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入殿
北部雪原，北冥殿。 北冥之冥亦作溟，在古籍中意指北方之海。极北之处，北海与雪原相接，这冰岸处有一陡坡，陡坡上建一高楼，顶着烈烈寒风，直眺北海，常年阳光罕至。高楼之下百倾之地，被一围墙围起，围墙寒意外露，刚冷坚毅。围墙之内廊房蜿蜒，大殿林立，四处灯火通明。 王艾站在高楼之上，面色淡然，前方水月相接，天际幽蓝，北斗七星隐隐闪光。远方水面微泛波澜，月影模糊，圆月半虚半实，梦幻至极。 他抚着楼上栏杆，木漆脱落，蕴着几分凉意。他低眼轻藐了藐腰间的玄铁键，思绪幽幽地回到几天前，在北城的十里街，这个东西竟然从一个外人手里出现了。 玄铁键，北原寒铁精炼打造而成。 当年有异人从北原带来一寒铁，入炉焚烧四百天而不化，熔铸后置北海中四百天而不冷，最终锻为七件刻花铁键，花时三年。 北冥殿上下，除殿主外，分为普通弟子，堂属弟子，四堂首席弟子，四位堂主和首席大弟子这五个等级。全殿上下，能踏入北冥诀化力、化体、化虚、化气、化神这五大境中第三境甚至以上的人才能拥有这玄铁键。 多年过去，还是只有四位堂主、首席弟子、殿主这六个人，有资格佩戴者玄铁键，象征北冥殿最强的实力。而仅剩一件玄铁键，则被密存在北冥殿的藏宝阁内。而藏宝阁北冥殿最为神秘之地，只有每年北冥祭之时，才会被打开。 玄铁键落入外人之手，这是王艾万万没有想到的。 如果薛知堂和他身边那个姑娘说的是真的，五象府发生血案，五象石失踪，窃物行凶之人是我北冥殿的人。那么就说明这北冥殿当中存在内鬼，而且这内鬼可能是…… 想到这王艾内心不禁一寒，不敢再想下去。 看来只有等三十天后，北冥祭那天，亲自进藏宝阁一探究竟了。 远方月光轻柔，海面星光绚烂…… 张桐袖袍一挥，雪花匹练飘荡着地。 石墙有数丈高，霸占了目光所及之处。一道大门立起，门面苍蓝漆色朴实无华，两盏纸灯高挂，门两侧站着一男一女两个门童。 张尘随着张桐落地，见到前方北冥高墙竟是这么平凡无奇，北冥殿两个传说中的看门人竟是两个小孩，不禁怀疑这北冥殿是不是个雷声大雨点小的地方。 要说这北冥殿虽说历史并不悠久，但它的名声却是响彻神州各地。 人人相传，当年张桐一人屠了北城的天地王府后，便携着自己幼年的女儿去了那中州，在那相继打败了苍山剑宗的十剑侍和乾坤道观的飘游子。后他在东土发现宝窟，在众多门派争夺当中占尽上风，收罗无数宝物。南夷之地发生妖乱，他便前往，斩了数千妖魔，救下了一村庄的百姓，威名大振。 在此之后，张桐便带着一干追随之人，回了那北方，靠着北方之海，动用数千人，建了一圈高墙。据说这高墙曾请高人作法，用独门禁书施加于上，从此高墙金刚不坏，来往的大到飞禽小到虫蚊，都可被高墙内的一面石碑记录，此墙人称不逾之巅。 而两个看门之人，更是厉害。据说这两人是南方不出世的隐士。因为张尘当时前往南夷之地，救了数百无辜平民，此举堪称君子，两隐士被张尘感动，决定出世助张尘一臂之力。但两人不喜欢管理事务，也不喜欢恩怨争斗，更不愿修行北冥殿的功法，所以张尘只好委屈他们俩去看守北冥殿大门。不过这两个隐居高人似乎乐在其中，数年以来毫无怨言。由于他们实力高深莫测，北冥殿这些年来很少有人登门闹事，这两人也被外人起号叫做看门人。 想想看张桐这么个传奇人物怎么着也应该是霸气外显嫉恶如仇，可眼下的这个中年人待人和蔼外表与人不争，除了这身打扮，张尘觉得他的气质更像个隔壁教书的大叔。 还有，这墙左看右看都是普通的高墙，哪里配的上什么“不逾之巅”的称呼。最后是这两个看门的，我靠这不就是俩小孩么！什么隐士高人！ 这是张尘第一次到北冥殿，想想看百闻不如一见。可不见倒好，一见真物，传说中的不逾之巅和两个看门人竟是这副德性，他心里对北冥殿的印象瞬间大打折扣。 