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二章 血魔之花
第四层楼北部尽头,在那禁地外面,站着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白衣翩翩,身形略显修长,服装仪容都十分端庄整齐,看服饰显然是天星阁的人,但是服装却又和普通弟子有些差异,这一身袍服看起来质量更高,身份也更加尊贵。 他身后背着一柄仙剑,剑鞘的雕刻十分精细,底部深深刻印了“断念剑”三个字,看上去赫然是一柄罕见的绝世好剑,搭配着此人的衣服穿搭,竟如此的合适。 此人面容英俊潇洒,站在阴气森森的“罪恶之牢”外面,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一般来说,守着“罪恶之牢”的守卫弟子都是精锐中的精锐,毕竟看守着如此重要的禁地,牢里全都是非常重要的罪犯,定然不能出半分差池。 只是此时此刻,饶是这种精锐弟子的身份,当他们看见这位突然出现的白衣男子时,竟然都纷纷单膝跪地,同时还听见他们口中叫道:“断念君。” 此人一身正气庄严,仙气内敛,行走间隐隐有风声作动,似四周元素都为之而动,只见断念君目光一直望着入口处,从不曾看那些精锐弟子一眼,但还是道:“起来吧。” 那些弟子闻言立即起身,不过却都不敢抬头,只是一副顺从听从的模样。 断念君没有太多话语,只道:“我要进去。” “断念君请。” 断念君点点头,举步往这个阴森古怪的入口走进去,同时口中道:“我一人进去便可。” “是。” 然后,这个男人孤身走入,下一刻就消失在入口处。 …… …… “呼。” 粗重的呼吸声,在某个牢笼响起。 这是一个单间牢房,四周没有其他人,只有一名体型壮硕的男人待在地面。 地牢周围都是杂草,门口摆着一碗粥和一碗菜,只是现在都已变成了老鼠壁虎的食物。 牢房后面有一扇窗,一扇堆满了灰尘和蜘蛛丝的窗口,几乎没有多少阳光照进来。 肮脏、恶心、臭味、暗无天日。 在这种地方过日子,简直犹如度日如年。 囚牢地上,蓝祺山也不顾地上的尘污和肮脏,就那样懒懒散散地躺在那里,背靠着墙,一副邋遢失神的样子,看上去狼狈至极。 蓝祺山的衣衫肮脏破烂,身上有几处拷打的伤口痕迹,几处血迹染在身体皮rou上。他的嘴唇干裂,脸色发白,呼吸时而微弱时而沉重,气息非常紊乱。 此时此刻以蓝祺山的状态,随便来个炼神境初期的人,都能轻易将之彻底击败,只因为蓝祺山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 正在此时,蓝祺山在朦朦胧胧之中,好像听见了外面不远处传来了这么一句话:“你们都暂且出去吧,我要审视此人。” 此话落下不久,蓝祺山就听见了牢笼大门被打开的声音。 有人走进来了。 大概又是那些要折磨人的家伙来了吧? 蓝祺山心里这么想着,正好那个人也走到了他的脚边,就站在自己的前面。 蓝祺山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因此他没有任何反应和举动。 直到,眼前这个人这么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蓝祺山用了最后几分残余的力气,抬头朝这个人看去。 这个人的面孔似乎有些眼熟,他好像认识。 蓝祺山喉咙发涩,声音有些沙哑地、也有些艰难地,说出三个字:“蓝祺山。” 几乎是在他说完这三个字的同时,蓝祺山也终于想起了眼前这个男人的身份。 断念君。 …… …… 断念君站在原地看了良久,他看了蓝祺山身上的伤口,看了四周肮脏邋遢的环境,看了半生半死的蓝祺山的状况,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甚至连脸色都没有变一下。 直到,他偶然看见了蓝祺山背后,那个衣衫破裂之后,露出了一点点的红色花瓣。 花瓣的颜色鲜艳血红,在这昏暗的囚牢显得如此刺眼。 血魔之花! 断念君的面色首次出现了微微的变化,只是很快的,他的面色又恢复平静,片刻后,只听他说道:“身上的伤怎么来的。” 蓝祺山看着眼前的这位大人物,辛苦艰难地,说出了最后半句话:“拷打…” 话语未毕,蓝祺山的头已经垂落下去,看上去似乎是因为太过困倦而昏过去了。 断念君看着他,竟然毫不犹豫蹲下身子,从怀中掏出一颗丹药,直接塞进蓝祺山的嘴中。随后,只见断念君挥了挥掌,一股柔和能源便传入蓝祺山的身体里面。 做完这些,他站了起来,再也没有迟疑,身形化作一条白色闪电,闪了几下瞬间消失离去,不见了踪影。 只留下这个安静而封闭的大牢。然而,那大牢的门,却是那样毫无顾忌地敞开着的。 …… …… *三层楼,含情君守阁书房* 含情君的守阁书房原本就偏向女性化,素来走清净芬芳路线,但是此时此刻,这书房除了静谧以外,还多了几分紧张的氛围。 刚刚都还坐在椅上的生仇君、含情君,以及斩恨君,现在纷纷都站了起来,目光远眺似的望着门口,似乎接下来,那扇门就要被人要破门而入。 