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谁对谁错
“先生，先生！” 宋成正在暗自走神，忽听一个男童清脆的声音响起，这才回过神来，看向那喊话的孩子问道：“可是有什么疑问？” 那孩子刚刚七八岁的样子，双眼大而明亮，显然应是聪慧之人，见到先生应答后，便问道：“苏子曾云大道莫过情，大情莫过义，大义莫过德了；但是关子却曾言大道无情，大情无义，大义无德。这两位大贤所说的道理似乎完全不同，到底谁对谁错呢？” 这个问题，宋成小时候也曾经问过自己的父亲，当即笑道：“其实没有对错。” 那杨颖似乎也对此问题有所好奇，一双美眸从自己桌上的书本移开，期待的看向宋成，只听其接着道：“苏子治学于学，讲究的是学为天下人，而关子治学于世，讲究的却是学为治天下。因而苏子之大道其实是百姓之道，而关子之道指的是帝王道。” 这番论断，杨颖早先也有听说，现下听宋成还是如此说，便不免有点失望，不过宋成之后的言论，却是再次勾起了她的兴趣。 “其实，他二人的言论，一个是源自自然之理，另一个则是源自规则之力。在苏子看来，天下百姓，因为关系远近，血脉亲疏，友情恩义，怨恨仇敌等等，本就可以以情以义以德来自治，掌管天下者所做的不过是规范和引导。但在关子看来，自然之理不可循，人为控制才是世间万物发展的根本，而作为掌管天下者，要做到忘情、忘义、忘德，只去遵循应当有的规则。” 看到那小孩子露出似懂非懂的神情，宋成也不再多做解释，这些话，若是解释的太明白，对于一个孩子的成长来说反而不好。此处只有她自己心中明白，苏子的天下，其实就如如今的江湖武林…… 杨颖明白的要更多一些，只是她毕竟也是大户千金，没有太多在外的人生阅历，却是体会不了太深。 其后数日，宋成倒也渐渐的习惯了这种生活，上午教书，下午就去景州城中闲逛，初时还有那霍义陪同，但后来可能是因为见宋成太能逛了，不光光是车水马龙的街道，连那些人烟稀少的小巷都不放过，再加上霍义本有护院职责在身，宋成也差不多熟悉了城内道路，便任由宋成一个人在外了。 最终在这样过了七八天时间之后的一个晌午时分，宋成走进了一家专做房屋售卖及租赁的商户中。接待者是一名年约二十的小生，这小生将宋成浑身上下打量一番后问道：“买房还是租房？” “我想要租下那定安巷丁字七间的小铺，不知费用几何？”宋成不假思索道。 “你确定要那处铺子？”小生话声充满了疑惑，看到宋成肯定的点了点头，便接着道：“那铺子最近很抢手啊，基本是定安巷里位置最好的铺子了，今天有不下三个人来我们这儿询问了……至于租金的话嘛，肯定是低不了的。” 宋成淡淡一笑，道：“这个自然，大家都对鬼神感兴趣么，那铺子空了好几年了，时常闹鬼，租下来每天受受惊吓还是不错的。” 关于那铺子，在来之前，宋成早已多方打听了解清楚，岂会被这小生所骗，看到对方震惊之后还要分辨，当即又道：“那铺子对门的铁匠铺我已经问过了，月租金是二十两，至于我要租的这个铺子，我最多给你每月十两，而且这次只能付半年的，若不同意，我便走人了。” 这小生还欲在作势纠结，但却见宋成说完就走，急忙喊道：“十一两，月租十一两，就租给你了！” “九两。”宋成头也不回，脚步继续向前。 “得得得，就十两……”小生估摸做生意这么久，也是第一次看到宋成这种完全不安正常套路出牌的人，只得应下。 接下来二人双方签下协议并画押，宋成将自己从家里带出的几乎所有银两都拿了出来，交钱拿钥匙，将那铺子里里外外收拾了半天，这才勉强可以进人。 随后，又专门去街市上定做了一块牌匾，上曰：千金代写。此外还买来数尺宽大的宣纸，提笔在两张纸上面龙飞凤舞各写了一行大字：钱不够多别来，文不够难别来。 将这牌匾和宣纸都贴放在门面上之后，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又罕见的露出一丝自得的微笑，看着天色已晚，又忙碌了半天，便打算先回杨府休息了。 却不想，回府后才发现，这一日晚间的杨府，完全超乎了寻常，变得极为喧嚣，甚至那杨颖也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竟没顾得上和宋成打招呼。 宋成心下起疑，专门找霍义询问了一番这才得知：杨府老爷杨泽天在归来途中路遇匪患，跟随的护院副总领以及众多护卫不敌，最终竟然被匪徒扣留，让杨家人拿银两去赎。 但谁都知道，这事儿没那么简单，先不说那护院副统领武学修为几乎和霍义相仿，虽说和那些大派长老比依旧远远不如，但在江湖上也勉强可算作高手了，岂能是一般山野匪徒可以比拟的？ 再者，杨泽天本是属于那种乐善好施，善名远播之人，附近八方无论是名门大派，或者只是普通百姓，甚至是江湖绿林，大都敬其善行，因而即便是有不少人觊觎钱财，也很少有人将主意打到这杨府之人的头上。 不过无论如何，这对杨府来说都是头等大事。大小姐杨瑶因为依旧要主持家中生意往来，无法离开太久，只能是二小姐杨颖携带重金前往，并由那郝不通与霍义二人跟随护卫，再有其余数十名护院，却只能远远跟在后面，不然难免担心那匪徒见来人太多，会做出什么过于激烈的举动。 还有那秦家的秦幕言也来了，披风还是黑色，不过应该换了一件，在他想来，虽也忧心那杨老爷安危，但更看重的当然还是自己的机缘，若是表现得当，获得杨泽天进一步的嘉赏，想来就更容易得到杨颖的一片芳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