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最难还的债是人情

    重新提振了信徒们在面对灾难时的信心之后，大量释放了自己的圣力的伊丽丝感觉有些脱力，她借口自己需要向圣父祈祷，祈求圣父更多的眷顾，送走了那些簇拥在她身侧的其他高级神职人员，独自一人躲回到了那件专属于她的礼拜堂当中。只有在这里，她才能摘下自己脸上沉重的面具，彻底的放松下来。

    她从礼拜堂的角落拉出了一张上面铺满了软垫的躺椅，用一种很放松的姿势，把自己的身子丢了上去。

    软趴在自己软绵绵的躺椅上闭着眼睛喘息了一阵子后，伊丽丝感觉自己的虚弱感已经好多了，才重新支撑起了身子。但是刚一睁开眼，她首先看到的是楚扉月紫色的发梢。

    楚扉月其实早就过来了，他之前看伊丽丝被一大群人围着，也不好找她说话，又算定了伊丽丝之后肯定会来到这里，所以就先了一步。但是没想到，伊丽丝对自己的这间小小的礼拜堂竟然如此的放心，就连楚扉月这么大一个人杵在这里都没有发现，完全是自顾自的拉出了躺椅爬到了上面。

    这个样子的伊丽丝，简直就像是用那些软垫把自己包起来了一样，软弱的可以说是一点防备之心都没有。

    所以在看到了楚扉月之后，在察觉到楚扉月竟然看到了这个样子的自己之后，伊丽丝显得十分的慌张。她几乎是从躺椅上弹起来的，身子绷得笔直，瞪着眼睛看着楚扉月，但实际上眼睛的焦点根本就不在楚扉月的身上，而是在盯着他身后的墙壁。

    “啊……继承者大人，那个，你……您是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放心吧，我什么都没看见。”楚扉月笑着说出了违心的话。

    虽然心里也明知道，楚扉月肯定是什么都看见了，但听到楚扉月这么说，伊丽丝还是感觉稍稍的安心了一些。反正已经看见了，总不能把楚扉月给宰了吧，把眼珠子挖出来也不现实，事实上伊丽丝根本就不能对楚扉月怎么样，她最后只能认命的叹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将自己在楚扉月面前失态这件事给忘记掉。

    伊丽丝快速的整理好了自己的仪容，重新容光焕发起来。不得不说，圣光元素在美容方面确实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尤其是在立竿见影的美白效果上，甚至比见效比较缓慢但确实可以减缓衰老的水系元素还要出色。

    楚扉月一直等到伊丽丝把自己收拾好，才摸出了装着那老头的灵魂球，放在了距离自己手边的桌子上。

    伊丽丝看了过来，有些好奇。但在楚扉月说出了这个老头的身份之后，她的情绪就变成了错愕。

    楚扉月压了压手，表示伊丽丝稍安勿躁。让她惊讶的事还多着呢，所以现在先淡定一些。

    于是接下来，楚扉月又开始把自己之后关于恶神贪婪的发现，鵺的发现全都告诉给了伊丽丝。一路听下来，伊丽丝感觉自己的脑袋都有些不够用了。

    这到底是什么啊，楚扉月嘴里冒出来的每一个单词伊丽丝都能理解是什么意思，可是当这些单词连成一串，她为什么就听不懂了呢。

    楚扉月倒是满足了自己解说的欲望，巴拉巴拉的说了一大通。把自己翻找出来的秘密全部倾倒出来的感觉好极了，楚扉月知道那么多东西，他其实也很想找个人把自己了解到的那些东西讲出来，显摆显摆，炫耀一下自己的博学。显然，什么都不知道的伊丽丝就是一个不错的人选。

    不过伊丽丝虽然很多东西全都听不懂，可有一点她却已经了解到了，那就是如果没有楚扉月，今天的圣城将会承受灭顶之灾。

    嗯，如果不是楚扉月在今天恰好的出现在这里，如果那个老头真的召唤出了鵺，如果鵺的失控无人制止，那么过了今天，这个世界上应该就不会再有圣城，也不会再有她伊丽丝了。只要明白这一点，知道楚扉月的出手拯救了教廷，这大概就已经足够了吧。

    所以等到楚扉月吹嘘完自己刚才所做的事情，伊丽丝的脸上已经挂上了由衷的感激，她盯着楚扉月，说道：“守护者大人，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您帮助教廷找出了最大的叛徒，也清除了巨大的威胁。你是我们教廷的恩人，我代表教廷对您致以衷心的感谢和崇高的敬意。”

