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9章 翻过山去
我望着他的眼神,那深邃的目光里,透露着一个经历百事的过去,我期待他能给我答案。可等了许久,老伯也没有说话,而是摇了摇头,说,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 我说,老伯,没有过去,一切都没有过去,你的妻子现在出去了,可能还会发生以前的事,你要不想她再伤害别人,只有把这些事都说出来,让大家帮助你。 似乎是被我这句话给触动了,老伯略一抬头,说,“你想问那具尸体和我为什么有时候看起来很古怪是吧?” 是,是,我忙不迭地回答。 接着,他就把上衣解开给我看,骨瘦嶙峋的身上搭着几块不成形的rou,在腰部那块更是枯了一个大洞,周围的rou揪到一起,还趴了一些黑斑在上面,根本不像五十多岁的人。 老伯用手扭了扭,那rou就像松垮了的一样,软绵绵的,时刻都会掉下来一样。我看着不舒服,就偏过了头。 “知道是怎么弄的吗?”老伯阴森森地看着我,感觉像是我弄的一样,然后沉了一口气道,“人偶cao控术。它其实有很大的副作用,我虽然控制住了菱淑,但也承受了很大的后果,你看我现在看上去像五十多岁的人,其实我才三十出头。” 三十出头?我嘴咧了咧,满脸狐疑,这怎么可能。你那样子,明明是五六十岁的人呢,怎么三十出头? 我问他,那你在向巫女讨教这个术之前,不知道会有这个副作用吗。 老伯回答,知道,但为了自己的妻子,他也认了。 对这些话,我虽然有些怀疑,但还是望了过去,老伯这张脸,确实很老,但靠近了,仔细看,是有点奇怪。他这种老,老地不太自然。皮揪地很厉害,几块rou几乎是搭在一起,脸上面一个个深褐色的小孔,添在上面,就像黑坑一样,下颌的骨头也凸地厉害。 “我没骗你吧。”知道我在看他,老伯就耸了耸肩,然后从旁边取了一点水,喝下道,“除了变老之外,人偶cao控术对我另个副作用就是,会精神失常。有时候是清醒的,有时候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甚至连自己在做什么都不知道,等做了那件事后,就忘记了,是自己做的。” 恩?听到这句话,我突然感觉好熟悉,这不是,不是那个女人跟我说的吗? 我记得她是这么说的:“我每次只有一部分时间,是清醒的,其他的时间,就跟只提醒木偶一样,根本不知道做了什么。等清醒过来后,也就记得上一次清醒时间里做的什么,意识模糊的那段时间,就跟被切掉了记忆一样,什么都不记得。” 那,跟我说这些的时候,老伯到底是清醒的,还是不清醒的?我突然想到这么个严重的问题。 但我没说出来,我怕刺激了老伯,他待会又跟我来什么疯狂的举动,就不好了。那个女人拎起铁板凳砸起人来都是丝毫不手软,更别说,老伯了。我和老伯就这么沉默着坐了好一会儿,然后听到钟敲响了两下,老伯就指了指自己的房间说:“去睡吧。明天一早,我就送你走。” 他让我去他的房间睡,自己打个地铺。 我不好意思,推搪了一会儿,推搪不掉,只好到了房间。在床上,我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脑海里也都是想着,整个事情。 从麦地里遇到老伯,到在他家发生的所有事,我感觉,这一夜过地好长,好像经历了整个世纪。所有的事就像一个漩涡,把我打在里面。 虽然说,老伯家的谜底,也算解开了,我的心情却没有解脱开来,我感觉背后,还有更深的东西,那个巫女到底是谁,她真的像老伯说的一样,是能救村子里的人,还是像菱淑说地,跟魔鬼一样的人。菱淑又为什么会吃村子里的人,她的胞妹又是什么样的人,为什么去了一趟娘家之后,菱淑就变了? 我摇了摇头,难受地抱住脑袋,脑子里,跟钻了无数只虫子一样难受。 就这样,在床上折腾了半天,越发感到难受的我,直接就起来了,来回地晃悠着。 那发黄的柜子和九十年代的梳妆台,还整齐地摆放在那儿,不过沾了许多灰了,好久都没人用的样子。 我把那个装着人偶的抽屉打开,里面放着的也是一些家常用品,鞋板、针线,还有剪刀,并没有什么不同。 “过去吧,一切都让它过去吧。”我再次躺到了床上,这次,不知怎么,入睡很快,等第二天一醒来,就看见老伯端了一碗汤在跟前了,汤上面冒着热滚滚的烟,他说,是刚刚熬好的。 我不敢马上就喝,伸过头往里望了望,我怕又是像上次一样,是碗红色的汤。不过还好,看到的是白汤,和小米汤一样,里面还有几个米粒。
我拿过来,喝了一口,肚子里马上暖和和的了。 “起来吧,我带你离开。我这儿,没有熟人带路,是出不去的。” 老伯戴上斗笠,穿了一件厚厚的衣服,手里拿着把柴刀,还让我跟他一样,穿上厚衣、靴子,说,穿上它,不然,待会翻山,碰到毛刺,灌木,容易把脚崴着。 我就把衣服、靴子穿上,靴子还好,不是太抵脚,但衣服着实有点厚,在这个天,刚穿上就热地家冒汗。不过老伯没管我,他在看到我穿上后,就催促着我离开。他说,把你送走,我就也要去找她了。 我目光闪烁了一下,问老伯,这会儿去,你还找地到她吗?她昨晚就走了,而且在村子里呆过那么长时间,离开还不是很简单的事。 老伯叹了叹气,说,找不到,也得找,要等她出去害人了,一切都晚了。 老伯既然这么说了,我也不好再说什么,就跟着他,往外走。 我在老伯屋里,感觉这一夜很长,但外面,和昨天一样,并没有什么不同,处处坑坑洼洼,野草蓬松地长在地上,几个野生动物在周围嘶叫和乱窜。我穿地靴子还好,没有深一脚浅一脚。在走了一段路后,我还看到昨晚留在地上的石头。 老伯说,这个地方,如果你从上面看,会是一个圆,走到顶就是山,不管你绕了多远,绕了多宽,如果没有人带着你,你都出不去。 那我是怎么进来的。我清楚地记得,我进来的时候,并没有山。 “只有出去,才会有山。”老伯说了句我听的不太懂的话,我当时只想着出去,也没怎么管,直到多年后,才理解了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那是一个阵势,只能进不能出的阵势,如果陷在里面,没有人带出来的话,就是死路一条。当然,这是后话。 走了四五里路的时候,我果然看见一座山。 那山横卧在那儿,就像一座盘卧的龙,上面长满了松树、果树和灌木,还有些木刺,葱葱郁郁的,看着就不好爬。但还没等我想好怎么爬,老伯就指了一条路,先是行动了起来,走在前面,并回头对我说,“走吧,翻过这座山,你就可以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