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艰苦创作

    于伟回到租房，程师傅又站在门口，于伟打开门，两人进入屋内。程师傅显得很兴奋，说：“于编辑，我终于把书稿修改完了。”程师傅解开布，把稿纸呈给于伟。于伟说：“程师傅，这些日子不见你，是不是闷在家里修改书？”程师傅点点头。于伟接过手稿，认真的看着，于伟的表情里很凝重，他问：“程师傅，你真的修改了吗？”

    “当然，你不是让我看一些名人的书吗？我读后很受感动，把他们书中优美的词语也用到我的书里，你看我在这里用了温馨、璀璨、涟漪、镶嵌。”程师傅指着书稿说。

    “华丽的词语可以用，但也不能滥用，你看你这句话，小鸟翱翔在蓝天上，虫子在草丛中徘徊，就让人很费解。”于伟一口气就指出许多类似的语句。程师傅没有刚来的兴奋劲，脸上的皱纹簇成一团。于伟看了看他苍老的脸，不忍的说：“程师傅，你再去修改一下，把语句弄得通顺些，使用你熟悉的词语，不要生搬硬套。”程师傅点点头，走出了屋子。于伟看到他佝偻的背影，心情也变得沉重起来。

    闹钟狂响，于伟睁开朦胧的睡眼，时间已经7点多了，身体仍有些困，又想赖床，但忽然想到了早早去杂志社的卓冉，他从床上蹦起。不知怎的，自从卓冉来到杂志社后，他就很少赖床了，也没有迟过到。他甚至盼望着早晨的来临，这样他又可以见到卓冉了，这种感觉从来没有过。于伟想自己是不是真喜欢上这个含蓄的女孩了，但和她在一起的感觉，真的很美妙。

    于伟来到杂志社，见卓冉在门口捧着一本书看，她不时看看街道，似在等人。她看到了于伟，又低下了头，看书。于伟走上前，发现卓冉在看柳永的词。

    “望处雨收云断，凭栏悄悄，目送秋光……”于伟看着书页，念道。卓冉转过头，看到了于伟，对他莞尔一笑。“柳永的刺柔情似水，深婉缠绵，他或许是最知女人心的词人。”卓冉合上书本。

    “我昨天去看望了小明，奶奶说你把小明的一篇文章带走了，说是要在蓝茵杂志发表。小明的那篇文章登上杂志，总编会同意吗？”

    “我想会的，对以一个智障儿童来说，能写出这么好的文章，已是相当不易了。”

    两人沉默的站在大门口，凉爽的风一阵一阵的吹来，两人顿觉心旷神怡。风吹拂着身体，扬起了卓冉的秀发，于伟凝视着卓冉，卓冉羞涩的低下了头。于伟靠近卓冉，卓冉抬起头，眼中含有情意。于伟看着卓冉冰清玉洁的肌肤，粉嫩的唇，他缓缓的靠近卓冉。卓冉闭上了眼睛，等待着于伟的亲吻。忽然一只老鼠从卓冉的脚底窜过，惊扰了这场美梦。

    啊——，卓冉吓了一跳，于伟睁开眼睛，看着受惊吓的卓冉，说：“我们进去吧。”卓冉打开了锁，两人走进了杂志社。

    于伟坐在写字台，抬起头，卓冉在注视自己。她看到了于伟的目光，又缩回了回去。

    结束了一日的工作，于伟走在回租房的路上，忽然听见前方有争吵的声音，卓冉和许飞。卓冉说：“你不要跟着我，我们不合适。”许飞说：“卓冉，我真的很喜欢你，究竟怎样你才能接纳我？”

    “我对你没感觉，你去找别的女孩吧。”

    “难道你对于伟就有感觉，卓冉，你看错他了，于伟其实是一个花痴，不知和我们社多少女同事好过。”

    “我没有说喜欢他，但我也不可能喜欢你。”

    “卓冉，给我一些希望——”

    许飞拉住了卓冉的手，卓冉松不开。于伟走过来，吼道：“许飞，你干嘛？”许飞看到高大的于伟站在他面前，一溜烟跑了。卓冉摆摆被许飞拉疼的手，冷漠的走过于伟。于伟走上前，说：“卓冉，你没事吧？”

    “没事。”卓冉没看于伟一样，步子迈的很宽。

    “卓冉，你怎么了？为何不理我？”

    “你今晚不是要和韩冰喝咖啡吗？怎么还不去。”

