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好,我给他换毛衣盖。” 唐鲁立道,一边说着,一边又退回卧室去,找出毛衣来送给唐父,然后就走出门去了。 来到曾小丽家的背后窗外,唐鲁立学燕子叫吹了两下。这是他找她的“接头”暗号。吹完以后,他便跑去这凰村的大门外等待着,过了五分钟以后曾小丽终于来到了。 “这下我们去哪儿呢?”唐鲁立一见曾小丽便问。 “去河边吧,那儿灯光没这么亮,不容易让熟人发现。”她回答。 “好。” 他们说着,便快步走去凰村附近的河边。 路上唐鲁立发现曾小丽偷偷地向他的手上、腰部望来了两眼。这叫他很惭愧:她一定是看他有没给她买连衣裙了! 作为她的男朋友,她既然开了口,叫他给她买连衣裙,他无论如何是应该给她买的啊!可是他买不起,好看的价钱太贵,不好看的他又拿不出手。而现在的他,每月只能从爸妈的手中要到可怜的一点儿“工资”,虽然总存着,现在自己手头上要能拿出四五十块钱现金来,也是多么了不起的事啊! 他们两人来到河边后,就相依相偎着,看着潺潺的流水,身子靠在一棵大树上很久都没有说话。 最后还是曾小丽先开口:“阿立,你早些日有一个早上是不是给我打过电话?” “没有,我没给你打过电话,一直都没给你打过电话。”唐鲁立回答,有些诧异,“是哪个讲我给你打过电话的?” “我们村里的魏军。”曾小丽回答。 “我真的没给你打过电话。”唐鲁立用很肯定的语气带重复地又道,“你也知道,如果没有很重要的事情,我是不会给你打电话的,因为我们离得那么近,而且我们工程队的电话我也不方便去打。” “这我知道,一定是魏军想捉弄我,才那样讲的。”曾小丽对他笑一笑,撩撩头发,然后改为问他,“阿立,你进镇里边单位的事,还是没消息吗?” “还没什么好消息。”唐鲁立轻轻地回答,“今日我在街上遇见了史谕忠……” “你有没同他提起进镇里单位的事?” “提了。他讲再问问别人才知道。” “哼,再问问别人,全是些应付人的话!你一个有成绩的人,只因为没靠山,进好些的单位就总是这么多周折!怎么别人进又那么容易啊!” “有什么办法?他这样讲,我也没办法强求啊!” “如果你能进科技站啊、种子公司那样的单位,每月就至少领八九百块钱的工资了,以后不用再愁吃愁穿,哪像在砖厂做的时候那样,一个月才领可怜的两三百块钱,想买样什么东西都不容易啊。” 唐鲁立沉默了。是啊,如果能给安排进科技站啊、种子公司啊那样的单位,他就有了底气,曾父曾母也会从此高看他,他和曾小丽谈恋爱就可以光明正大,不必再偷偷摸摸,而且更重要的是,如果他能领到那种单位那样的“高工资”,他就不会连买条裙子送给她都拿不出钱了! 一条好裙子就难倒了一个“英雄汉”! 唐鲁立心中惭愧,没有勇气主动跟曾小丽谈起买裙子的事,希望由她先提出来,然后他再给她作些“解释”。可是她却也回避这方面的话题,不肯提出来。 唐鲁立屏息忍耐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自己憋不住了,突然涨红了脸儿问她:“小丽,你做什么不向我要裙子呢?” “你带了来吗?”一副很温情的眼神。 “没有。” “那你做什么还叫我向你要呢?” “哦,我想,我想,既然你开了口叫我买连衣裙,我是无论如何要给你买一条才行的!” 唐鲁立觉得自己真该揍,既然要谈女朋友,而这女朋友又是那么出众姹嫣的姑娘,他为什么就不能创造出条件来给她幸福呢?实在是太没能耐、太不争气了啊! 曾小丽却平淡地说:“我叫你买你也不一定要真的买的,毕竟你没什么钱,而且你爸最近又去了住院,花了不少钱!”
这时天上下起毛毛雨来,很弱很弱,眼睛不怎么看得出雨丝,但落在头上却使头皮有一点儿小雨粘粘的感觉。 …………………… 一个发廊招工,周眉婧去报名。那发廊在街头,没当场答复要不要她,只叫她留下电话号码,说等商量过后再打电话通知她。 等了一日之后,电话打到了周眉婧舅舅铺头,叫她在晚上去发廊“报到”。她七点半钟冲过凉赶去了,老板说给她打工的不是街头的这个发廊,而是另一个,于是立刻叫一个小年轻带她去。 另一个发廊离街头的发廊很远。周眉婧随小年轻七走八走,来到了县城边——这儿位置虽然很偏僻,却集中了十多间发廊——这发廊在靠中间的地方。 周眉婧一进发廊便问小年轻:“你们让我来这发廊做什么?” “你进里边就知道了。”小年轻神秘兮兮地回答。 她一见他这种神情,当下便预感到有些不妙,赶忙声明:“我在发廊做按摩,只按摩头部、肩部,不会叫你做其他事的!”这小年轻像很少年老成似地打包票道。 说话之间,从里间走出了一个男人、两个少女来,他们见了周眉婧都问:“就是她啊?不是讲了是个生得满靓的妹子吗?” “她也生得满靓啊,在哪儿不靓了?”小年轻反问对方。 “你当然讲是靓啦!丁老板是什么人物,哪那么容易给糊弄!”从里间走出的男人又说。 听到他们这样的对话,周眉婧即时想到他们是要叫自己做暗娼,成为社会的垃圾了。这是她万万不会答应的。她心禁不住一紧,不管他们“喜”不“喜欢”她,希不希望她留下,都赶快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嘴里说:“我不在这儿做了,这儿的发廊我做不下!” 小年轻慌忙拉住她道:“你还没见过我们丁老板哩,怎么就知道做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