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求之不得的事和人
夏朝官吏的选拔，主要实行推荐制。所有官吏，上至太宰尚书，下至捕头衙役，都在天道教向朝廷推荐的人员中选拔。 这些人或来自总坛，或来自各地教馆。多数是由于受天赋所限，很难在修道一途上走得更远，因此不得不放弃修行，步入红尘俗世，顺应生死轮回这个不变的天地规律。 由总坛推荐的，都会得到朝廷的正式任命，称为官员，前途不可限量。由各地教馆推荐的，称为教吏，由各级衙门根据需要聘用，不入流但也好歹是个饭碗。 根据大夏朝祖制，皇室子弟们必须在朝阳峰总坛修行二十年。其中十八年在道学院中度过，剩下两年，皇室子弟们以祭师的身份，继续修行，直到二十年期满离开朝阳峰。 而他们中间的一个人，修行十八年后，会成为祭天令的挂名弟子，再两年后，成为太子。 只有祭天令的弟子，才是名正言顺的太子，才是未来的大夏朝皇帝。 因此，对于所有有志于帝王之位的皇家子弟们来说，祭天令的态度和看法，远比自己父皇的心意更需要揣摩。 但祭天令总是高高在上，比父皇更难接近，唯一得到他欢心的办法似乎只有在晋级会试中好好表现了。 因此，三年一度的晋级会试，往往成为皇家子弟们拼杀的战场。 而对于其他绝大多数非皇家弟子们来说，从进入道学院的那一刻起，他们都只有一个最基础的目标，那就是努力修行，通过六次晋级会试，拿到由祭天令签发的推荐函，成为朝廷备选官员，从而走上富贵荣华的仕途。 由此可见，晋级会试对所有弟子们的重要性都是毋庸置疑的。 正因为如此，这一年的晋级会试，给许多人都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会试中围绕弟子李跃所发生的一系列事件，在男女弟子们中间广为流传。李跃由众人轻视取笑的“rou包头”，一跃成为极受开真推崇的“天才少年”，当然，这其中的褒贬意味值得商榷，。 会试过后，道学院的空竹老师连同另两个涉嫌与他勾结的祭天师，被赶下朝阳峰，据说临行前还被废去了一身的修为。 空度老师由于嫉妒贤才，被打发去杂役房，从此一蹶不振。 古板的空山老师，成为道学院的总管，他取代空度老师，成为有史以来最不受欢迎一个总管。之所以不受欢迎的原因之一，是因为他将李跃作为一个极好的励志典型，多次在教师课上加以褒奖。 弟子李跃与夏洛业分别被祭天令招去面谈，面谈内容无从知晓。弟子们从他们面谈后回来的表情推测，李跃听到的想必是好消息，夏洛业听到的肯定是坏消息。 次日，写有会试成绩的金榜张贴出来，六组弟子中排名第一的是李跃，其死党顾生威得益于符文成绩极高，排在第二。两人各得了一个储物袋做奖励。 朱耀武再次衰神附身，由于教史成绩零分，并且开真对他印象深刻，他不幸地没有晋级反倒降了一级，将与新来的六组弟子一道修行。他是道学院有史以来降级的第一人，也是唯一的一人。 夏洛业的名字根本没有出现在金榜上。这也是绝无仅有的一个特例。具体原因如何，原本并不为人所知，经过兄长夏洛飞一番热心解说描绘，最后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原来夏洛业就是祸害李跃的幕后主谋。 所有人都断定，太子之位基本上与夏洛业无缘了。 祭天令云鼎有感于道学院师资力量的严重匮乏，为避免误人子弟，听从了开真的建议，决定由十个大祭天师轮流给弟子们授课。 原六组的男弟子们绝大多数都拿到了祭天令签发的推荐函，离开了朝阳峰前往京都谋职。女院弟子们与新来朝阳峰总坛的新六组弟子合并，一道上课。 不得不说，其他五组男弟子们，除了杨戬以外，都对这项福利嫉妒不已。 杨戬也是男弟子们嫉妒的对象。白真经常公开去找他，两人动不动关在房里说上好久的话。 虽然他们都只是十岁出头的童男童女，不见得能有什么苟且之事，但如此旁若无人，终究也引起了众怒。 第一个发难的是古板教条的空山老师。 他将杨戬叫到自己的屋内，东拉西扯说了一堆不着边的话，最后终于奔入主题：“你与白真最近走得很近？