的私斗，来日也好互为制衡。 门外来报：“禀文王，中原捕神百里霆求见。” 文帅微一皱眉，岳丈曾细说了中原之事，当日百里霆说还有皇命在身，便是要去围剿玉宵门。今日百里霆来见，必是玉宵门还有余孽。文帅暗自喟叹，看来自己所料不错，指望着百里霆能剿杀段靖卓，实是痴人说梦。 文帅整了整衣装，说道：“请。” 片刻后百里霆进来，躬身一礼道：“下官百里霆，拜见文王。” 文帅抬手道：“百里大人不必拘礼，快请一旁落座。” 百里霆谢了座，走到一旁坐下，不待丫头上茶，便说道：“下官办事不利，走脱了枭首段靖卓，因恐其来向文王报复，是以日夜兼程，赶来报信。” 文帅虽然心中早已算定，但还是故作惊愕。毕竟人家是捕神，如果面色平和，显出早知如此的意思，未免让人家以为看不起人家。 文帅说道：“多谢百里大人挂念，孤自当安排人手，日夜巡查。” 百里霆说道：“下官恳请文王，若能擒拿或击杀段靖卓，还望差人往中原京都知会下官一声。” “一定。”文帅答应，心里却觉得，除非段靖卓被打傻了，否则绝不会跑来齐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