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节 战争的前奏15

    强森本人，自然是想把自己的技艺都展示出来，每件作品都能做成精品。这也是帝都匠师的一般想法。只要能凭几件精品出了名，将来评上大匠师，这辈子就衣食无忧了。

    但赫丽的想法可不一样，她希望强森他们提供的，是制作的不那么精良，但可以大量提供的作品。这些所谓的精品，那是要用十倍的时间去精雕细琢，把一些无关紧要的细节也做到极致，当然售价也比一般作品要高十倍，即使是贵族，同样只有少数人消费得起。

    两种观念的争斗，一开始强森占了上风。龙轻寒是不管自己名下这个工坊具体工作的，赫丽不懂制作技艺，她的经营也没上道，开头只能由着强森的想法来做。

    可到后来，比比兔商队在帝都的经营被赫丽掌握以后，她的话语权就比强森高了：制作出来的东西，总要通过什么方式出售吧。龙轻寒又没打算自己开个销售的店铺，强森的作品都是交给比比兔商队的。赫丽借此掌控了流通权，强森再想完全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事，那就难了。

    所以，强森本打算三年后自己出去开家店铺，省的再受赫丽的气。同他一起的几个贫民都以他为首，到时候拉出去，完全可以搭起一个挺有实力的店铺骨干，再找几个会卖东西的，他们就可以在帝都立足了。

    但追求到丽贝卡以后，强森最终改变了主意。其实龙轻寒也不会硬扣住丽贝卡不放，只要她开口，龙轻寒绝对会放丽贝卡离开双龙府。这事丽贝卡自己也知道。

    然而，丽贝卡自己不肯走。她倒不是知道了龙轻寒在帮平民革命做事，而是实实在在的认识到：平民就算有高明的技艺，能够挣得在帝都安身的财富，如果没有个贵族罩着，那也是无根之木，稍微遇到点风波，那个家立刻就能毁了。

    丽贝卡是吃过这个亏的。当年萨姆索诺夫霸占她的时候，她的飞行魔板技艺其实早就足以在帝都立足。可那又有什么用呢？

    再说强森，他的技艺或许真的达到了大匠师的水准。可杰佩托他们几个不也是足以成为大匠师吗？先前还不是被古拉格逼得走投无路？

    在丽贝卡看来，龙轻寒算是很不错的贵族主人了。待人宽厚不说，在帝都贵族圈子里很快就趟开了路子，双龙府的人出去做事，很少受到刁难。

    丽贝卡现在也有不少机会与男贵族接触，知道她背后是双龙府，那些男贵族表现的很有贵族风度，可没再像萨姆诺索夫那样，因为她的美貌而用什么手段。

    强森为了劝她离开双龙府自立，曾经好好与丽贝卡谈过几次。结果强森没把丽贝卡说服，反而被丽贝卡把他说服了，三年服务期限一到，强森仍然没有离开双龙府，只是转为那间店铺雇用的专用匠师。

    有了这些稳定的外围人员，并形成了各自的情报来源渠道，龙轻寒的帝都情报站，对平民革命发挥的作用也越来越重要。甚至龙轻寒自己也没想到，她原本只是为了插手平民革命，好给华子良下套的做法，居然能做到这种地步。

    在梅林族长和帝都情报站的帮助下，第一根据地获得了非常珍贵的五年左右的和平发展时间。但随着时间的推移，第一根据地的特殊之处越发明显。远离这里的帝都还能再糊弄一段时间，然而紧挨着根据地的那些贵族，终于发现有些不对，开始发动了对根据地的进攻。

    其实，安格尔他们在第一根据地也做了很多糊弄周边以及帝都贵族的工作。有情报站打入贵族统治阶层内部，他们的工作很有针对性。保密制度就不用说了，罗宾盗贼团里存在的三派，更是被第一根据地运用的淋漓尽致。

    本来平民派已经确定了自己在根据地的领导地位，平民革命也成为根据地的核心工作。但为了迷惑贵族统治者，安格尔和罗宾还是让另外两派在第一根据地很高调的宣扬各自的理念，并让两派的领导者出任一些根据地管理者角色。

