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女怕嫁错郎
蔡珠儿属于女方,是不能腆着脸主动说亲的,所以屠夫就托了双方都熟的人前去张家暗示。【】 张胖子家里当家做主的人是母亲,名叫王萍梅,不是个文化人,又学不来农村人的淳朴善良,所以那尖酸刻薄的嘴脸就完全诠意在她的身上。 王萍梅早就听说儿子的事儿,村里村外那牛皮吹的老高,逢人就说见人就夸,就差没有把儿子说成了文武双星下凡转世了。 屠夫托的人来到张家,和王萍梅话儿还未说上几句就暗示了来意。 嘿,你还别说,讲理的人的世界不讲理的人是弄不懂的,反过来同样也是如此… 王萍梅一听明来意,尾巴立即翘起老高,不等来人多说,居然反过来向屠夫家提起了大大小小的陪嫁条件来。 来人一听傻了眼,只得告辞回去复命。 托的人回来后把张家的话原原本本的叙述一遍。屠夫一听,顿时气得暴跳如雷,一鼓作气跑去张家理论去了。 那屠夫本就是个直爽的人,出口的话从不带拐弯抹角的,所以村里乡亲的都很佩服他坦爽的为人,说的话大伙儿也都愿意听上不少,在村子里颇有些威望。 可是这一次屠夫遇到的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女人。 屠夫一进张家的门就讲明来意,明确表示不要别的什么,只希望张家能够给两个孩子盖座新房。 屠夫这个要求按理那是再正常不过了。新人结婚,总得有个安身立命处不是? 可那屠夫认为自己已经很是让步了,但王萍梅却不那么想。 农村里结了婚,有了自己的房子,就等于和家里分了家。这王萍梅的男人长年生病干不得重活,她又大事小事的不愿意做一样,所以一家的担子可算是系在了张胖子的腰上了。 王萍梅一听这结婚后就分出去的要求,哪能同意?赶忙发挥胡搅蛮缠的优势彻底打败了屠夫。 屠夫本就没有多少口才,若要他使力气、发脾气那定是好手;可让他对付不讲道理的女人,就万万不是对手的。 第一场正面的交锋,屠夫算是彻底的败下了阵。 屠夫回家之后蔡珠儿就急急忙忙的跑到身前,问道:“爹,咋样哩?说好了没?” 屠夫一看女儿急不可奈的模样儿,心里别提多憋屈,瞪着眼儿斥骂道:“妈蛋的你就那么没出息?非嫁那么个蠢人么……” 屠夫还待骂上几句,见蔡珠儿泪水打了几个转儿又掉下来,再一思量她肚子里还怀着外孙,心坎儿不得以再次软了起来。 “哭啥子哭,爹和张家商量着选个黄道吉日把你嫁喽。” …… 时间一晃去了个把月,结婚的日子转眼就到了。 张家虽然行事吝啬,但也没有掉了蔡家的面子。 接亲那天,那张胖子领着三抬大轿,吹锣打鼓浩浩荡荡一行队伍把蔡珠儿迎回了家。 那个年代里,村子里谁家能用轿子接亲可是了不起的面子了。 新婚之后蔡珠儿过的还算不错,并没有像屠夫想象中的那样受到婆婆的欺负,反而王萍梅变着花样儿的对她好。 不过有句话说的很好。女人就是一天的公主,十个月的皇后,一辈子的cao劳…… 大概屠夫忘了一茬,那就是蔡珠儿还怀着张家的种呢!王萍梅怎么可能孙子出世前去找她的不自在呢? 生育的日子很快就到了,那天张家喜气洋洋,热闹非凡。屠夫也是兴奋里带着紧张,和张胖子两个大老爷们急地左蹿右跳,汗流浃背。 焦急中的时间那是异常的缓慢的。终于,里屋里蔡珠儿的痛苦**停止之后一声嘹亮的啼哭声穿过张家院墙传遍了整个安东村。 “恭喜东家,是个漂亮的千金,和她娘一样漂亮哩。” 有个妇人出来报喜。 屠夫和张胖子一听自是万分的欣喜。可是屠夫光顾着开心去了,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一旁张家二老那失望透顶的面色。 