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无情便是修行
按照玉枢子的指使,连山一路将白毅引到了明阳山,灵越洞。来到灵越洞前的时候,玉枢子已经打开了洞门。 连山又将白毅引进灵越洞中,便回到了白毅的汇都之中。 灵越洞中的桃源胜景之中了,玉枢子端坐在石凳之上,看着已经迷失了心智的白毅。 白毅就像一头疯狂的野兽,看到活物,便会当成猎物,即便是看到师父玉枢子,也不例外。 白毅伸手成爪,抓向玉枢子,玉枢子身形微动,人已经在十丈开外,而扑了空的白毅,却不善罢甘休,又扑向玉枢子。 然而,以玉枢子的境界,白毅怎么能抓到他呢,连续扑空几次,白毅有些愤怒了,凝力一出,拳头化作巨大的虚影,砸向玉枢子。 茅草屋和石桌石凳在他这一拳之下碾碎成飞灰,却依然没有碰到玉枢子半根毫毛。 此时,白毅却怎么也找不到玉枢子的人了,然而玉枢子的声音,却充斥着整个空间之中。 “宇宙茫茫,虚无苍苍,无终无尽,究于混沌......” 仿佛是教书的先生,郎朗地读着典籍,用心教导着孩子们。 《日月神典》是修行之士最初需要读到的典籍,没有什么特别。然而,这其中的文字,被玉枢子读出来,却是充斥着无比浑厚的力量,竟将白毅暂时压制住了。 白毅听到着连续不断的读书声,就好像被人猛烈敲击着脑袋,疼痛难忍,抱着脑袋在地上打滚,发出痛苦的哀嚎声。 玉枢子不是没有怜悯之心,只是此刻的痛苦,都是为了白毅好。他读出来的每一个字,都仿佛是在无情地击打着地上的白毅,白毅的身体,忽而鼓胀,身体通红的吓人,忽而收缩至骨架一般瘦弱,每一次都要把白毅折磨的死去活来。 《日月神典》被玉枢子读完了,白毅却已经躺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了。 这时候,玉枢子出现在了白毅的面前,看着白毅仍旧暗红色的眼睛,叹气道:“你这血魔,好强的执念,好重的戾气,倘若不是顾及我徒儿的身体,我便就地将你灰飞烟灭。” 白毅的嘴里发出了惊悚的嘶吼声,看得出,还是不服玉枢子。 玉枢子叹了口气道:“看来,无法直接压制,只有任其发泄杀意了。” 说吧,玉枢子消失在了白毅的面前,而此时,桃源胜景之中的无边无际的桃园,发生了变化。那令人沉醉的桃红色,已经渐渐褪去,每一颗桃树上的桃花都在枯萎,并掉落在地面上。 桃树忽然都从地面中拔根而起,树干上长出了耳鼻口目,树枝化为一条条手臂,树根化成腿和触须,全部向白毅聚集过来。 白毅不再被玉枢子压制,从地面上爬起来,看到这一个个桃树变成了活物,露出了凶残而兴奋的表情,直接扑向桃树精中。 却见一群桃树精中,陡然升起了巨大的拳头,当拳头落下,那一个个桃树精被拍碎成粉末,周围的桃树精,也被这拳头虚影锁造成了冲击冲飞。 白毅左冲右杀,完全不觉得疲累,没经过一处,便会倒下一片,并且有一部分桃树精被挫骨扬灰。他直杀得天昏地暗,尘土飞扬,树枝树干胡乱飞向空中,地面上留下一个个巨大的坑洞。 然而,经过之处,地面上又会重新长出桃树,再次化为桃树精,白毅就这样杀了一天一夜,那滔天的杀意,终于被发泄干净了,血魔也感到了疲倦,退了回去。如此,白毅终于恢复了意识,但无论是力量,还是体质,都已经消耗殆尽了,再也杀不动了,仰面倒在了地上,被几个桃树精用树枝树根所化的触手,缠了个里三层外三层,仿佛是被包在了一层蚕茧之中。 玉枢子终于又出现了,桃树精们全都没了生息,扎根于地下,重新长出桃花来。 玉枢子拍了拍裹住白毅的那些枝条,问道:“徒儿,现在感觉舒服了吗?” 白毅气喘吁吁地道:“畅快多了,重来没有这样疯狂过。” 玉枢子笑了笑道:“静是修行,动也是修行,杀伐也算修行,每个人的道路不同,你选择了杀途,修行路上注定会充满杀伐。” “那修行不分善恶吗?若为修行,杀尽天下人,也算修行吗?” “修行便是跳出生死,寻求长生。那些凡人,不过是蝼蚁,走路时候,你不能看着脚下有没有踩到蚂蚁,否则别人走百步,你走不了十步。” “师尊是说,无情便是修行?” “褪掉感情,你的脚步就会快多了。” 