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20、新的开始

    当我一步步来到钱建业的身边时，周围的时空好像都跟着扭曲了起来，我从夕阳西下的马路边来到了一间破旧阴暗的小屋里，在屋子的角落里蜷缩着一个全身赤裸、遍体鳞伤的小男孩。

    男孩紧紧抱着一只破旧的毛绒玩具熊，熊的身上到处都沾染着斑驳的血迹。

    男孩抬起头，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我，不断地摇着头。这时从旁边的阴影中冲出来一个漂亮女人，举起一根粗大的皮带狠狠地抽打他，并用各种恶毒的语言咒骂着他。一顿打骂之后，女人又扭起性感的腰肢，微笑着走向不远处的一个男人。

    男孩噙满了泪水的双眼中流露出一股深深的憎恨，接着男孩慢慢爬起来，随着他站起身，他的身形渐渐长高、长大，眼神也渐渐变得冰冷、麻木、空洞。最终男孩变成了满身是血的钱建业，伸直了双臂一步一步朝我走了过来。

    就在他要碰到我的一刻，我“啊”地惊叫了一声。幻景消散了，我双腿一软跌坐在了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眼前还留着钱建业最后的一个微笑。

    傍晚七点，我坐着玄九的车去了钱建业陈尸的医院，见到了他的尸体。

    根据在场的警察所说，钱建业趁着医护人员和警察不在场的时候，用牙齿生生咬断了手腕上的血管，等有人发现情况不对的时候，钱建业已经死了。

    不过在自杀之前，钱建业已经毫无保留地交代了自己的杀人经过。他并不是单独作案，而是通过放债等手段来控制其他人作为帮凶，王洪涛便是最典型的例子。

    王洪涛因赌博而欠债，为还债而被迫替钱建业干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甚至还把自己的女朋友孙雅雯都赔了进去。

    为了让孙雅雯和王洪涛乖乖就范，钱建业强迫这对情侣参与杀人，并且还要求孙雅雯再替他找来两个女人供他虐杀。等到事成了，就把王洪涛所欠的债务一笔勾销。

    孙雅雯为了王洪涛只得照做。她把刘潇姗骗到了钱建业所住的小屋，并在那里将其杀死。随后她又和王洪涛一起，将刘潇姗的头丢到公共厕所里。

    可是让她没想到的是，在两个人去钱建业家里索要欠条时，钱建业却命令王洪涛杀死孙雅雯，否则就把他参与杀人的事说出去。王洪涛已经被折磨得近乎疯了，他麻木地接过钱建业递来的斧子，砍死了自己的女朋友孙雅雯。

    或许是孙雅雯的死对王洪涛终于有了一点触动，他虽然畏惧钱建业，但藏在心里更多的则是憎恨，所以在我找上门的时候，他帮我打了个掩护。

    钱建业发觉了王洪涛在耍花样，于是便杀了他泄愤。之后，便将目标转移到了我和刘潇潇身上。可是最终他的行动被我破坏了，自己也被抓了，可以说他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再去杀人了。

    虽然他始终没有交代他杀人的动机，但是人却一直非常平静。恐怕也只有我明白，有些包袱是他一辈子都不可能放得下的，除非用死亡来结束这一切。

    我站在钱建业的尸体面前，右手并没有感觉到一丝疼痛，或许这跟我在警察局门口的时候见到的那场幻景有关。

    俗话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而可恨之人也有可怜的地方。

    但无论钱建业的童年有多悲惨，都无法改变他残害无辜的事实。他既然是个变态的杀人恶魔，就理应受到应有的惩罚。

    晚上，我回到了“宿舍”，躺在窄小的上铺，望着抬手便能摸到的天花板发呆。

    虽然钱建业这个大麻烦已经彻底解决了，但我却并没能因此感到轻松，因为这屋子是真他奶奶的小，人是真他奶奶的多，光是躺在这我就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忽然，我想起了刘潇潇跟我说过的那些话，或许我应该接受她的谢礼。

    毕竟为了她jiejie这事，我足足亏了五万块钱，而且这钱是铁定要不回来了，现在我不求能赚多少，只要能回个本也就心满意足了。想到这，我拿出手机给刘潇潇发了条短信，告诉她等她那边的事情忙完了，希望她可以安排我跟她男朋友见个面，聊聊工作方面的事。