因为他们都感觉到了,那个男人,已经从罪恶之牢离开了,并以一种可怕的速度,奔向这里,奔向这间书房。 生仇君下意识地摒住呼吸,看上去隐隐地有些紧张,甚至还十分难得地看见,这位向来冷峻严酷,让人闻风胆怯的生仇君,此刻竟然露出了畏惧的表情。 斩恨君在四大守阁者之中,实力修为仅次于断念君,而且做事向来果断决绝,从来都是公事公办,对于任何事情都极少有退却的意思。只是今时今日,他目光远眺着那扇门,身体的动作和脸上的表情,似乎都有几分谨慎和凝重之意。只要是熟悉斩恨君的人便知道,他极其少数会露出如此这般的神情。 含情君在三人之中比较起来,她算是最为失态的,花容失色便是用来形容她此刻脸上神色的最好用词。她的脸色有些发白,神情显得害怕,最为明显的,便是此刻正在微微颤抖的手掌。 是的,含情君正在颤抖。她双腿有些发软,若不是多年来经历了许多,换做常人早就双腿瘫软跌坐下去了。 这个房间充斥着各种情绪,隐隐间有种一触即发的紧张感。 时间并没有过很久,大约不到半分钟,便听“哗”的一声,那扇门便自己打开了。 然后,有一道白色人影,如鬼魅一般飘了进来,瞬间出现在三名守阁者的眼前,正是从罪恶之牢奔腾而来的:断念君。 四大守阁者之首,断念。 …… …… 第一个做出反应的人是斩恨君,他面色慢慢恢复平静,眼睛毫不退避地看着这个男人,口气隐隐有几分敌意:“你回来干什么?” 断念君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是淡淡地说:“此事是谁主使的?” 生仇君与含情君都在这个时候回过神来,其中生仇君不敢直视断念君的眼睛,竟然下意识地跪拜下去,道:“师兄,对不起!”
虽然含情君已然回过神,只不过仍有几分彷徨无措,过了片刻支支吾吾地说:“你,你怎么,回来了?” 断念君面色微冷,可是目光不看任何人,只是道:“再问一遍,此事是谁主使?” 这个时候,斩恨君终于按耐不住,往前站了一步,挺着胸凛然地道:“是我主使的!” 正在这句话说出口的这一刻,断念君终于慢慢转头向他看去。 斩恨君被他这么一看,隐隐有几分退宿之意,只是最后他还是咬了咬牙,大声大气地说道:“炼魔堂的魔教妖人作恶多端,罪该万死,我们将之关押起来,有何不妥!” 断念君冷冷地看着他,直到现在这一刻,断念君说话依旧平淡冷静,只是那一张面容却是不怒而威,直令人不敢直视,也正因为如此,生仇君还跪拜在地,含情君也不敢说上一句话。 只有斩恨君不顾一切,看起来是挺身而出,实则有些牵强。 断念君撇开目光,自顾自地道:“某些人底力不足,处事冲动不顾一切,如此我尚可理解,可是…” 说到这里,断念君转头向含情君看去,语气终于有些威怒:“可是妳不阻止他们二人也罢,为何连你也掺和进去,最后竟还把事情闹得如此一发不可收拾!” “我…”含情君感到有些窒息,一时间无法言语。 只因为,在她对面站着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断念君。那个她一直偷偷喜欢到现在的男人。 断念君在此刻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生仇君,却没有说话,反而转过身去,往门口走了几步,然后背对着他们三人说道:“若是今日是换做他人做了此事,我尚可以体会与谅解,因为有一语曰:不知者无罪。” 断念君转过身来,一直保持平静的脸,此刻终于发出了愤怒,并严厉出声训斥这三人,道:“可是,正因为你们三人分明知道那朵花所代表的含义是什么!然而,你们最终还是干了此等不明事理的大事出来,委实让我万分失望!” 那朵花,指的就是血魔之花。 生仇君与含情君依旧在原地,动作保持不变,只有斩恨君终究不肯认输,心里还有万分不满不服,他站了出来,道:“血魔之花又如何!咱们这里确确实实收到了炼魔堂的来信,那一封信分明便是写给内jian的!而信中每一行字每一句话都意有所指,最终解读出来,指的正是这个姓蓝的!” 斩恨君嘴不饶人,此刻像是冲昏了头,一连串地又继续说了下去:“身上有血魔之花又如何!炼魔堂创建已有百年,兴许血魔之花还另有其意,我们对炼魔堂了解甚少,而且近来传闻炼魔堂正在秘密谋划,企图解除魔族封印,只要此蓝氏有可能是炼魔堂派来的内jian,那么便宁可杀错,不可放过!” “轰!” 忽而间,一道闷声骤然响起,彻底打断了斩恨君的言辞。 那是一道低沉的破空声,还有后来的物品的碰撞声,在这静谧的房间,显得如此响亮。 原来是斩恨君的胸口被狠狠轰了一掌,倒飞而出,撞在一旁的书架上,登时书架散架,数十本书散落一地,凌乱不堪。 “你,把人命当什么了?”断念君收回手掌,面色冷厉地道。 此言一出,一旁的含情君身子狠狠颤抖了一下,仿佛这句话直击心脏,让她心里冰彻透凉;生仇君则是抬起了头,看了一眼毫不留手的断念君一眼,登时冷汗直流。 这间守阁书房,一时之间陷入了死寂。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