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敲门
啪! 就在我陷入绝望之时,一个极为响亮的耳光扇在我脸上。走廊中的黑暗像是被刺破的气球,阳光从四面八方侵入进来,眼前的林嘉正以rou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不多时就变作一个指甲大小的黑点,最后消失无踪。 我被这一幕搞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紧接着又是一巴掌扇在我脸上。 哐当一声,我整个人直接从桌上掉到了冰冷的地面上。 睁开眼才发现,原来我一直还在那间屋子里,半步都没有挪动过,时间是凌晨五点三十分。刚刚……我是做梦了么? 房间里亮堂堂的,头顶的日光灯并没有损坏,那面玻璃窗也完好无损。抬起头就看到余景山居高临下的看着我,眼神奇怪。 我爬起来回到座位上,身体变得出奇的虚弱,这一动作持续了半分钟之久我才完成。 当我掏出烟的时候才发现,我的两只手像帕金森患者一样,抖个不停,甚至连烟头和打火机的火苗都对不准,最后还是余景山帮忙,我才成功吸上了一口烟,心中的恐惧也随着烟雾缓缓散去。 “我来的时候看到你正浑身发抖,你做梦了?”余景山的表情很严肃。 “恩。”我说这话的时候虽然双手不再发抖,但身上已经出了厚厚的一层汗。 “这次是谁?” “我自己。”我苦笑一声。 余景山定定的看了我一会儿,没说话,丢给我一份油条豆浆。吃过早餐解决生理问题之后,余景山又问了我很多问题,大多都是重复的,只是一个劲儿翻来覆去的问。我本来就被这几场噩梦折磨的精神恍惚,再经他这么一问,神智又开始迷糊起来。等我渐渐清醒过来的时候,余景山早已经离开,桌上的垃圾也被他收走,还放下一包新的香烟。 我昨天被那张破椅子折磨的浑身难受的时候还想着出去之后一定要投诉这个王八蛋,但那种想法现在却已经烟消云散。 怎么着……他也算救了我一命吧? 由于在这个地方实在是无聊,百无聊赖之下我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试图将这几次梦境以及杀人案件联系到一起。 我几乎和林嘉一点关系都没有,却梦到她惨死在我的手中。 而陈宏,他是我所在的星云广告公司的老板,为人刻薄,把员工当成家里养的骡子,虽然这两句话带有一定的个人想法,但他的确就是那样的人。如果是他的话……我甚至有些希望他去死。 可是梦中那个长头发的女鬼,她是我么? 在第一个梦当中,我没有形态,即使是面对镜子也看不见我长什么样子,我的视角就是杀掉林嘉的那个东西。但在陈宏被杀的梦中,又出现了另一个女鬼,我不再是杀害陈宏的凶手,我就一直在那个房间中,看着他一点点死去。而在昨晚的那个梦里,我又变成了受害者,想杀我的正是林嘉。 那杀死陈宏的,也是林嘉么?她们的杀人手法一致,都是头发。但我却发现我现在已经想不起陈宏那个梦中的女鬼长什么样子,只记得她像毒蛇一样的长发。 如果她就是林嘉的话,那整件事似乎就变得有迹可循了。 最开始,是我杀掉林嘉,随后林嘉怨气难消化作厉鬼意欲索我性命,但因为我那天早退她便找到了陈宏头上,于是陈宏惨死。昨晚,她又来到警局,想要了却心愿,杀掉我这个凶手! 可是…...这样解释怎么都有点牵强,而且这当中还有漏洞和疑点。为什么我会看到林嘉的杀人场景?而且我跟陈宏那老秃子长相天差地别,只要不是瞎子都能轻轻松松的将我俩分别开来,但为什么林嘉一个复仇而来的鬼魂会认错人? 这明显说不通啊。 我这整整一天都在试图推导出这其中的关联,但最后那些结论又全部被我推翻。一直想得我头都大了,还是什么都没想明白。 不知道余景山那边案子查的怎么样了,我真的是凶手么?可是那女警察说监控录像上根本没有我,也就是说之前我推论的梦游症和被人催眠都是错误的。 吗的,怎么也想不明白。 我恼火的踢了一脚桌子,索性不再去想,反正我怎么想也想不明白,还不如抽根烟舒坦一下。 氤氲的烟雾争先恐后钻进我嘴里,又在我肺里打了个旋,最后从鼻子缓缓散出来,刚刚的烦恼顷刻间随着烟雾消散。这种感觉,对于陷入这种境况的我来说简直可以用飘飘欲仙来形容。 抽了几根烟之后,我忽然觉得房间里的味道有些呛人,屋子里的烟雾越来越多。 怎么回事儿? 我踮起脚看了看墙上的排风口,它竟然停止工作了。