    于伟一愣，看着卓冉离去的背影，顿感悲凉，一种若有所失的感觉涌上心头。

    韩冰又约了于伟去喝咖啡，两人走出了杂志社，刚好碰到了卓冉。卓冉回过头，看看他俩，于伟低下头，不敢直视她。韩冰和她打招呼，但卓冉冷漠的走开了，他看看旁边于伟的摸样，似乎看出了些端倪。

    两人来到咖啡厅，韩冰问：“于伟，我一直都想问你一个问题，你是更喜欢卓冉还是我？”于伟沉默不语。韩冰说：“于伟，你说贾宝玉是真心喜欢林黛玉的，为什么最后娶的薛宝钗？”

    “宝玉不是精神恍惚嘛。”于伟勉强的一笑。

    “不错，但薛宝钗才是宝玉需要的女人，而黛玉只是一个累赘，你懂吗？”

    韩冰的目光逼视着于伟，于伟点点头。喝完咖啡，两人走在小道上，看着夜幕，听着风声。韩冰的手伸入了于伟的胳膊内，她靠在于伟的肩上，缓缓的迈着步子。

    “于伟，我喜欢你，这么久了，你好像没有说过我爱你，今天能不能说一句。”

    于伟看着依偎在他怀里的女孩，点了一下她的鼻尖，说：“傻瓜，爱不是说的，是靠自己感觉的。”不知不觉，走到了楼下，于伟停住了脚步，韩冰问：“不上去坐一下。”

    “不了，你睡一个好觉。”

    于伟转过身，欲要离去，韩冰拉住了他的手。于伟转过脸，韩冰柔情似水的看着他。于伟感受到了爱意，内心也心悸不已。韩冰的樱桃小嘴靠近于伟的脸，于伟忍不住，抱住了她。两人纠缠在一起，深情的亲吻起来。

    于伟回到租房，无心写稿，他坐在凳子上，抽着烟。他知道在卓冉和韩冰两者之间必须做出抉择。他当然想跟卓冉在一起，但卓冉还会接纳自己吗？在她眼中自己或许是许飞所说的花痴，他想挽救和卓冉那段才萌芽的感情，他知道自己可以，而与韩冰那段朦胧的感情又该如何了断，或许那段感情不应该发生，就像低下的烈火，不应该冲出地表。当韩冰的父亲死时，自己只想给她慰藉，不曾想获得他的芳心，但韩冰喜欢上了自己，而自己也动了恻隐之心，感情的事真是恼伤人，于伟抽着烟，烟雾笼罩着整个屋子。

    加了班，时间已经很晚了，下班后，卓冉提着包，走在回公寓的路上。夜很浓郁，夜幕不见月亮，几颗零碎的星也打着瞌睡，不久就告别了夜幕。树木有些阴森，威严的站在道路两旁，寒风穿透了枝叶，发出呼呼的声音。忽然一只乌鸦在树上叫了几声，让卓冉的心一颤。

    这几日，卓冉有些害怕走在这条人烟稀少的小道，她总感觉有人在跟踪她。她回过头时，又不见人影。卓冉加快了步伐，忽然一只拍了她一下，卓冉转过身，看见了许飞那张长脸。

    “你为什么又跟着我？请你不要再烦我，好吗？”卓冉生气的说。

    “卓冉，你接受我吧，我真的很喜欢你，脑海里都是你的影子。”

    “许飞，比我好的女孩很多，为何你总要缠着我？”

    “我就喜欢你，喜欢你的一颦一笑，喜欢你的紫色长裙，喜欢你的托腮凝眉。”

    “可我已经有喜欢的男孩了，你不要把精力放在我身上。”

    “是于伟？不，卓冉，他喜欢韩冰，他在玩弄你，他不会给你幸福，放弃他，跟我吧。”

    “就算没有他，我也不会喜欢你的，你死了心吧。”卓冉故意把话说的很绝。

    许飞显得很激动，拉着卓冉的手，说：“你到底不喜欢我哪一点，我可以改。”卓冉抽出手，说：“不要这样，感情的事是不能勉强的。”许飞抱住了卓冉，说：“我真的很喜欢你，你是我的。”他伸出嘴，要去亲吻卓冉的脸。

    卓冉想推开他，但推不动，许飞的嘴唇贴在卓冉的颈部，卓冉呼喊着：“不要，你放开我。”但许飞把卓冉搂得更紧，嘴唇乱吸。卓冉哭喊着：“不要，放开我，救命。”许飞把卓冉靠在树干上，手去拔卓冉的衣服，卓冉护住了自己的衣服，但仍被他脱到手臂处。许飞的嘴唇朝她的胸吸去，卓冉推开他，但显得苍白无力。