白毅长叹一声:“我一直在蜕变,可很多时候,心中还是被情字缠身。” “无情不是绝情绝义,无情是不念不想情字,绝情是斩杀情字,一念之差,天地有别。” “我似乎明白了,但师尊好像也没有做到无情二字吧?” “哈哈哈......徒儿说的是,别说是我,那些已经经历天劫九重的人,很多同样没有做到这一点,最终没能飞升天界,还有像百里长松这样的人,直接死在情劫之中,灰飞烟灭。” “师尊,我觉得,这一点,我以后应该会比你做的好。” “你有潜质,为师当然看得到。可你有时,过于刻意去求无情,殊不知,反而会为其所扰。” “师尊指的是百里长松的后人,那个楼霜姑娘?” “徒儿你很聪明,一点就透,那楼霜姑娘碰到你,便是机缘,你强行斩断这机缘,反而会纠缠不清。不如顺了她的意,以后再无瓜葛。情劫早在最初修行的时候,便已经种下了,而你的情劫,已经种下了几个。若不妥善处置,即便你能去度天劫九重,也会因为过不了情劫,而跟百里长松一样下场。” 白毅纳闷,问道:“师尊何以说我种下了几个情劫?不是只有一个楼霜吗?” 玉枢子哈哈大笑起来,继而又说道:“徒儿,很多事情,需要自己去悟,去度,说不开,说不得。说了,这劫就变化了,需要更多的心力去度了。就像困住你的这层茧,你越是刻意挣脱,便越是无法挣脱。” “师尊,你别开玩笑了,不过几根几根枝条,我怎么会挣脱不开?” “那你便试试好了。”玉枢子高深莫测地道。 白毅试着去挣脱捆在他身上的枝条,按说凭着他如今的境界,经过千年参娃的效果,锻体的境界也加成了一层,从锻体四重,提升到了五重,已经能够跟连山不相伯仲了。然而,无论他如何用力,都不能动弹分毫。
“师尊,还真的挺邪门,我挣脱不开。” “就像我跟你说的,有些事情,强行扭转,反而更加为之所困。修行之道,处处都是玄机,每件事,每个东西上,都有你要的,只要肯去悟。” “师尊,先放我出来再说。” “你自己去想办法吧,为师今日能帮你的,便到这里。” “等一下,过几天就要举行金秋传法大会了,我身为长老,要拿出点自己的东西,否则还不被整个丘阳府的人笑话。作为师尊,你可是没教过我什么东西,你让我拿什么去传法?你今天要是不教我,过几天我可不仅丢自己的脸,也把你和云相宗的脸都丢尽了。” 玉枢子当然听得出白毅话中的不满,却听他笑道:“徒儿,为师第一次见你,在虚空中漂浮了不知多少岁月,将你带回来,却好像是眨眼间。为师悟不透,为师的道行还浅,你在虚空中跟为师经历了同样的时间,你悟到多少?在虚空中,你我都是一样的弱小,虚空中半步,却已经抵得上我们许多年的岁月和距离。” “修行之路上,我是个学生,你也是个学生。我能教你,但你会是下一个常通,或是下一个杨空明,一无是处,他们没有去悟的决心和经历,他们只会搬来我的。你要像他们一样一无是处吗?你的经历,他们永远不会有,悟自己,悟万物一切,你会远超于他们,甚至很快超过我。因为在飞升之后的修行者看来,你跟我,相差无几。我不过占了一个师父的名头。” “白先荣看透了,悟透了,于是,他走了,不在此界中。但为师做不到,为师的情劫所迫,还惦念着云相宗。为师离极境只差一步之遥,能有这么快的进度,也是因为去了一趟虚空。但再过一个境界,将要面临天劫九重,但为师很可能渡不过天劫九重,因为为师的情劫未消,除非为师能放弃云相宗。此后,为师再也不过问云相宗之事。至于金秋传法大会,不过是讲一些让人听不懂的玄奥之事。为师无需教你,你也能做得到。” 白毅听玉枢子说了这么多,似乎明白了许多,但又糊涂了许多 “师尊,既然你懒得教我,却为何收我为徒?” “我收你为徒,是给你这样一个机会,机会中有无数种可能。但为师选择旁观,你走错路,为师把你拉回来,但为师不能领着你走,就像白先荣,他自己走的路,已经超过了为师。如果为师领着你走,你便是下一个常通。自己走,便是下一个白先荣。” “真是啰嗦,不过是让你教我些唬人的道理,都不肯。” 外面不再有玉枢子的声音回应,白毅懊恼地攥起了拳头。 “这破茧,待我砸开它。” 半空中凝聚出了巨大的拳头虚影,朝着裹着白毅的茧,气势磅礴地砸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