这屋里没有空调,全靠这排风口苦苦支撑,现在它停止工作,恐怕用不了多久我就会变成一只熏鸡。 外面走廊里来来往往的警察很多,我敲了敲窗子“帮帮忙,叫一下余景山,这屋子快变成熏炉了。” 几个正巧经过的警员停下脚步,驻足窗前,但他们就只是朝里面看了几眼随后交谈几句便离开。 我敲得更用力了些“哎哎,干嘛去啊。” 刚敲完,又有几个人驻足在窗前,奇怪的看了两眼,之后有的挠头有的皱眉,就是没有一个人理我。 我心里咯噔一声,难不成我现在还是在做梦?那个女鬼,那个林嘉…她还在这? 刚想到这,墙上的排风口发出呜呜的巨大响声,它又开始运作了,并且功率较之前高出十倍有余。眨眼之间,房间里的烟雾像漏斗中的水一样,打着旋儿被吸入排风口当中,房间里的空气也随之被净化。 我正盯着排风口愣神的功夫,窗户被人敲响,我脑袋和窗户离的很近,他这两下震的我耳朵嗡嗡直响。 我回头看了一眼,是个没见过的男警察。 见我回头,他又敲了两下后问道“敲什么敲!” 我看看他,又看看身后的排风口,摇了摇头尴尬的说道“没…没什么。” “没什么就给我老老实实呆着!”他恶狠狠的瞪了我一眼转身离开。 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一时间愣住了神,刚刚什么情况,先是排风口不工作,然后所有人都看不到我,最后排风口又莫名其妙的加大功率。 正琢磨着,外面一个女警察风风火火的跑过去,一边跑一边喊着余景山的名字。
看她那火急火燎的样子,难道案件有了重大突破? 不多时,包括陈宏在内的一大票人跟在那个女警察后边跑了出去。在他们经过的时候我使劲儿的敲了几下窗子,却没一个人理我,他们的表情都很奇怪,一阵风似得从我面前跑过。 我在屋里边一根根的抽着烟,眼巴巴的盯着窗外,急切的想要知道他们究竟为何这样匆忙,但怎奈我现在是阶下囚的身份,能摊上个有排风的房间就已经谢天谢地了,想要出去起码还要等上二十几个小时。 说起来也怪,我又抽了两根烟之后,那个排风口又变回了之前的样子,既不停止工作,也没有变得像个大功率抽油烟机一样。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左右,陈宏他们才陆陆续续的赶回来,脸上神色黯淡,我正想问问是怎么回事儿,余景山就打开门走了进来。 他站在门口身体挡住了一部分光亮,铁青着脸。两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大眼瞪小眼。我纳闷儿着,余景山一个大步跨过来揪住我的领子“是不是你干的!” 他的力气很大,单凭一只手就把我揪了起来。他的吼声更大,以至于走廊里经过的其他人都把脸转向了这里,并且还喷了我一脸的唾沫星子。 我强忍着恶心抹了把脸“你他妈的有病!” “我问你,人是不是你杀的!” “什么人,我他妈被你们关在这里连上厕所都要经过批准,我要杀也是先杀你!”我被关在这里就跟半自愿没什么区别,也没想着要投诉他们,哪知道余景山这孙子上来就逮住我一顿乱吼。 他似乎是被骂的冷静了一点,松开我的衣领,但眼神还是恶狠狠的“给陈宏做尸检的法医死了。” “死了?”我听得不明所以,这次肯定和我没有关系,全世界每秒钟都有人死,难道还全都怪在我身上了? “尼古丁过量致死,你知道那是多大的剂量么?我们在他身体里发现的尼古丁量变成烟的话,你一个月都抽不完!”说着说着,他的怒火又一次侵占了大脑,面目狰狞的像我靠近大吼道“但是他根本就不吸烟!” 我瞬间明白过来余景山为什么会认定是我杀了那个法医,一个不吸烟的人却死于尼古丁过量,再联系我的噩梦以及林嘉陈宏之死,他要是不怀疑我才怪了。 会不会是注射? 这一想法刚出现就被我否定,他们去了这么久的时间,肯定早就排除了这一项。排除掉所有不可能的因素,剩下的即使再不可思议,也是真实的答案! 难道真的是我?我突然想到了那个神经病一样的排风口,他吸走了房间中所有的烟雾,但我抽那几根烟中所含有的尼古丁根本就不会致死,更何况二手烟中的尼古丁本就很少。可……这样诡异的事情往往是不能按照常理开推断的。 “knock,knock。” 一个清冷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我和余景山一齐转过头去。 是个女人,一个很漂亮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