张尘此时正眨巴着眼睛上下打量着这两个小娃娃，两个小娃也眨着水灵的大眼看着张尘，两个吹弹可破的小脸蛋被冻得通红。 张桐却走上前来，毕恭毕敬地对两个裹着棉衣的小孩挨个作揖，然后单手虚晃一点，推开了大门，张尘眼前一亮。 只见眼前是一片巨大的练场，练场上空无一人。一条透明的晶莹冰路，比直向前，化作五支，分指五个方位。冰路两旁皆是立着冰刻武士，威风至极。远方正对着北冥殿大门，远远一望，一座通体雪白的高殿立起，夜幕之下高殿宛若虚幻，隐隐约约看到殿上端有一个巨大的鹏鸟冰雕，举头看着无尽苍穹，展翅欲飞。 “不得不说，从里面看比从外面看要气派多了。”张尘戏谑说道。 张桐却是温和一笑，道：“张尘小哥过奖了。” 张桐引着张尘走到分叉口，然后向右方一拐，有一个墙门。这里应该是北冥殿之中的一个小园林，进了门后迎面便是一假山冰雕，四周廊房围起，廊房不同方位有着多个拐角，通往其他的地方。 张桐推开一扇房门，将张尘带进，和蔼笑道：“张尘小哥，这是我北冥殿普通弟子的起居之地。我找你这事由于是私人之举，传出定会在殿内惹起波澜，所以殿中少有人知。若让你住进北冥殿贵宾之厅，怕是难以遮住此事。所以只能让你暂居此地，还望见谅。” 张尘打量了打量屋子里，两床一桌，梳洗架上两个铜盆。在外人看来过于简陋，但对于张尘这种常年睡地板的人来说，这居住条件他以前想都不敢想。 “哪里的话，我这种糙人，睡这里就很好了。”张尘答道。 张桐听后，笑着点了点头，道：“媚儿还在思过堂面壁，还要些时日才能出来。” “而思过堂是北冥殿的殿内之堂，小哥你现在还不是北冥殿之人，所以不方便让你过去，只能劳烦你在这暂住些日子。”张桐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 “没事！我就当在这享福了！”张尘也不客气，一屁股就坐到一张床上，拿屁股使劲蹭了蹭床面，心旷神怡。 “哈哈！如此便好，那小哥你好好休息。殿内事务繁多，我就不打扰了，现行告辞！”张桐双手抱了抱掌，转身刚准备离开 “等等！”张尘突然喊道。 张桐停住了身子，眼色疑惑。 “殿主在路上说找到我在飞雪峰，是因为我在十里街时，被那个叫王艾的人种下了什么玄冰印记。那现在我人已经到这了，不如就把这印记给我接触了吧。你放心，既然大老远跟你过来了，那我就不会轻易逃走的，就算想走，我凭自己之力也回不去。” 来时的路上张桐将玄冰印记的事情告诉了张尘。 这些年张尘自由自在惯了，突然听得别人给自己加了个什么追踪印记，心里一下觉得别扭起来，好像随时被人监视一样，想到这他就浑身难受。 “哈哈！当然可以！”言罢张桐手掌一吸，张尘感觉肩膀上凉飕飕的，就见到一个泛着蓝光的印记从自己肩膀处直接被生扯了出去，收进了张桐袖中。 “多谢！”张尘见玄冰印记被解除，送了口气，一下躺在了床铺上。 张桐看着张尘懒洋洋的样子，嘴角挑了挑，微微摇头，轻轻的关上了房门。“张尘小哥，我可能不会经常过来，你好生注意安全。” 说完门外没了动静。 张尘从内锁上了门，回到了床边。 “安全？”张尘躺着，映着屋子里的烛光，打量着手中举着的玉石和从洞xue大厅里拿来的蓝色扳指。 “为啥叫我注意安全……不是说不伤我么……”突然张尘想到了什么，一下坐起了身，“不会吧，我别被骗了啊！” 不对，如果北冥殿想阴我那没必要费这么大劲，那张桐应该没说谎。 张尘随即摇摇头。自己吓自己！ “哎，我还是先睡一觉吧。”张尘扭了扭脖子，准备再次躺下，就听门口“咚咚”的敲门声。 “开门！开门！” “新来的赶紧开门！再不开门我们打进去了！”一人粗声喊道，门外人声嘈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