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五章 清水面包
艾伦把格罗佛队长喊来，让他准备一些现成的食物，格罗佛却尴尬地说：“大人您还是去圣母院用餐吧，马车已经为您准备好了。” 艾伦初还不解，不过当格罗佛端起一个木盘子，掀开上面的盖布时，他全明白了。木盘上只有清澈的井水、黑黝黝的面包和发硬的rou干，看上去就没有食欲，更别提下咽了。这应该是艾伦来到巴黎后见过的最差伙食，如果只有自己倒也可以将就，但玛格丽特、可蓝和岚音三位养尊处优的贵族小姐绝对是吃不下的。 艾伦询问缘由，格罗佛队长的解释是这样的。教堂有两个功能，一是布道，主要面向底层民众，二是交际，主要面向上流社会。教会为了取得当地权贵的支持，就不得不游走于他们之间，生活水准不仅要向他们看齐，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教堂里的装饰、摆设和酒水食物，几乎代表了当地的最高水准，所以贵族们才愿意一次次地往教堂跑。 而隶属于教堂的骑士，有的称为守护骑士，有的称为惩戒骑士，但其实就是一回事。他们的主要职责是捉拿异端，为了保持队伍的纯洁性和战斗力，需要同时恪守军事纪律和教会律令，是集军人和苦修者为一体的特殊群体。和单纯的苦修者相比，他们需要进行高强度的军事化训练，和纯粹的军人相比，他们的生活则更为清苦，更强调精神的力量。清水、面包和rou干，加上一定量的盐巴，就是他们食物的全部，这是从苦修士那里学来的。真正的苦修士连rou都不吃，只食用清水和面包，考虑到他们是军人，训练量特别大，才又加入了rou干，不过为了抑制他们的口腹之欲，这些rou干不仅难以嚼咽，味道也很难吃，只是一种不可或缺的营养与能量来源。 “这是谁规定的？”艾伦问他。 “教会总部规定的，无论是教皇国还是其他国家，无论是圣殿骑士还是教堂骑士，全部是这种饮食标准，几无例外。”格罗佛答道。 “那各地的教堂骑士又是由谁统辖？”艾伦又问。军事化状态， “中小教堂一般没有骑士编制，大型的教堂经过教皇批准，可以组建一定规模的教堂骑士，费用自筹，人员自募，管理权也属于各地教堂，教会总部很少过问。不过所有的教堂骑士都要恪守教会总部颁布的《神圣骑士守则》，其中的头目和骨干也必须有在教皇国服役或培训的经历。属下就曾经服役于圣殿骑士团，退役时是一名十人小队长。”格罗佛不无自豪地说。 艾伦现在才明白，为什么自己能轻而易举地策反格罗佛和他的手下了。原来教廷总部高瞻远瞩，早就在教堂和教堂骑士之间埋下了一个难以拔除的钉子。教堂骑士生活清苦，却看着神父牧师们锦衣玉食、花天酒地，心理如何能平衡？在这种制度设计下，教堂骑士虽然隶属于各个教堂，但却把教廷总部和教皇当做他们的精神归宿，再加上其中很多人又去过教皇国，在那里服过役，受过训，因此对教廷总部有着很高的认同。在特定的情况下，教皇只要派出特使，就可以迅速掌控各地的教堂骑士。他们信仰虔诚，训练严格，更关键是熟悉各地的情况，是一支举足轻重的武装力量。通过这种方式，教廷总部没有花费什么人力和财力，也没有过分刺激各地的世俗权贵，但就在他们身边埋下了一根根随时可以启用的暗桩。不过说是暗桩，其实也是明桩，因为这一切都是公开进行的，没有隐瞒之处，自然也不怕被人识破。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艾伦心中暗道。教廷总部大概汇集着全大陆最多的老不死，所以行事风格也和他们一样，不动声色而又步步紧逼，不着痕迹却又狠辣歹毒，但你意识到被算计时已然无法挣脱，只能乖乖地被他们牵着鼻子走。我这不是在说自己吗？艾伦忽然又想到，顿时一阵冷汗。 因此，四人虽然已经饿得头昏眼花，但还是坚持到了巴黎圣母院用餐。这里除了一日三餐，其他时间也随时有丰盛可口的餐点供应。随点随做，随到随吃，饶是三位贵族小姐尝惯了山珍海味，但依然吃得津津有味。 可蓝吃到一半，突然说道：“我们在这里大快朵颐，可其他人还在囚室里，会不会有些不厚道？” “听说人饿了就会忘事，果不其然，你都快吃完了才想起这码事，不过还好，她俩现在都没想起来。”