中国人都有重男轻女的情节,农村里尤其更甚。而且我们那儿老一辈的人总觉得养女孩儿就是养一个赔钱的货,是很吃力不讨好的事的。 时光荏苒,转眼过去了五年。 这几年里,蔡珠儿这个娇滴滴的美人儿为了生存,干尽了以往不曾沾染过的大小农活。那纤细的腰肢,白嫩的肌肤也逐渐变了形状,滑嫩的面庞更是多了一种村妇的风韵,黝黑了不少。可她任劳任怨,不曾有过一丝怨言。 蔡珠儿没有怨言,不代表别人没有看法。 因为这几年里蔡珠儿再也没有怀上孕,所以张家的人可是对她风言风语,各种难听的话,难看的事儿都做上太多了。 俗话说:百善孝为先,无后为大!在农村,一个家庭里没有男丁就等于是没有后的。 原本急着抱孙子的张家二老一看媳妇久久怀不上,失望之余,渐渐的就含沙射影的在张胖子耳边吹起风。 开始的时候两位老人顾及面皮,没有明言指出,只是旁敲侧击提醒着蔡珠儿,到后来就变成了明目张胆的指责辱骂了。 那张胖子本就是个浑人,新婚之后的头两年里倒是把蔡珠儿当成了珍宝似的捧在手心里。可时间渐渐久了,又听了父母兄弟姐妹的谗言,逐渐的对生不出儿子的蔡珠儿渐渐多了意见来。
又过去了大半年。舂去秋来一个年轮缓缓的就过去了;初雪逐渐融化,枯草冒出嫩芽,第二年的春天就在日复一日的 平淡日子中到来了…… 可是人有祸福旦夕。正月半里,大山里的积雪还未融化,一般的人是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出山的。 可是屠夫疼爱外孙女,心里一直记挂着早前那可爱的孙女嚷嚷着的绒毛编织的俏皮帽子。所以来年一到,他也就等不急了就出山了。 山里的积雪又深又厚,屠夫迈着年老的步伐吭哧吭哧往家的方向走去,而在他紧裹的军大衣的怀里揣着的是为外孙女定做的新式皮帽、手套和一大块麦芽糖,粗糙冻裂的大手里提的是给女儿和女婿制的新衣新裤。 屠夫老了,每走一小段距离都得停下来咳嗽老半天,喘一会儿气儿。 天,眼看着黑了下来—— 夜里的大山子是走兽的天下,屠夫心里逐渐焦急了起来,步子也不由得变得有些凌乱。但是屠夫还是低估了饿了一个寒冬饥肠辘辘的豺狼的嗜血的本性。 当屠夫又一次停下歇息的时候,三只枯瘦的,双眼泛着绿芒的饿狼挡住了他的去路。 屠夫暗道不好!赶忙抽出腰间的短铳抬手就是一枪! 咔嚓 屠夫一愣,没想到居然哑火。炮台清脆的撞击声幽幽的飘荡在白茫茫的山林子里,也吹响了饿狼攻击的号角! 屠夫也不含糊,抬手把短铳砸向一条饿狼回手腰间去拔柴刀,可是老迈的他还是慢了一拍。 屠夫捏住冰冷的刀柄时,那两头饿狼已经扑了过来—— …… 有人发现屠夫的时候他浑身是血的躺在安东村的村口,半个身子都嵌壤在小腿肚子深的积雪里;他一手紧紧捂着胸口,一手死死抓着手里的蛇皮袋子,斜躺在陡坡上盯着张家的方向。那时已经深夜,屠夫被路过的人发现的时候已经死僵了,身体上被饿狼啃掉皮rou的地方也冻成了死灰色。 屠夫死了,但是他留下了这些年来积蓄下来的家产,因为就只有蔡珠儿一个女儿,所以张胖子自然的继承那比不菲的遗产! 都说男人有了钱就变了心性。蔡珠儿久怀不上,张胖子就在父母的教唆下在外养了一个女人。 可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事儿终究被蔡珠儿发现了马迹。 一段时间的吵闹之后,婆家不爱,丈夫疼,又死了父亲,丢掉了遗产的蔡珠儿终于在三月三那天投河自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