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二、回国受阻

    我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大概知道出问题的就是马瑞丽娜那边了——这件事我是知道的，上个月MOM来查的时候，Cherry就抱怨过联系不上她，但是老板连上了好几次法庭，一个是MOM的案子，本来是要挨4鞭的，后老板提供了身体不适的证明，又用区议员的身份和一些获奖荣誉赢得几个陪审团团员的同情和赞赏（毕竟当时的新加坡总理李显龙还接见过他），最后才一致通过裁决——罚款及将劳工遣送回国；另一个则是和Amy的离婚案，已经裁决，据说是要分给Amy800万左右的财产，其中包括老板在乌节路的一套房产。这两件事让老板焦头烂额，无暇顾及公司的业务，而Cherry一方面照顾老板和家庭，另一方面又要维护公司运作，也是鞭长莫及了，所以这事一搁置就是一个多月。现在被这么一大群老板都给堵上，也是他们始料未及的。

    庆幸的是我已经离职了，没有卷入这场纠纷之中。办公室里，Tina吃力的穿过这一大群人朝大门走来，虽然她胖的不得不让人纷纷让道，但是大伙的注意力全都在Cherry身上，所以根本没有人看她一眼。

    开了门，她见我拖着行李站在门口，于是张嘴问道：“Sue，你要走了？”

    “对啊，我现在就准备去机场了，你要好好干哦。”

    “这么乱糟糟的干什么啊，我一会也走。”她无所谓的说。

    我瞪大眼睛问道：“你走到哪去？”

    “我不干了啊，回马来西亚去，我在**（马来西亚柔佛州，紧邻新加坡）找了份工作啦！”Tina兴奋的说道。

    “不是干的好好的吗？”我很奇怪。

    “他们天天骂我，还干什么干啊？除了你一个人对我好，其他人都把我呼来唤去的，连那个马来人Mus都欺负我，我明天就不来了，反正我拿完薪水了。”她回头看了一下被老板们逼得直掉眼泪的Cherry，又转过头对我小声说道：“他们往我银行卡里多打的钱我就不退回去了，反正这几天的工钱他们还没给我算呢。”

    我突然发现平时看起来老实巴交的胖妞，没想到心眼儿这么多。我这次的薪水都没有从银行过，老板想是怕我跑路，所以按天数结算的薪水给我结的现金。之前我有提到过，新加坡的一些小公司，用公司SP的资质从国外聘请劳工，由于SP准证的薪水都需要达到国家的要求，价格很高，于是私下里，又和员工们重新签一份合约，把差价扣出来，为了防止劳工部的检查，账目还是从银行走到员工的卡上，但是员工必须把钱取出来还给老板，这也是暗地里cao作的一个普遍现象。不过，就这样的事情，到劳工部去告，一告一个准，罚都罚死老板，只是大部分人不会这么做，谁会和自己的饭碗过不去呢？尤其外国人，由于准证的限制，不是随便想换一个工作就能换的。

    我不置可否，和她点了个头就离开了，也没再有和任何人打招呼——Blash上个礼拜已经离开回国了，走的时候还抱着我哭了一会；老板没有来，不知道是故意躲着这些老板们还是真有事，一下午都没有出现；娇姐包完鱼就回去休息了，我今早就已经和她告别过了；Mus还在retail.shop瞎忙活，指挥着闷头做事的小红；小红则被呼来喝去，不是打扫卫生就是擦浴缸，累得气喘吁吁；而Cherry已经自顾不暇，哭得梨花带雨的——这些人里，也没谁值得我再去打个招呼了。公司新请来的一个送货司机也是个马来人，具体叫什么名字我都忘了，而他早已在农场的大门口等着我了，老板还算仁慈，让我搭这辆去机场送货的顺风车。

    车沿着小路一路开向巴西立的大路，经过了Uncle.Chan的农庄，紧闭的大门，其上还留有黄色的警方贴着的封条；经过了养宠物犬的大农场，又经过了鸟农场，最后到了有两间工厂的大路。我思绪万千，这一年半以来，我经历了多少一生都不敢想象的事情啊，似乎觉得过了10年那么久，身心都苍老了许多；回忆起刚来的时候Judy带我进农场的情形，又恍若就在昨天。我想念Stella，想念爷爷，想念Nancy，想念Blash，想念Di，也想念大绿，你们都是我的朋友，也是让我感恩的人，尤其是Stella，我会铭记一辈子。再见了，农场！再见了，巴西立！再见了，新加坡！

    到了机场附近，司机把我放下便去送货区了，我找到一号航站楼办理托运手续，东西很少，一下子就办理完了托运，可是出境的时候却遇到了麻烦。

    边检官让我出示工作准证，我告诉他我辞职了准备回国，因此准证交给了我的老板娘，边检官说必须有准证才能出境，否则无法查找信息，不能离开，你老板娘怎么连这个都不交代给你？我急急忙忙给Cherry打电话，然而不是占线就是不接。公司里一定是闹哄哄，她肯定是无暇顾及我了。我十分后悔自己没有留个心眼，多复印几张准证留个底也是好的，居然就这么给忽视了。

    8点10分的航班，眼瞅着到了7点半，边检处和移民局的人来了一排，有的拿着我的护照，有的打电话，三个工作台都打开了各种查询系统，都忙乎着帮我查找，而且每个官员的样子都十分认真，只是全都对我摇头说：“你今天一定是走不了了，机票还是改签吧。”

    我焦急的眼泪都要下来了，和mama已经说好明天就到家，居然今天走不了了！

    到了7点40，其中一个移民官用机场的电话拨通的Cherry的电话，Cherry终于在电话里告诉了他们公司的信息，并报出了准证的号码，最终在劳工部的系统里找到了我的信息，办理好了离境手续。

    安检的工作人员是胖胖的马来妇女，她单独为我开了通道，还开玩笑的问我还来不来新加坡，我严肃的告诉她：“No，never.（永远不）”她哈哈的笑了。

    赶到登机口的时候已经8点过3分，我本来已经绝望了，谁知道登机口处堵着一堆人，整整齐齐的站成两排，广播里，tiger（虎航）的工作人员大声喊着：“Passengers，attention，pls，attention，pls:We.are.sorry.to.inform.you，theTRXXXX.was.delayed.due.to.the.weather.reason。The.departure.time.should.be.9:10。”（旅客们请注意，我们很抱歉的通知您，虎航TRＸＸＸＸ航班由于天气的原因晚点了，起飞时间将为９点１0分)

    “哈哈哈哈”一时没忍住，我居然大声笑了出来，引来一群人看向我，而我则大方的向所有人打了个招呼。

    中国，我要回来啦！

    以下将进入第二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