艾伦一边嚼着一边说道。 可蓝一翻脸，当即批评道：“嘴里吃东西的时候和人说话是很不礼貌的表现，你的……没教过你吗？” “未经允许偷偷潜入一位正在睡觉的男生房间，就是淑女的表现吗？”艾伦反问。 “欺骗朋友，坑害朋友，又怎么算？”岚音也加入了阵仗。 “他们在商量报复我时，你们就在旁边，不仅没有阻止，反而还幸灾乐祸，这又怎么算！”艾伦反驳道。 “行了，你们别说了，都过去的事情，还提它做什么。”玛格丽特打断了他们，然后又问艾伦，“还有，你说丢失了比巨龙之泪还要珍贵的东西，那到底是什么，每次说到这里你都会岔开话题。” 艾伦想了一下，正要回答，玛格丽特却又抢着说：“算了，你别说了，我有种不好的预感，感觉你一说出来，我们这顿饭又没法好好吃了。你是个不肯吃亏的主，你不主动说出来，我们也懒得过问。大家抓紧时间吃饭，等会儿我还要接见各个家族的代表呢。” 艾伦不由佩服她身为一个女人的直觉，自己真要把丢了什么东西说出来，估计她们会气得当场七窍冒烟，哪里还能吃得下饭。她们不问，自己也懒得说，到时候再去坑一坑别人。“你来找我之前，没有和他们见过面吗？”艾伦问道。 “见过了。但他们来的太仓促，对情况不了解，准备也不充分，我担心你会狮子大开口，就让他们回家族里请示去了。”玛格丽特说。 “你的意思是，当他们再次来的时候，已经携带了足够的钱财，做好了被我宰刀的准备？”艾伦问。 “可你不是说，只要继续呆在唱诗班，就不用出钱了么？而我们也预估到，几乎没有哪个家族会把人领走。”玛格丽特说。 “没错，不领人就不用出钱。可既然都钱带来了，又做好了挨宰的准备，我们总得成全一下他们吧。”艾伦又说。 “你又在打什么坏主意。我可提前声明，我是坚决绝对不会与你同谋的。”玛格丽特立即警觉地说。 “不用，对付他们我一个人足够了。你接见他们的时候，也带上我吧，你说你的，我说我的，互不干扰。”艾伦建议道。 “我可以拒绝吗？”玛格丽特问。 “可以。”艾伦干脆地回答。 “行，那我就……带上你吧。”玛格丽特最后决心道。 “你不担心他给你捣乱？”可蓝不解地问。 玛格丽特回答道：“我对自己昨天表现的最大检讨是，他先来找的我，然后再去找你们，如果当时我跟着一起去，事态绝对不会发展到这一步。与其让他在背后搞小动作，还不如当面看着。” “那你俩去吧，我和可蓝不方便露面，继续回囚室待着好了。要不要给唱诗班其他人也带些吃的？”岚音说道。 “不必了。”艾伦说道，“我们出来的时候，守护骑士已经把清水和面包送进去了，如果他们饿了渴了，自然会吃，如果不吃，那就是不饿。再说了，他们在那里吃苦受累，你却带着好吃的大摇大摆地回去，他们会怎么看你？” “清水面包他们吃不惯吧。你能不能吩咐人给他们改善一下伙食？”岚音又问。 “水晶计划已经开始了。接下来他们要吃很多很多的苦头，唯有如此才能纯化心灵，磨练意志，而安逸享乐只会使人堕落。你俩如果不想退出唱诗班的话，今后也和他们是同样的待遇，谁也不能搞特殊。这顿丰盛的午餐姑且就当做最后的午餐吧，因为以后你们吃到的东西都配不上一个餐字。”艾伦说道。 “我感觉自己没吃饱，再吃点。”可蓝又拿起了面前的叉子和餐刀。 “圣母院的餐点真不错，吃了还想吃，总也吃不够。”岚音也学起了她。 “我也需要吃吗？”玛格丽特征求地问艾伦。 “你不用。等你们游历各地的时候，会有一个专门的厨师团队为你服务。别人只吃清水面包，但你是尊贵的公主殿下，想吃什么都可以。”艾伦说道。 “那我还是吃点吧。”玛格丽特听出艾伦这是在故意说发话。 “你怎么不吃，你就吃得惯清水面包？”过了一会儿，玛格丽特见艾伦只是看着她们吃，于是就问。 “我擅长把野菜、树叶、草根做成还算可口的食物，另外能弄到野味的话，也可以改善一下伙食。”艾伦说。 “什么野味，是野兔子吗？烤起来可香了。”可蓝说道。 “野兔子并不总能碰到，但是蜈蚣，蝎子，蜘蛛，蚂蚱这些虫子，烤起来可比兔子香多了，关键是随处可见。” “住口！” “闭嘴！” “还让不让人好好地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