    正在这时，一只大手抓住了许飞的头发，把他从卓冉的身上扯了下来。卓冉睁开眼睛，看到了于伟在踢打着许飞。许飞躺在地上，抱着头，求饶的说：“不要打了，我错了，放我走。”于伟在他身上踢了几脚，说：“快滚。”许飞跌跌倒倒的离开了巷道。

    卓冉捂住脸，蹲在地上哭泣。于伟脱下了大衣，披在卓冉的身上，说：“不怕，他已经被打跑了。”卓冉靠在于伟的肩上哭泣。于伟拍拍她，说：“走，我们回去。”卓冉像只受伤的小鸟，依偎在于伟的怀里。于伟把她送到公寓，卓冉打开门，示意他是否进去。于伟说：“不了，你好好睡一觉，许飞还敢这样，我一定打断他的手。”卓冉感激的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于伟微笑的拍拍她，走出了楼房。

    于伟回到租房，程师傅又来了，他脸上的皱纹又加深了，两鬓的头发染霜。于伟打开门，两人走入了屋内，程师傅小心翼翼的解开布，说：“于编辑，这次你看行不行？”于伟接过书稿，认真的看着。可仍没有给他多大的惊喜，文字依旧粗糙，故事情节和人物刻画依然肤浅。

    “程师傅，你好像没有做多大的修改。”

    程师傅的心也凉了半截，于伟看着书名《扫地人的经历》，他想自己是否要求太苛刻，扫地人的知识水平不高，如何能要求他写出像作家一样的小说，况且书一旦定稿，是很难改变的。

    “程师傅，你是否真的很想把书出版？”

    “书花费了我一生的精力，我当然很想它出版。”

    “我认识一个出版社的朋友，明天我去找他，看看能不能出版？”

    “那谢谢你。”

    程师傅把书稿放在桌面上，蹒跚的走出了屋子。于伟看着这厚厚一叠的书稿，程师傅佝偻的身影，一种莫名的感动涌上心头，他很钦佩程师傅的执着，虽然自己能写出优美的文字，但在他面前，感觉自己好渺小。

    于伟来到杂志社，卓冉亭亭玉立的站在门口，他走上前，问：“时间到了没有？”卓冉看看表，说：“还有10分钟。”

    “昨晚那件事不会影响你工作吧？”

    “不会。”

    于伟从皮包里取出一叠书稿，说：“卓冉，你看看。”

    “是你写的小说？”

    “你先看看。”

    卓冉看了几页，说：“这肯定不是你写的小说。”于伟把程师傅写小说的经历告诉了卓冉，卓冉也很钦佩程师傅。“那你想怎样？”

    “我想把这本书出版，毕竟它花费了程师傅一生的精力，它应该出版。”

    “这样的书出版社会接吗？”

    “下班后，我们去趟出版社行吗？”卓冉点点头。

    下班后，于伟和卓冉来到一家出版社，一个戴眼镜的年青人接待了他俩。“于伟，好些日子不见了，看你气色这么好，找了女朋友也不跟我说一声。”

    “萧芳，她是我们杂志社的卓冉，我们找你想请你帮个忙。”

    萧芳走上前，同卓冉握手，不是多看她几眼。萧芳说：“有什么事？”于伟取出稿纸说：“我这里有一本书稿，想请你出版。”

    “早就听说你在写小说，现在完成了，让我来看一看。”

    “不是我的，是我一朋友的。”

    于伟把程师傅的事跟萧芳说了一遍，萧芳看着书稿，说：“你那朋友的小说也不怎么样？还没有达到初中生的水平。”

    “他确实没有读过初中，但他写作的精神令人敬佩，你看能不能出版？”

    “这种书出版很难，既然他这么想出版，可以考虑一下自费出书。”

    “自费出书？那要多少钱？”

    “这本书起码也有30万字，印张好的要3、4万，差的印张也要1万多块钱。”

    “这么贵啊，那我回去和程师傅商量一下。”

    “那你快点，我还要和社长商量一下出版事宜。”萧芳说，于伟点点头，他和卓冉走出了出版社。萧芳忽然说：“卓冉小姐，很高兴认识你。”卓冉浅浅的一笑。

    两人走在路上，卓冉问：“你想怎么办？”于伟说：“我们去找程师傅，看他怎么说？”

    天已经黑了，他俩走在狭小的小道上，旁边一条臭水沟，恶臭熏天。卓冉捏着鼻子跟着于伟走过臭水沟，来到了一条胡同，胡同两天房屋低矮，陈旧，与这繁华的都市很不相称。不时传来狗叫声，卓冉有些畏惧。于伟说：“真辛苦你了，让你陪我来。”

    “想不到程师傅居住在这样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