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章 贵族杀手
“正当我迷惘无助、不是所措的时候，老师出现了。他是血族的信使，收到我们家暴露的消息第一时间就赶来通知，可还是晚了一步，眼睁睁地躲在远处看着我的家园被毁，家人被杀，却不敢上前营救。他惊喜于我的逃脱，告诉我发生的一切，以及我的真正身份，然后把我带回了鲜血沼泽。那一年，我六岁。”雪夜心绪万千，悠悠说道。 “您的遭遇和我朋友真像，不过您比她幸运，还能活下来，她第二天就被杀死了。”可蓝眼睛里噙着泪水说道。 “你朋友？”雪夜疑惑地问。 “她小时候唯一的好朋友也是一名血族，当着她的面被教会的人抓走，第二天全家就被处死了。”艾伦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雪夜缓缓地鞠了一躬，说道，“您是血族真正的朋友，我为刚才的无礼向您致歉。” “她有一块沾着她朋友鲜血的糕点，我们这次来，就是希望能找人使她朋友血液重生。”艾伦说道。 “血液重生？”雪夜略微思索了一下，便摇头道，“这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可蓝着急地说，“借助血液重生不是你们血族的天赋本领么？” “有这种天赋，不代表就能激活这种天赋。血液重生既需要血液主人本身具有很强的实力，也要求死去的时间不能太长，从某种程度上说，他其实并未完全死去，他的血液还处于活跃状态，因此才能够借助血液重生，因此说是重生，不过是从濒死重伤中恢复罢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孩子，又死去了这么久，她的血液早就丧失了生命气息，根本没办法借助血液重生。”雪夜说道。 “难道就真的没有办法了吗？”可蓝失魂落魄地说道。 “用活血复活刚死的人不是真正的血液重生，而是活血再生。据我所知，真正的血液重生连死去几十万年的人都可以复活。”萨博鲁说道。 “你连这都知道？”雪夜诧异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又摇头道，“然而还是不行。真正的血液重生只见诸于传说之中，现在已经无人知晓怎么施展。” “你们血族之中实力最强、境界最高的人也不行？”艾伦问道。 “退一万步讲，就算有人会真正的血液重生，施展一次需要消耗多少资源，对施展者身体又是怎样的负荷？你们人族会倾尽举国之力去复活一名死掉的平民么？”雪夜问道。 “我们出得起价钱，只要能把人复活，再大的代价都行。”艾伦说道。 “这不是价钱的问题，而是尊严的问题，在至强者的眼中，如果举手之劳就能救活一个普通人，他可能会做，但如果要让他倾尽全力，他就不愿意了，因为他觉得对方不配享有这种待遇，正如对方没有资格向他挑战一样。对至强者来说，任何筹码都无法让他放下内心的骄傲，因为那是他成为至强者的根本，所以你们就算出再大的代价都没用。”雪夜说道。 “如果是至强者也无法拒绝的筹码呢？”艾伦问道。 “什么筹码？”雪夜问道。 “暂时不便透漏，不过我们既然敢来，就是有备而来。”艾伦说道。 “据我所知，鲜血沼泽里没人拥有这种能力，如果你们是为这件事而来，我想你们可以返身了。”雪夜道。 “说不定是你境界不够，很多秘密没资格知晓，我们想找一位血族的圣阶高手问一问。”艾伦说道。 雪夜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苦笑着说道：“我就是圣阶。” “圣阶？你怎么不早说。”艾伦连退两步，忍不住叫道。 “有哪位圣阶是一见陌生人的面就说自己是圣阶的？”雪夜更加无语道。 “就算不说自己是圣阶，起码也要散发出强者的气息吧，否则让别人误以为你好欺负，不是反被你坑了么。”艾伦说道。 “恃强凌弱的人，活该受些惩罚。”雪夜说道。 “不欺负弱者，难道要去欺负强者？”艾伦问道。 “为什么要欺负人呢，不欺负人不就行了。”雪夜说道。 “这是改不了的，所有生物的血液中都蕴含着暴力因子，因此人们才会崇拜英雄，鄙视懦夫，你或许不想杀人，但未必不想击败对方，你或许不想击败对方，但未必不想超越对方，即使是最恪守和平信念的人，也无法保证不伤害到别人。战争的起因往往不是战争狂人的出现，而是信奉和平的人们主动或被迫，有意或无意地放弃了他们的立场。”艾伦说道。 “所以在你看来，世界就是弱rou强食咯？”雪夜说道。 “世界并不总是弱rou强食，然而世界的本质总是弱rou强食。”艾伦说道。 “那我还可以说，世界虽然不乏弱rou强食，但世界的本质却是和平友爱，反正谁也没办法证明。”雪夜说道。 “雪夜先生，您真的是一位圣阶么？一位不信奉弱rou强食，不喜欢打打杀杀的人是怎么一路走到圣阶的？”艾伦问道。 “圣阶之前是信的，圣阶之后就不信了。”雪夜说道。 艾伦扭头对其他人说道：“我现在发现了一个论厚颜无耻程度丝毫不压于人族的种族。” “切，等你见识了其他种族，也会有同样的看法。以我丰富的阅历来看，这世上只有不无耻的人，没有不无耻的种族，人和人是有巨大差异的，但种族和种族之间几乎没什么差别。”萨博鲁说道。 “这个我赞同。”一直闭口不言的梅林也说道，“人们总喜欢美化自己种族，贬低其他种族，其实任何一个种族所遭受的绝大部分灾难都是本族人造成的，然而他们只会把绝大部分仇恨记在给他们造成较少伤痛的异族身上。” “你们是一群有意思的人，比我见过的其他人都要有意思。我现在改主意了，你们不必立即返回，我邀请你们去血族做客，这次是真心诚意。”雪夜说道。 “谢谢。”艾伦客气地说道，“我们本来也没打算立即返回，我们这次来的另外一个目的就是到血族做客。” 雪夜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指，对着艾伦额头轻轻点了一下，他的额头中心出现了一滴鲜血，然后融入皮肤中消失不见。 “你们人族的气息和我们血族的不太一样，闻上去不怎么令人舒服，这有可能使你们进去之后被厌恶和敌视。现在你们身上有了我的鲜血气息，血族就会对你们感到亲近，即使知道你们是人族，也不会过于排斥，这样可以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雪夜解释道，然后如法炮制，在其他人的额头也各点了一滴鲜血。 “我明白，人族和兽人待在一起，闻着对方身上的味道，也会感到彼此不舒服。”艾伦问道。 “另外，每一位血族受到的都是贵族教育，言行也都严格遵守贵族规范，因此你们最好也表现得像是一名贵族，这样大家更容易沟通。”雪夜说道。 “没问题。”艾伦信心满满地说，“我可是正儿八经的巴黎贵族，全大陆贵族的典范。”说道。 “这我倒是挺佩服你的，”可蓝嘲讽道，“在巴黎转了还没一圈，就已经以巴黎人自居，一口一个‘我们巴黎人’，‘我们法兰克人’，虽然你的方言是那么蹩脚。” “我的方言再蹩脚，也比你这个土生土长的巴黎人更有资格做巴黎人和法兰克人，这可是陛下亲口承认的。”艾伦打趣道。 可蓝把头一扭，不再理他。每一想起这件事她就无比郁闷，陛下竟然封这个可恶的小鬼为“公民”，自己不抬出巴黎贵族的身份也还罢了，一抬出反而要低他一等。 “那些场合我没兴趣，要说你们说。”梅林说道。 “我只是个跟班，更轮不到我说话。”萨博鲁说道。 “我……”可蓝刚一开口，艾伦就打断道，“你必须说话，你要是敢装聋作哑，我就介绍说你是个死了丈夫的年轻寡妇。” 可蓝差点没气晕过去，等她缓过气来，冷哼一声道：“谁说我要装聋作哑，就凭你能撑得起场面吗，你能在一群贵族中间应对自如、不失礼数吗，你能做到不给我们人族丢人吗？” “我做不到在一群贵族中间不失礼数，但我却可以先把一群贵族气得不像贵族，然后再在他们中间表现得像一名贵族。”艾伦正色道。 “阁下‘贵族杀手’之名，我可是深有体会。”可蓝戏谑道。 “那都是大家的抬爱，我是愧不敢当。”艾伦谦虚地说道。 “怎么，他还有这个称号？”雪夜问道。 “那是自然，全巴黎所有的贵族都对他恨得咬牙切齿，如果不是囿于身份，早就把他给剁了。”可蓝说道。 “你这话严重失实，属于诽谤。法兰克民族的精神象征卢梭大贤，皇室中的代表人物鲁曼因殿下，贵族阶层声名显赫的龙山家族，甚至历史悠久的金雀花家族的公爵大人，都会我赞誉有加，怎么能说全巴黎贵族都对我恨之入骨呢。”艾伦反驳道。 “对不起，金雀花公爵对你从无好感，至少我从未听他夸过你。”可蓝针锋相对地说道。 “你父亲不可能什么事都告诉你，至少他私下征询我是否愿意做他女婿一事就没告诉国你。”艾伦说道。 “做他女婿？”可蓝先是一懵，等她反应过来后，小脸气得煞白，立即一脚朝艾伦飞去，同时嘴上大喊道，“白日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