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 落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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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被自己的黑影吞噬就立刻失去了意识。朦胧之中,我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拉扯着我的四肢,仿佛要将我撕成两半似的。而我苏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在一间单独的病房里了。最可怕的是,我的左手臂弯里扎着一根输液针。 我浑身一个激灵,抬起手一把拉住输液管,将针头给抽了出来。我的左上方挂着一个脏兮兮的盐水瓶,瓶子表面布满着奇怪的白色污渍。 针头被拉掉之后,并没有多余的液体滴出来。奇怪的是,我如此暴力拔针,手臂里却也没有渗出鲜血。然而,我的左手却的确因为输液而感到湿冷一片,如此一来,我忍不住好奇起那点滴瓶里头装的究竟是什么了。 四周无人,我便踩着古旧的床垫站了起来,探头向盐水瓶内望进去。瓶子表面模糊不清,似乎是很久没有清洗了。即便如此,我还是隐约看到了里面的东西:那里头,居然是一只巴掌大小的胚胎! 我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身体情不自禁地往后退去,结果一脚没踩稳,直接从床上摔了下来裹住了床帘。只听乒呤乓啷一阵巨响,盐水架、盐水瓶连带着床帘和顶上的挂杆一块儿摔了满地狼藉。 只听咔嚓一声,玻璃瓶落在地上砸得粉碎。那小小的只有一团血rou的胚胎在接触到空气的一瞬间竟然开始迅速膨胀,很快,就长到了几个月大的模样。 我看着那湿漉漉仿佛刚刚从母胎中落地般的婴儿,恐惧得浑身发麻,只能用双手撑着地面,小心翼翼地往外退,一边退一边悄悄将缠在身上的帘子和附近的杂物推开。 可惜天不遂人愿。我的脚尖勾到那长长的床帘架。光滑的金属杆滚动了一下,发出当的一声轻响,在寂静黑暗的病房中显得格外明显。 时间瞬间凝滞。然后,那摇摇晃晃的肥大婴儿猛地转过头来,额头正中的一道rou缝骤然裂开! 那里头包着的,竟然是一只滴溜溜狂转的染血的眼球! “啊——!” 我不知拿来的力气和胆量,一把抓住那根金属杆狠狠一抽。巨大的婴儿被我击中,手中那巨大的冲击力差点让我脱手。那肥硕的、湿漉漉的怪物被我一棍子抽了出去,发出一声凄厉的嚎哭。 “宝宝……我的宝宝……” “谁欺负我的宝宝……” 周围高高低低地响起哀怨的声音。同时,四周的病床上开始爬起一个个有些臃肿的黑影。我猛地从地上跳了起来,拔腿顺着病床间的空隙往应该是门口的地方奔去。 病房不大,我几步就跑到了尽头。可是,虽然我面前明显有着黑色的、应该是出口的方形轮廓,墙壁却是光滑一片,连一条接缝都找不着,就好像原本存在的门被人用诡异的手法直接按到墙壁里去了一般。 我慌张地在那像是火烧痕迹般的轮廓上胡乱摸着,指甲刮在墙壁上不断发出刺耳诡异的噪音。 背后传来什么人翻身下床的声音。怪婴的啼哭仍然一声接着一声,只让我头皮发麻。 我僵硬地转过头去,才发现那些臃肿的黑影居然是一具具干枯的女性尸体。她们的躯体半裸,病号服松垮垮地挂在皮包骨的身体上,露出松弛暗沉的rufang和遍布身体的尸斑。 然而,她们的腹部却全部隆起着,将病号服顶出了一个包。 这些干尸,竟全部都是孕妇。 那么,她们肚子里的,会是什么鬼东西? 我想到那胚胎原先是装在点滴瓶里的,顿时发出一声干呕:难道,廖长生的猜测根本就完全错了?这家医院的目的并不是什么拘禁魂魄,而是替那些怪婴找到新的母体,然后将他们输入无辜女性的体内重新孕育? 那样生下来的,该是什么恶心的怪物啊?! 我左右环顾了一下,然后伸手从左边的病床旁抓过一只空着的点滴架,朝自己身前胡乱挥舞着阻止那些动作僵硬的干尸。 我不知道自己能够撑多久。我的身体疲惫得要命,不论精神还是rou体都昏昏欲睡无法动弹,也不知道是不是这间医院里的阴气作祟的关系。 就在这时,我的头顶忽然传来一声类似猫叫的声音。