    只过了几秒钟，刘潇潇就直接把电话打了过来。

    她告诉我说，她男朋友明天就会跟她一起送她jiejie回家乡，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他们五天左右就回来了，到时候再见面详谈。这段时间里，她建议我先在网上了解一下她男朋友的公司，为将来的工作做好准备。

    之后，她便将公司的名字、以及她男朋友的姓名都告诉了我。

    通话结束之后，我立刻打开电脑，查了一下她说的那家公司。

    那是一家做动感单车、跑步机等等健身运动器材的公司。我本以为她男朋友最多不过是这家公司的某个部门经理，或是人力资源的主管，结果却在公司简介的总经理的介绍中看到了她男朋友的名字——张古，33岁，80后青年企业家！

    我倒不至于有仇富心理，但是一想到美女配土豪，心里多少还是有那么一点酸溜溜的感觉。尤其是看着文章旁边那幅张古的照片，那股不爽的感觉就更甚了。

    严格来说，张古并不算是个大胖子，他更像是一个从上到下都一般粗的水缸，如果没有屁股在那里作为一个标识性的部位，我根本没办法确定他的腰长在哪。再配上他那夸张的二八开复古大偏分，我竟觉得这个80后企业家竟跟鸟叔颇为神似。

    一个像刘潇潇这样的美女，到底有多疯狂才会喜欢上这样一个男的？我不禁在心中画了个大大的惊叹号。

    不过转念再一想，如果让一个女人在我和张古之间选一个，估计百分之九十九都会选择张古，这“优势”其实挺明显的。

    隔天一早，我便决定对张古的公司做了更进一步的了解，开始四处搜索张古的个人资料。

    和许多成功的青年企业家一样，张古也有一个非常有钱的老爹。有句非常具有正能量的话是这样说的：条条大路通罗马，但有的人一出生就在罗马，张古便是其中之一。

    不过张古总是宣称自己的成功并不是靠着有钱老爸。

    张古在一些公众集会或者产品推介会之类的公众场合讲话时，经常会讲述自己的成功经验。他说他完全是靠着自己敏锐的市场洞察力、判断力，才打造起了这家公司，他爸给他的唯一帮助只是一点点启动资金。

    他觉得，只要所有人都像他一样努力，早晚都可以拥有属于自己的品牌公司。

    当然，这种鬼话我才会不相信！如果我也可以从我爹那里得到一千万的启动资金，那我保证，我的洞察力绝对比张古强！

    五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我对张古以及他这家公司的情况也基本了解得差不多了，刘潇潇的电话也如约打了过来。

    她和我约定第二天下午三点，在张古的公司见面，并且希望我最好能穿得正式一些。

    虽然我只是个卖保险的，但基本的礼节我还是懂的，尤其对于销售人员来说，常规的工作正装自然是必不可少的。

    隔天下午两点四十五分，我来到了张古的公司，坐在大堂的沙发上，把早就准备好的开场白、和奉承张古的话全都在心里默默地温习了一遍。

    两点五十，作为介绍人的刘潇潇很热情地把我领进了总经理办公室的外间，并且在一旁陪我等着。三点整，张古在人群簇拥之下，准时从会议室里走了出来。

    我平时向来接触不到总经理这种级别的高端人士，所以也不清楚张古会怎么看待我。在见面之前我也只能想象着可能出现的情况，并根据我的想象设计了开场白。可是当张古终于站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才发现之前的紧张担忧似乎有点多余。

    “你一定就是吴耀吧？终于见到你了！前几天真是多谢你保护了潇潇，还替潇潇找到了她jiejie。其实潇姗跟我也是好朋友，你能抓到凶手，替潇姗报了仇，冲你这份儿仗义，你这朋友我交定了！你放心，我张古是最讲义气的，工作什么的，一切都好说。”

    说着，张古就直接走过来搭着我的肩膀，拉着我在沙发上坐下，然后便天南地北地胡侃起来，而我准备好的奉承话也起到了完美的促进效果。

    张古觉得以我的能力，完全可以在市场部去做卖场业务经理的副手，聊得兴奋了，他甚至直接让公司的人给我安排了一间位于二环内的单人宿舍。

    看着这架势，我真是在心里窃喜着逮到了这个冤大头，只是几句奉承就把他哄得高高兴兴，看来别说五万了，十万、二十万我都混得回来。

    而就在我兴奋地琢磨着接下来的美梦的时候，一个秘书模样的女人忽然敲门进到了办公室，来到张古身旁耳语了几句。张古瞬间皱了皱眉，脸色也变得僵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