    楚扉月是来吹牛的，不是来看别人因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而感激涕零的，所以面对伊丽丝这种仿佛不做点什么就要惭愧而死的感激，他感觉有些不知所措。说到底，他会做这些事，完全是因为看不惯黑暗教廷大肆抓捕精灵这种行为。全世界的精灵都可以算作他的眷族，作为上位种族，他总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眷族被人欺负。至于后来，不过是恰逢其会而已，他有能力去做那些事，于是便顺手把那些事情做了。在做那些事的时候，他可没有想过这些事情的背后到底隐藏着怎么样的真相，那些都是后来才知道的。

    在这些事件中，楚扉月扮演的其实是压路机的碾子一般的角色，二话不说直接碾过来，把一切碍事的不平整的地方碾平，然后才回过头来，去研究被碾平的痕迹。他之所以知道了那么多东西，其实全都是从老头还有恶神贪婪那里审讯得来的，他只是恐吓了这两个人罢了。

    楚扉月抓了抓头发，他最不擅长应付别人感激他了，“其实……也用不着啦，毕竟看见了总不能不管。而且恶神严格来讲其实是圣霄帝国那边的麻烦，它跑到了欧罗巴这边为祸作乱，我把它抓回来，也算是尽了本分。”

    “不，您对教廷做出了巨大的贡献，而我们必须做出相应的表示，否则就是失礼了。决定了，守护责大人，我会为您打开我们教廷的藏宝库，你可以从里面拿走任何您看上的财物，哪怕是全部搬空也没有问题。如果没有您，这一切都将不复存在，而藏宝库当中的物品除了放在里面落灰之外，不能发挥任何作用，如果您不嫌弃，就把它们全部拿走吧。”

    伊丽丝的态度之坚决，让楚扉月放弃了继续和她在这个问题上纠缠的想法。说实在的，以他现在的水平和眼界，已经没有什么装备还能再增强他的实力了。再说了，越是强大的装备对使用者的要求就越高，以他的身体素质，除了正好契合他这个职业的梦之扉套装，别的好装备他基本都使用不了。他现在身上大多数装备栏都已经被梦之扉套装的组件占据了，剩下的那寥寥几个还空着的装备栏，反正也已经空了那么久了，那就继续空着呗，反正楚扉月是不觉得自己可以从教廷的藏宝库中找到合适的装备来装备上。

    不过这其实都是小事，别看伊丽丝说的很大方，打算把教廷积累了两千年的宝藏一口气全部送给楚扉月。其实正如她自己所说的，教廷的根基是这座圣城，是在欧罗巴大陆上的信仰的统治地位。只要圣城不倒塌，只要欧罗巴大陆的人民依然还在信仰着教廷，那么教廷的财富迟早还可以重新堆积起来。至于藏宝库里面堆积如山的财宝，就像伊利斯说的那样，除了落灰之外，它们还有其他的作用么？没有什么用的东西，如果能够拿出来偿还楚扉月这天大的人情，伊丽丝绝对毫不犹豫。

    别看这笔生意牵扯到的财富是一个天文数字，但实际上，两个当事人其实都抱着尽快把这件事了结的打算。人情债是最难偿还的，如果不能赶紧还掉，那就会耿耿于怀，像一根刺一样梗在心间，让念头不得通畅。楚扉月也知道，说实在的这个人情他要不要都无所谓，但很显然，伊丽丝并不这么看。

    人情债基本都是这样的，你觉得没什么，甚至就连举手之劳都算不上，可是受了你恩惠的人却并不这么想。只要不是特别狼心狗肺的人，在承了别人的恩惠之后，都会把这件事牢牢的记在心里，然后热切的期盼着对方也有用到自己的时候，然后自己就可以把欠下的人情债给还掉了。然后反过来，原本施恩的一方早就已经忘记了自己曾经帮助过另一方，还以为自己是被别人帮助了，然后……这就构成了一个很好的但有些怪异的循环，人的感情也在这种循环中逐渐贴近，变得亲密起来。

    但是不得不说，这种感觉很麻烦，尤其是不擅长应对人际关系的人，会感觉很不适应。

    楚扉月就是懒得处理这些关系的那一类人，伊丽丝不知道是不是，但她想要用教廷两千年积累下来的财宝换取楚扉月这一次送给教廷的人情的想法却十分明显。把这些财宝送给楚扉月之后，他们就可以两不相欠了，这真是皆大欢喜的结局。

    如果所有的人际关系都可以用这么简单的交换来解决，不知道有多少少人求之不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