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 中邪
纵然用尽了所有力气,我还是没能守住这道门,狂风呼啸而来,清冷的月光撒下,我便与女鬼面对面站着。 她的脸被及腰的长发遮住了大半,仍可见惨白的额头,但是我无法看到她的五官,只能看见她穿着的不是白色长衫,而是一件大红色喜服,像血染就,叫人移不开眼。 最醒目的是她脖子上面的一圈白布条,像个吊死鬼,但舌头又没有伸出来,反而有种怪异的美感。 “嗷~”她昂着头又叫了一声,露出小半张脸来,吓得我一哆嗦立即径直跑到九公身边,从他兜里掏出一张符,直对着女鬼。 只因为她的脸,如果还可以称之为脸的话,只见她昂首露出的地方全部被糊成了一团,看不出到底是什么地方,按照常识去看的话,那里正是鼻子和嘴巴的一截,可是她的只有一团rou。 而我现在才知道,她的声音不是通过吼管发出而是她的胸腔,难怪听来特别闷且悠长。 “你,你别过来。”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我多多少少有了经验,再加上临走时老狼给我做了不少功课,在应付阴气鬼魂之类还是有法子。 只是眼下满屋子的人莫名陷入沉睡以及女鬼模糊的脸叫我顿时心慌,手忙脚乱好一会儿都没想起到底要怎样收服她。 女鬼显然正处于生气状态,昂着脖子叫了好几声,站在门口朝我甩出她脖子上的白绫。而我在地上翻滚一周便掏出靴子里面插着的匕首将其斩断。 奇怪的是,女鬼根本不进来,而且只攻击我一个,其他人躺在地上她就当作没看见的样子,而我想要那黄符贴到她身上却苦于进不了身。 就这样,我们僵持不下,她甩来的白绫一直被我斩断,却像可以生长,始终可以一直把我纠缠住。 又是一记重击,白绫狠狠拴住我的腰,无论我如何挣扎也无济于事,以不过一眨眼的时间我便被拖到了门边,女鬼发出咯咯笑声,也是闷闷的,就在我耳际。 很快,我的四肢也被束缚住,呼吸越来越急促。 “去你的!” 借着这个机会,我便用尽力气将黄符贴到了她的额头上面:“去死!” “嗯!” 她无法发出尖叫,只能这样闷声嘶吼双手掐着自己脖子,想要撕下黄符却不能触碰它,每每碰一次就会将自己手灼伤一次,嘶吼声更为频繁。 所幸趁着这个空隙,我终于摆脱了白绫的缠绕,将门狠狠关上,整个人抵在上面,我听见她在门外发狂的声音,白绫不断打在门上。 我用尽所有力气抵住门,这样坚持了一会儿,女鬼终于消失在门口,等我再打开门往外看的时候已没了她的踪影,而整个村子没有一丝声响,静谧到让人不安。 经历了一次惊魂之后,我便浑身没了力气,靠在门边就失去了意识,手还不自觉地抓着刚才被白绫缠住勒出的淤痕,保持半坐的姿势头往左一偏便没了知觉。 天边亮起一丝光,将黑暗悉数击碎。 “青阳,你梦游了?怎么躺门边?”邵春是他们当中第一个醒来的人,被他这句话一吵,所有人都幽幽醒来。 他们都一起嘲笑着我,只有九公知道自己昨晚不对劲,走过来将我扶起。 “那鬼祟没把你怎么样吧?” 我摇头,将他们往屋外带:“这个说来话长,先和我去外面看看。” 果然,昨夜的死鸭子和兔子都已经消失不见,出门左转之后,破烂的厨房小屋叫所有人都目瞪口呆,而里面翻开的黑色棺材特别醒目。 “卧槽,我就睡了一觉,怎么外面发生这么大动静也没听见?”王二狗叉腰站在我旁边,连连感慨。 易梦和邵春也纷纷附和,满脸惊讶。 “我觉得咱们还是先把这个棺材处理掉吧。”也不知道从哪儿滚过来的棺材,盖子已经翻开在一旁,开口朝上。 一边在清理脚下倒塌的厨房,一边就听见邓九公告诉我们这里是出了名的悬葬习俗的地方,我们现在看到的场景很可能是里面的棺材落出来给砸的。 终于走到棺材跟前,我听见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只因为棺材里面的只是一件空的袍子,不是其他,就是我昨晚见着的女鬼身上穿的那一件,其余的连一具白骨都没有。
“难怪,难怪昨晚那个女鬼就是在这个声响之后出现的,她就是里面躺着的人!”我忍不住说出心中猜测,引来其他人疑惑的目光,便将昨晚他们昏睡之后发生的事情通通说了一遍,现在回想起女鬼没有五官的脸都还是觉得心惊rou跳。 听了我的经历,九公将棺材里的衣服抓起来想研究研究,不想手刚用力,大红喜服便裂开了口子,以九公的手为中心,同时朝外面散发出五六道很长的裂口,一看便知道这衣服有些年头了。 “青阳,你说昨晚我们睡了?”邵春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可以睡那么死,什么事情都没感觉到。 九公恨铁不成钢地给了他一巴掌:“去去去,那叫中邪,咱们都被那个女鬼给坑了才昏睡不醒,幸好小刘聪明才逃过一劫。穿红色衣服死的人,想必也是一个厉鬼。” 他开始头头是道地分析起来,忽然像是想起什么关键事情,抓住我的肩膀,问:“等等,你刚才说那女鬼没有五官而且脖子上面还有跟白绫?” “是啊,怎么,有问题吗?” “废话,问题大着呢!”九公把喜服放好,又念念叨叨说了好些安抚亡灵的话,总归就是很抱歉咱们进村打扰到她,然后才继续说,“幸好不是狠角色,只是心有怨气想找个人发泄罢了,看来她是被人害死的,也不知道那个人下手这么狠,把人姑娘的脸给糊了还不够,竟然抛尸。” 九公给我们解释,之所以咱们看见的是一个空棺就是因为这个女鬼生前被人残害之后,家人找不到尸体做的衣冠豖。好巧不巧,女人死后怨气不散,反而回来寄附在喜服上面,昨晚我贴的符刚好消了她的戾气,所以衣服也一碰就烂掉。 “所以,我们现在还是只能啃冷烧饼吗?”王二狗问出个边缘话题,让我们忍俊不禁的同时也开始考虑这个现实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