我本能地抬起点滴架护住自己的头顶,却被一股大力迎面撞上,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倒下,背脊狠狠撞在了地面上。 先前被我打出去的怪婴近在咫尺。这时,我才发现原来他浑身都已经腐烂,之前被我用金属杆扫到的地方更是恶心地凹下去了一大片。 怪婴额头正中的眼珠此刻不再疯狂地转动,而是紧紧盯住了我。大得惊人的重量将点滴架狠狠压向我脆弱的脖颈。我的双臂弯曲着,手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抵着点滴架与这怪婴角力,深知只要稍微一松懈就会被那金属架子压断颈项。 幸好,周围的干尸倒是因此停下了脚步。我想,她们应该是不想要打扰“宝宝”的进食吧。怪婴看着我,抬起肥硕的、脑组织外露的头颅。我眼睁睁地看着怪婴的脸部从左到右整个裂开,露出里面一排尖锐的牙齿。 就在这时,病房四角的喇叭忽然发出一声刺耳的电磁噪音,然后便传来一个干巴巴的声音:“请各位患者注意,值班护士将进行一轮临时查房。请你们返回自己的病床,配合护士的检查。重复……” 没想到,我周围的干尸却仿佛受到了巨大的威胁般,迅速拖动身体回到了病床内,就连我身上的怪婴也惊恐地颤抖起来,然后嗖地一下躲到了房间暗处。 这该是什么东西,才能让那些怪物都闻风丧胆? 我直觉意识到,绝对不能让查房的“护士”发现我砸烂了点滴瓶,不然我一定会死得很惨。 就在这时,我的脑中却响起了仿佛信号不好的手机通话一般的声音:“森……梁森森同学!你听得到吗?” 这、这是——! “江教授!” 我激动地低呼出声,又连忙捂住嘴,警惕地抓着点滴架,躲到一处空病床与墙壁之间的阴暗夹角。 我不敢耽搁,尽快向江教授复述了一下目前为止发生的情况以及廖长生的推断,然后问道:“您说,我若是跟在那个护士的背后出门,行不行得通?”
江教授短暂地沉默了一下,然后否定了我大胆的提议。他说:“按照你的说法,那些护士可以肯定都是鬼物,甚至有可能是受人cao控的鬼仆。照我看来,那整栋大楼很可能是某个人故意布下的杀阵,目的就是为了养育那些怪婴。你的手机在身上么?对着那门拍张照发给我。” 对啊! 我一拍脑袋,简直被自己蠢哭了:我怎么就没想到用手机向外界求援呢? 手机是我在陈曦出事之后刚刚买的,里面除了那个让我暂避风头不要去学校的陌生号码之外,就只有江教授的号码。虽然我身在鬼楼之中,但理论上来说还是在周租楼里,所以,手机倒是很争气地给了我满格的信号。 彩信很快发了出去,然后嘟的一声,江教授的短信就回了过来。根据他的短信,和我意念交流似乎是非常费劲的事情,因此,接下来他都会用手机短信的方式与我通话。 江教授说,命中犯煞之人虽然不幸,但同时也是受到阴阳两界垂青的人。我们的魂魄、血rou、发肤至精至纯,毫毛皆可为法引——这可是修炼者几十年如一日反复锤炼之后才能够达到的程度! 我咬了咬牙,按照江教授的说法走回去捡起之前的那根输液针,然后狠狠对着手掌心划了下去。针尖硬生生在我的皮rou上拉开一道狰狞的口子,痛得我整条手臂的肌rou都僵硬了。 即便如此,却只有少得可怜的粘稠血浆涌出来,黑红的颜色怎么看都不正常。 我想起之前拔掉针头的时候,我也没怎么流血,心下不禁担心起来:这个鬼地方,到底在对我做些什么? 但目前的当务之急,是尽可能从这个鬼地方逃出去。我迅速将血液顺着那焦黑的门框抹了一圈,然后照着手机上的一句佛经念道:“复有无量菩萨摩诃萨。从种种佛土而来集会。皆住大乘游大乘法。于诸众生其心平等。(注)——我佛有灵,洞开明路!” 我留下的血迹随着最后一个字说完而亮起了红光,然后一点点从门洞四角汇聚,最后形成一个小巧的门把手。江教授说,让我子啊念咒的时候集中注意描绘想去的地方。而我当时想的,便是“送我去廖长生所在的地方”。 真奇怪,为什么我没有直接想着离开这里呢?我想,大概是因为我已经乱了阵脚,所以才觉得先和廖长生汇合,然后才比较有把握完完整整地出去吧。 毕竟廖长生不是说过,只是离开这里并不代表事件完结高枕无忧。我的魂魄从踏进这栋公寓楼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被什么东西给签住了,所以,即便我的rou身离开,灵魂也还是被囚禁在这里。 一定是这样。 我闭上眼做了个深呼吸,摸到门把手之后一扭一推,然后一步迈了进去。 (注:出自《解深密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