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续写传奇
高高架起的两根木桩，中间一条粗细均匀的铁柱，横穿那只年迈的骆驼。熊熊大火带起的火星，随风消弭在边塞寒风之中。 那只骆驼已经跟随商队十多年，再也迈不动半步，最终在这个战火纷飞的边境闭上了眼睛。驼队的把头守着它的尸体睡了几天，最终决定用它来举行这次仪式，也算是叶落归根…… 与这沸腾的火焰相比，周围的商户们却沉默不语，他们静静地看着火光，脸上闪烁着红色，眼神却有些出离。 林青盘腿坐在人群中间，渐渐的被周围的气氛感染，竟觉察不到这烤全驼的乐趣在哪。心里满满堆积起一种悲怆，压在胸口，似是男人们上战场之前的那般无奈。 “动手吧。”随着骆驼rou质的变化，气味逐渐弥散开来，把头扔下手里的铲子，扭头走开了。这时，白眉从人群中站了起来，他手里握着一把弯刀，缓缓走到骆驼身边，割下第一块儿rou放在了盘子里。那盘rou自然是要敬天，剩下的才是人们所能食用的。 白眉双手将盘子举到头顶，眼望苍穹，表情肃穆。身后，本来坐着的众人都纷纷站立起来，跟着白眉向苍天凝眸。 如此静默几分钟时间，白眉放下盘子，转身看向众人。 “今日，我们齐聚于此，明日我们就将踏上征程，我们要牢记父辈的遗训，用我们的双脚，趟出一条让人铭记的路！” “趟出一条让人铭记的路！”众人喊道，那震天响的声音久久回荡在边塞夜空。随后，众人纷纷拿起刀子，分食那只年老的骆驼。 白眉走到林青身旁，坐了下来。 “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跑商的人四海为家，惟一可以依靠的只有彼此，他们虽然来自不同的地方，但此刻却像一家人一样。”白眉自顾自地说道。 林青心中泛起一种难以名状的感觉，他知道自己已然做了决定，有的时候，人并不能只活在现实之中，很多难以说明却苦苦坚持的路，才是人类永存不变的精神！ “这条商途如何走法？”林青径直问道。 “你不应该先关心一下有多少利益吗？”白眉问道。 “那是自然，但利益的取得有很多种途径，只要你想，即使在恶劣的环境里，也能找到赚钱的办法，不是吗？” 白眉笑了笑，“林青，我没有看错你。” “别，千万别抬举我，有些感觉心里有就行了，说出来可能会大煞风景，我们所要面对是一个什么样的环境，这你比我更清楚，所以，从现在开始，我们必须从内到外都要保持坚强，或者说冷酷……”林青说道。 白眉点点头，道“这条路是贯穿塞北三朝的唯一路线，如今辽国被金国占领，这条路也就成了连通大宋、西夏以及金国的商贸路径，一般是把我们的丝绸、瓷器以及茶叶等东西卖到西夏，然后再买入马匹、蔬果等物品，卖入金国，之后我们会从金国那边买入人参、鹿茸等名贵药材，返回大宋，这条路总长大约在三千多里。” 林青一听彻底傻了眼，行动缓慢的商队要走三千多里路，而且还不包括期间的停留和买卖，这要是算下来，一年的时间恐怕就搁在里头了。 “这一段路里，因为西夏国执政者比较鼓励这条商途，所以我们不会遇到来自朝廷的阻碍，只要我们能应付了天气和响马，就会安然无恙，只是现在金国正与我们的朝廷交战，剩下的路恐怕不会走的那么安生了。”白眉解释道。 “白兄，你确定你八岁的时候就走过这条路？”林青有些不敢相信。 “怎么？觉得我走不下来吗？”白眉反问道，但明显脸上的表情并不轻松，那一次，他失去了父亲，更遭受了很多磨难，其中的艰辛林青可以想见。 “不是不信，而是比较感兴趣，估计每一个顺利走下来的人，都会变得不一样吧？”林青看着白眉，他也终于知道为何自己在白眉眼前没有了那种穿越本身的优越感，一个少年能走过那段路，他的心智要超过正常人太多。 “按照我的理解，你已经答应陪我走这一遭了？”白眉问道。 林青笑了笑，抬眼看向黑漆漆的前路，那多像是一条回家的路，没有方向，没有灯光，徒留内心的坚守与凝望，人的一生就如同走上了一条路，路上有太多难以想见的东西，只有正面它们，才能得到超脱。 “也不知道第一次走这条路的是什么人，我敬佩他们的勇气，不过我这个人有个毛病，越是让我敬佩的人，我越想与之比肩而立，关于传承，我现在还无法领会，但我喜欢这些人的眼神，面对危险，我们不正是需要这种虽然无奈却用不服气的胆量吗？我答应了。”林青说道。 白眉赞许地点了点头，“那你是否带上一些货物？我可以帮你联系驼队。” “那是当然，难不成你让我白跑一趟啊，况且，这一走最少也得半年时间，我总得跟家里面打个招呼，安排一下酒坊的事情啊。”林青道。 白眉点点头，“林青，我不知道这么做是不是有些自私，其实你本来就拥有一个温暖的家，还有你自己的生意……” “打住，我最看不惯一个大男人扭扭捏捏的，既然我决定了，刀山火海也得走，说不定，我还能在这条路上留下自己的名字，让后世敬仰呢……”林青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乱世未消凄凉， 纷争只能惊狂！ 江山不复改， 从此夜尽寒！” 林青一杯酒下毒，顿时豪气中生，他站起身来大声喊出了几句古诗，且顾不得是什么朝代，什么人物所著，完全是内心感情的一种喷发。 “好！好！”众人被林青感染，纷纷拍手叫好。 “少爷……”此时，小竹走到跟前问道，“能带上我吗？” 林青瞅了瞅瘦弱的小竹，不由得耸了耸肩，“你还是老实在家待着吧，这条路生死未卜，不适合你去。” “那我呢？”这时，率真的酒桶大声问道，“我身体好，我能去吗？” 林青点点头，“算你一个……” “凭什么？凭什么他能去，我不能去？我……我绝对不会拖累你们的！况且，如果我不去，谁来照顾少爷你啊！”小竹不甘心地说道。 “我来照顾，不行吗？”酒桶问道。 “不行，你不知道少爷的习惯，肯定照顾不好，少爷，我要去！”小竹快要哭出来了。 不过林青心意已决，他留下小竹并不完全担心小竹的身体单薄，更重要的是，他一走这么久，家里的事情一定得交办，而小竹作为自己的身边人，也得委以重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