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前世今生
人群在寒风中缓慢向前推进，每走一步都要耗费很大的体力。而此时，头顶的天空被乌云笼罩起来，压顶般向下坠去，似乎抬抬手就能摸到云彩。 商队中的人自然见过阴天的景象，但如此这般像画在天空中的画幅，身体感受到那种乌云的压迫，却是头一次。人群开始停在原地，抬头惊恐地望着上面，生怕从云层中冲出一个什么怪物。 林青一边照顾着身边众人，一边运作体内真气抵御寒风。但眼前的景象同样让他心生疑窦，电影里面凡是出现这种诡异景象的时候，一般没什么好的兆头。 “老板，这里太邪性了，要不然咱们下山吧？” “是啊老板，钱还可以再挣，命没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韩铭川看看两位伙计，眉头紧锁地望向前面的林青。 “怕什么？不就是几块儿云彩吗？”他虽然如此说，但心里也着实没有底。 不过老板不同意下山他们也不敢贸然离开队伍，没有食物和水源，他们单独下山也无法活着回去。 前面的人又开始在各家掌柜催促下开始移动，伙计们有意无意地用眼睛瞟着上方，整个身体不自觉地蜷缩起来，可能是因为冷，也可能是因为忌惮什么。 “林青，你们这商路这么艰难，为何不换个行当做呢？让我看来，你们这是个无法回头的路啊。”林青身边，张青山忍不住问道。 连他一个刀尖上挣食的人都这么说，这商途的确不是林青当初想象中的那样好走。都说走一趟商途要扒一层皮，看起来这只是一个缩影，真正的困难是言语描述不出的。 “兴许就是想证明一下自己，我以前可从来没有走过，一想到这一路的艰难，我反倒觉得比在那汴京城内安逸享受来的舒服。”林青答道。 张青山看了林青片刻，不由得笑了笑，点头道，“成，算个男子汉。” 可林青没有说出的原因其实很多，有的时候，如果不用脚步去实地丈量，就很难了解你所在的这个世界，特别对于林青自身而言，如果能找到那条回家的路，比得上任何一种成就。 “快看啊！”就在这时，人群突然沸腾起来，手里指着空中。 林青抬头看去，突然发现刚刚厚厚的云幕之上，出现了一个漩涡一样的东西，漩涡中心是深不见底的黑洞，那黑洞在漩涡的运动中逐渐增大，似乎想要一口吞掉这座大山，以及这山上的商队。 “快跑啊，轮回眼出现了！”也不知道谁喊了这么一声，商队里的人们顿时开始四散逃跑，每个人都被吓得不轻，拼了命一样奔向山下。 林青静静地看着那个漩涡，顾不得身边人对自己的拉拽，慢慢走向前去。 “林青，你给我回来！”张馨见状赶忙跑了过去，但前方像是突然出现了一片真空区域，她眼见着林青走了进去，自己却无法移动身体，甚至于，慢慢地，她发现自己什么都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了。 林青回头看向人群，发现所有人都定在了原地，表情凝滞，形态各异。 林青下意识的吞了一口唾沫，意识到自己可能来对地方了，为何只有他一人可以移动，说明此山跟自己的来历有莫大的关系。 林青继续向前走，直到站在漩涡正下方。他瞪大了眼睛看向那黑洞，期盼着能有一位仙人从里面出来，把这一切缘由都告诉自己。 但事与愿违，那漩涡根本就没有理会他，自顾自地旋转着，像狂风席卷一切的威势，不讲任何情面。 突然，林青呆住了，他使劲揉了揉眼睛，再看向黑洞深处，顿时张大了嘴巴。因为，黑洞中出现了一些影像，像放电影一样，一幕一幕呈现在林青眼前，而内容竟然是林青前世的种种过往，他看到自己刚刚降生时父母的欢悦，也看到自己被放在一个无人的街头，之后被另外一对夫妇收养，再然后是自己一点一点长大、上学、失业一直到死在“来生缘”酒吧。 林青眉头微微皱起，他不明白那些影响到底是不是真的，自己为何会被遗弃？一直被自己当做父母的人难道并不是亲生的？ 最后，影像突然变成了一个亮点，被黑漆漆的漩涡吞没，一切恢复到了原来的样子。寒风凛冽，人群疲惫，而自己则正跟着队伍缓慢地向前行走着。 林青猛然惊醒，看看四周的人，他们一个个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自顾自地向前行走，而天空中的乌云也早已经散去。 “你怎么了？”这时，张馨似乎看出他有些异样，不由得问道。 林青晃了晃脑袋，想让自己变清醒点，把刚才那些情景都忘掉。但无论怎么努力，发生的一切都真实得不能再真实，他无法把它当做不存在。 “张馨，我们一直在赶路吗？”林青问道。 张馨点点头，“是啊，你不是说等到了路口就停下来生火吗？我都快冻死了，怎么还不到啊。” 林青依旧愣着神，他实在不能相信自己经历了一次超出想象的事情。这时他想到了韩铭川，回头望去，韩铭川也看向自己。 “一个人闯进轮回眼，然后抱着一个孩子走了出来，这个人到底是谁，那个孩子又是谁？”林青心中有无数的疑问，但他知道韩铭川能告诉自己的并不多。 不过林青还是走了过去，开口问道，“大哥，你见过轮回眼吗？” 韩铭川一愣，之后摇摇头，“我没见过，不过父亲告诉我说，轮回眼像是一个漩涡，可以连通三界的漩涡……” “连通三界？还真他妈有三界啊。”林青心中骂道。 “你问这个做什么？”韩铭川问。 “哦，没事。”林青不再说话，默默地跟着队伍继续往前行走。 差不多快挨到大家体力透支的时候，盘山路口终于找到了，所有人来不及安顿骆驼和货物，就地蹲着或者躺了下来，这段山路看上去并不远，但一方面要照顾骆驼和货物，一方面还要担心轮回眼的出现，所有人显得异常疲惫。 各家掌柜好不容易招呼起一两个伙计，开始找木材生火，而天色此时也已经泛黑，远处不知什么地方，隐隐约约的狼嚎声，唤醒了沉睡中的月亮，悄悄挂上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