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痴人说梦
南昆站在紫云宫门前，略整理了下有些杂乱而兴奋的情绪。 此番下到昆仑，真是大有收获。 邓一年答应下界除妖，以他的修为，自然是手到擒来。 想到角林山灵石矿即将归仙庭所有，南昆心情畅快无比。就像辛眉在朝会上所说，角林山灵石矿每年至少产出四千颗灵石。 与之相比，每年所要发给邓一年的一百颗灵石，真是微不足道。况且，这一百颗灵石终究也是用在杨戬身上。 用在他的孩子身上。 不错，就像所有人猜测的那样，杨戬就是他的孩子，他仙帝南昆的真正的次子。河原是他的第三个儿子。 他原本也不敢确定，只是有些怀疑。 当年陆瑶初登仙界，在紫云宫中一曲惊艳群仙。后来他利用长子桑华拖住了辛眉，在耀阳宫中宠幸了陆瑶。 之后陆瑶就被起疑的辛眉打发去了昆仑城主府。南昆不知她何时私逃下凡嫁人，更不知她何时生下杨戬，因而并不敢确认那就是他的孩子。 现在看来，杨戬只能是他的孩子。 一个凡人生得出天生具有丹墟境界资质的孩子吗？ 况且，杨戬九岁，恰好在时间上是说得通的。 幸好他临机一动，利用了这个机会，将这个可能是他私生的孩子放到了邓一年的敬仙观中。 想到邓一年对杨戬的诸般回护疼爱，南昆嘴角扯出一抹微笑：“哼！饶是你老jian巨猾，终究也是着了我的道。”。 他怎会不知邓一年记恨当年自己转投洞玄门下，而拒收自己的长子为徒。他也早就料到，邓一年必定会提出另外一个借口来拒收次子。 只有杨戬，这个无依无靠，孤苦伶仃的孤儿，才能令邓一年彻底打消戒心和反感，收入门下，传给他九转玄元正功。 以邓一年对杨戬的爱护，恐怕将焚天传给他也只是迟早的事了。 想到觊觎已久的九转玄元正功和焚天，终有一日将为自己的亲生孩儿所用，也就是为自己所用，南昆真想放声大笑。 …… …… 紫云宫的大殿之上，辛眉微笑着迎向夫君，俯身行了一礼。 “陛下回来了！”袅袅娜娜，金边裙摆洒开如同一大朵向日葵，艳美高贵。 南昆摆手：“贤妻免礼。” 她笑得一如往日那般，优雅高贵，洞察一切而不动声色。 虽是受了这一礼，却因为妻子居高临下的笑容而感觉不到多少敬意。 这笑容看了一万多年了。 从成婚的那一日开始，从她自师尊洞玄手中接过至尊神印的那一日开始，这副笑容就时时地挂在她的脸上，即便夫妻行房之时也不见有一丝波动。 这一刻，南昆突然生出一种冲动，想要将这可恶的施舍般的笑脸如同衣服皱褶一般狠狠地扯平，抹去。 “邓一年已同意下凡除妖，不过，他提了一个条件，每年要拨给敬仙观一百颗灵石，我已应了。“南昆的语音里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味道，似乎在知会臣下一件小之又小的琐事。 辛眉依旧微笑着：“那原儿拜师一事……” 南昆心虚，微露不耐：“我提了，不过他没答应。这事勉强不得，你原本也不见得信得过他，怎么现在改了主意，非要原儿拜他为师？” 辛眉垂下眼睑，收了笑容，淡淡道：“陛下的主意不是也改了么？” 南昆心里跳了一下，肃容道：“我何曾改主意了。我当然希望原儿能被邓一年收为弟子，父亲曾说过，邓一年的九转玄元功与异宝焚天相辅相成，相得益彰，神妙非凡，若原儿能学成九转玄元正功，极有可能继承焚天，到时我仙庭实力必将大增。但他坚持只要杨戬一个弟子……” 辛眉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陛下知道我所指何意，又何必顾左右而言他。若不是陛下将杨戬先放到敬仙观，令邓一年有了先入为主的好感，邓一年怎会拒收原儿为徒？” 南昆努力无视妻子可恶的笑容，提醒自己此时还不是扬眉吐气之时，和颜悦色耐心至极：“贤妻何必介意，洞玄师父道行不在邓一年之下，做原儿师父也是极好的。” 转眼又想到了一个更为充分合理的理由，急忙又道：“况且，你不是也说了么，处置陆瑶一事有些不当，应收他为义子，将他留在仙庭好好教养。收为义子这事暂时先不急，让他拜个好师父，收了他的心，待他长大了，也好为仙庭效力。这不是极好么？” “陛下说得极是。” 辛眉微笑，指尖掐进了掌心，渗出丝丝鲜红的血迹，心里冷笑：“长大？效力？还要每年一百颗灵石？真是痴人说梦！” …… …… “咚咚咚” 擂门之声，突兀地响起。 一队车马，停在敬仙观外。 六个高大的家丁模样打扮的紫衣大汉，抬着一顶豪奢的五角宝蓝色大轿，轿顶挂着五个叮铃作响的金色铜铃。轿帘低垂，将坐在轿子里的人遮挡得严严实实。 八个蓝衣小童，各自手中抱着一柄长剑，围着轿子，其中一人，站在门前敲门，神情认真得像是在做一件生死攸关的大事。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布衣小童探出头来。 四只差不多高度的眼睛对上了。 “找谁？”杨戬扫了一眼敲门小童的身后，眼光在五角宝蓝大轿上飞快地掠过。 “你是杨戬？快出来拜见大公主殿下。”蓝衣小童傲然道，将小身板挺得笔直。 杨戬又是一愣：“什么大公主殿下，我不认识。” “我家主人，乃当今仙帝膝下大公主，东黎州武帝府上少夫人，岂是你这样没道行的人识得的。你快出来拜见，休要叫我家主人久候。” 杨戬脸上沉了下来。什么大公主，是那小白脸的jiejie么？又要来找麻烦？ 他眼珠微转，退后一步，“咣当”两声，当着那小童的面将门关上，落下了门栓。 蓝衣小童躲闪不及，鼻尖险些被门撞破，回过神来大怒，涨红了脸就要大力拍门。 “小东回来。”轿子里传来一个慵懒而不快的女子声音，“你们，去将门撞开。” “一扇破门就想挡住我，真是做梦！” 六个大汉应了一声“是”，小心的放下轿子，向观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