    特别是宗教派，他们有一座很显眼的教堂，而且和外界的元灵教也搭上了线，明面上在第一根据地的影响，一点儿不比平民革命差。

    不过，真正给根据地带来第一场麻烦的，还是传统派。因为传统派中，居然出现了一位贵族：格罗德。

    诺拉平民中，有不少是因为自身积累的原因，一直无法突破四阶。其实按照人口比例，平民之中有不少人天赋不错，比一般的贵族子弟更容易突破四阶这道门槛。

    格罗德就是这样一个天赋不错的平民。他在罗宾盗贼团实力就派在前列，是一个小头目。在第一根据地，他同样担任了相当重要的职务。

    第一根据地发展起来后，特别是随着平民革命对根据地的掌控越来越彻底，根据地范围内生产的贵族物资，平民也可以比较轻易的获得。而在根据地内担任公职的这些原盗贼团成员，更是得到了充足的物资供应。

    安格尔回到第一根据地以后，把贵族物资的搭配方案也带了回来。他的本意，倒不是要在第一根据地培养出一批贵族。实际上，安格尔认为，贵族的身份并非重点，关键还是所持的理念。罗宾的贵族身份也算是被公开了，可他所持的立场，仍然是推进平民革命。

    正因为如此，安格尔并没有限制贵族物资在根据地内部的分配。这确实是他疏忽了。有了这几年的积累做为补充，盗贼团中那些天赋不错的人，完全可能突破到四阶。

    如果最先突破的人是平民派还好。罗宾，甚至安格尔和福列娜的表率作用，完全可以引导突破者顺利适应自己身份的新变化。可偏偏第一个突破的，是格罗德。

    传统派的理念，原本就是按照诺拉传统的道路，走个人实力突破，成为贵族，然后获得更高社会地位和更好生活条件这一套。格罗德的突破，无疑给第一根据地内传统派打了一剂强心针。

    在这以前，第一根据地内，传统派没有一个领军人物（卡罗琳虽然倾向于传统派，但按照女贵族不干政的诺拉传统，她并没有站出来领导传统派），这一派处于平民派和宗教派的夹缝之间，生存的其实挺艰难。

    如果不是安格尔和罗宾要糊弄贵族，对另外两派有些扶持措施，只靠传统派自己发展，他们在根据地恐怕已经走进了死胡同。

    这倒不是说传统派的信奉者会越来越少。根据地内原先那些村贵族，还有依附于他们而具有一定特权的村民，可是巴不得传统派能成为根据地的主流呢。

    在慢慢熟悉了根据地的运作之后，这些人大多投向了传统派。单以人数和财力来说，传统派丝毫不亚于另外两派。

    这些新投向传统派的人，可是村里以前实际的统治者。他们掌握的财富，并没有被平民革命直接剥夺掉，而且以前在村里的影响也不是那么容易消除的。加上这些人的人脉和财力，传统派看似欣欣向荣，前途一片光明。至少，也能和另外两派三足鼎立才对。

    但不管外表看起来如何，根据地的三派成员心里都清楚：平民革命是要挖贵族统治的根，根据地原先这批统治者和他们的爪牙投向传统派，其实对传统派的地位没什么帮助。

    这些人只是穷途末路之下，找一个看起来能维持他们原来的社会地位的派别加以支持，可不是真心认同传统派对他们的领导。要知道，传统派中主事的都是平民，还不如平民派有个贵族领袖呢。

    对于这些新投靠的人，传统派内部其实也提防着，很多涉及平民革命的内幕，都没有告诉他们。但这一切随着格罗德成为贵族，都开始出现了问题。

    得知格罗德成为了贵族，罗宾立刻感觉会有问题，在第一时间派人把格罗德请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一番交流之后，格罗德倒是很清醒，他并不认为自己成为贵族的事情，能够做为一般情况在传统派中推广开。传统派的出路，仍然是与平民派一起，争取让现有的贵族统治阶层向平民让步，给平民更多的机会和空间，这样的话，不管是哪一派的平民，都会有更大的机会成为贵族。

    罗宾确认了格罗德的想法后，稍稍松了一口气：只要他本人没有别的想法，别人想利用他做什么文章，就没那么容易了。罗宾很清楚，第一根据地内部看似风平浪静，其实有很多人一直在等着机会发难呢。

    那些根据地外部的贵族，在各种因素的影响下，已经放弃了自己在根据地内土地的所有权，早几年就没派人来收取地租了。他们的想法，是用这个方式结好罗宾，算是对以前亏欠他的弥补，为将来与罗宾这个新冒出来的实力派拉关系打好基础。他们放弃的土地，占了根据地面积的百分之七十以上，现在名义上都属于罗宾所有。将来，这些土地就是他做为封地主或者领主，向效忠于他的贵族分封的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