听说你们常关在屋里独处，是怎么回事？” 杨戬愣了一下，答道：“白师妹对教史特别感兴趣，她托我将藏书楼的一些教史书抄出来给她看看。这有什么不妥么老师？” 空山心头微松，他早听说女弟子中就属这白真最不合群，除了教史，几乎所有课都缺席，听了杨戬的解释，也就深信不疑，不再介怀，点头道：“原来如此。但你们俩终究男女有别，还是要有所检点为好，以后真有交接事宜，门户休要关上，省得再有人来向我告状。” 杨戬点头称是。 空山想了一想，又道：“我方才得知，云空大人已经回来了，由他讲授的炼宝课就要开始，你可做了些准备？” 杨戬被这消息惊了一下，云空？就是那个千方百计要找自己的云空么？他该不会知道自己的身份吧？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头顶的大包。 “若没什么准备也无妨。现在需要的不过只是一些小东西，我这儿有，可以先送你。” 见他愣怔，空山微笑着温言说道：“不过，我建议你去药草园做些杂活，换点收入，一来手头活泛点，二来呢，以后会带你们去昆仑仙市采购些东西，见见世面，你现在攒点资本，日后用得上，如何？” 杨戬暂时丢开关于云空的念头，感激地道：“多谢老师的提点，弟子求之不得。” …… …… 另有一个人，也十分关注杨戬，那就是会试的督考大祭天师开真，他反复思忖过后，决定破格收杨戬为徒。这个决定遭到了祭天令云鼎的反对。 当日见到杨戬破境时所发五色祥光的人不少，云鼎并未亲见，但事后听开真仔细描述后也有所了解。但身为天道教总坛最高领袖，云鼎必须想得比开真更深远。 他私下还是颇为自己的眼光感到自傲的。虽然这所谓的眼光只是运气而已。 云鼎一时兴起将杨戬带回天道教，原本只是想给他一些教训，让他对天道有所敬畏，至于能不能通过两个月的学习而通过晋级会试，根本没有在他考虑范围之内。 开真提出要收李跃为徒，对云鼎固然是一种曲线马屁，但真要实施起来，还是违反了教规。 根据教规，大祭天师收徒不应从道学院弟子中直接选定。道学院的弟子要想成为大祭天师或者祭天令的徒弟，必须经过十八年的学习。 原因很简单，一时炫目，不能长久，少时了了大未必佳的人多的是。有不少天才少年，惊艳一时，修道之初一路坦途，到后面却止步不前，他自己的徒弟开安，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一番诚恳的言语，终于打消了开真的念头。云鼎对此极为满意。 开真初为大祭天师，心还不见得向着云鼎。之所以安排他去督考会试，就是想要给他表现机会，而后云鼎大肆褒奖，以示赏识，再婉转表示当初的提拔其实是自己先提出来的。 至此，开真对云鼎死心塌地。 当云鼎知道云空回来时，也不慌张，只是派人将他请了过来，简单说了这段日子来的一些事件，顺便通知他，下周该去道学院给弟子们讲授炼宝课程。 云空沉着脸。 任是谁风尘仆刚到家，脸都还没洗一把，就接到通知说要干活，想来都不会有好脸色。 “师弟，你没有意见吧？若是不乐意，我叫其他人过来再仔细商量。”云鼎关切地问道。 云空这段日子来在外头四处奔波，却一无所获，又在某人那里吃了瘪，正一肚子火，听他这假惺惺的话，气不打一处来，冷冷道：“不用商量了。待我休整一段日子再说罢。” 说罢也不告辞，径自拂袖而去。 回到住处，云空将座下服侍的弟子叫来，道：“你去道学院那边，传一个叫李跃的弟子来见我。” 弟子领命正要退下，云空又想起一事，叫住他道：“慢着，你还是先去把此次会试的成绩拿来我看。” 好在每次会试放榜，每个大祭天师也都会得到同样内容的一份成绩册，方便他们了解这些弟子们的修行情况，以便日后择徒之用，因此弟子很快就将册子呈了上来。 云空直接翻到第五组弟子的那一页，一下就看见排在第一位的李跃，顿时脸上露出又惊又喜的神情。 “教史药草这些便罢了，灵力测试第一，心法第一，符文第二……” 云空喃喃自语：“这若不是他，又能是谁？天不负我啊，终叫我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