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袁秀才现在哪顾得上袁静娴说什么,正和几个脚夫把棺材板移开。 袁静姝顿时眼前一亮,刚刚情绪激动,这一放松身上的力气就像是被抽干了一样,连坐都坐不起来,抬眼看着外面,棺材旁围着三个男子,一个四五十岁,身材瘦弱,穿着一件靛青色交领长袍,还有两个年轻些,穿着褐色的短打。 袁秀才见袁静姝睁眼看着她,心里欢喜,忙伸手将她扶起来,慢慢的扶出棺材来,袁静姝看着眼前的古香古色的房间,和穿着打扮明显穿越剧来的众人,脸上还未有什么表情,心里简直惊涛骇浪啊,连耳边袁秀才的嘘寒问暖都听不到,只是双眼直勾勾的。 袁何氏见袁静姝真的没死,又见袁秀才这欢喜的样子,顿时觉得一口气梗在喉咙口,气的胃疼。一拍大腿干嚎道:“这是造了什么孽啊,这小贱人是不放过袁家啊,定要克死了全家人才称心啊……我的命怎的这么苦,凭的是谁都可以欺凌啊……” 袁秀才一听一张老脸涨得通红,扶着袁静姝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那两个脚夫也纷纷皱眉,袁何氏这做法简直连村妇都不如,大家虽都是平民百姓,但好歹这里也是京城,天子脚下,就算是市井妇人,也不过说话粗俗些,断没有这样撒泼打滚的。 袁静姝这会只觉得吵得脑子疼,挣脱了袁秀才的搀扶,也不理袁何氏的撒泼和袁静娴的哭闹,慢慢扶着墙向后院走去,不知怎么的,竟感觉出奇的熟悉,一下子就找到了一个房间,走了进去,躺在床榻上。而袁何氏见袁静姝走了,觉得这小妮子不尊敬自己,撒泼的更加厉害,这些她自然是不知道的。 袁静姝平躺在床上,双手很自然的交叠放在小腹上,脑子里却乱糟糟的,她几乎第一时间就想到自己穿越了,她以前是个宅女,这些小说看了很多,但是她现在一点也没有准备大干一场,发家致富的念头,反而心里一阵阵发寒,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 毫无头绪的躺了一会儿,袁静姝觉得自己在不确定能不能回去的情况下前途一片灰暗,没有这个身体的记忆,没有金手指,没有强硬的后台,似乎还有一大堆糟心的事。 比如现在正有一个稚嫩尖锐的声音在外面叫骂道:“贱人生的贱种,一辈子命硬克夫的丧门星,死了都不安生,还活过来干什么?你自己不觉得晦气,我们还怕被你克死呢……”这个声音正是刚才在棺材旁叫骂的,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话,但是足足骂了一刻钟还不停。 袁静姝被骂的心烦,强撑着从床上爬起来,砰地一声打开窗户道:“竟然那么怕被克死,好歹离我远些,我是命硬,连阎王都不敢收我,你离我这么近,还不知道怎么死的呢!”说着,还对那小姑娘扯了个阴测测的笑容。 袁静娴本来就是外强中干,顿时被吓得愣住,过了一会儿才哇的一声哭着跑开了。没一会儿,前院就传来几声砰砰砰的声音,还有一些模糊不清的叫骂声。 袁静姝本来觉得自己说的过分了些,那袁静娴虽然说的恶毒了些,但是总归是八九岁的孩子,但又想想,这孩子这样蹬鼻子上脸做惯了似的,可能常常这样做,这样的人只有让她怕了你才能彻底消停。 静姝在房中走了两圈,这个房间不大,大概十平米左右,只有一张木床,一张半人高小方桌,一张凳子和一个红漆斑驳的大柜子,那柜子的铜锁上泛着锈色,想来有些年头,就这几样东西,显得不大的房间空落落的,完全没有女子闺阁的样子。 才站了一会儿,静姝就觉得头有些晕了,忙在凳子上坐下来,想来这幅身子不太好,应该有贫血的病症。摸了摸饿的难受的小腹,静姝觉得还是填饱肚子要紧。 从房间出来,她发现她的房间在这个院子的东北角,只是间极小的偏房,左边紧邻着三间明显新一些的房间,右边是柴房和灶间。院子里一颗梨树开的正旺,雪白的梨花洋洋洒洒,倒是既有意境,只是没人欣赏。
静姝来到灶间,刚刚看过了,这灶间自然没人,天还没黑,想来包子铺还开着,人都在院子前面的店铺里呢。 可能这身子的习惯还在,静姝一进灶间就打开水缸,舀了两瓢水倒进锅里,灶下的火没熄,加两根柴就能重新烧起来,又熟门熟路的半开水缸后面一排酱菜摊子的其中第三个,那后面正放着两个小孩拳头大小的红薯。 静姝心中一喜,灶间就这么大,刚刚她看了以前,看到除了那水缸和这一溜的酱菜坛子,米面rou菜一应都没有,想来是被人所在了灶旁的大柜子里,原来这里还藏着吃的!连忙拿出来洗了洗,埋在灶下的火堆里。 刚站起来,透过窗户就看见一个中年妇人穿过院子向灶间走来,正是下午在前面大堂坐在地上拍腿哭闹的妇人,静姝忙往灶边移了移,挡住了那灶下的火。 这妇人正是袁静姝的继母袁何氏,袁何氏见静姝在灶间立着,打量了一下四周,见灶边的大立柜锁得好好的,冷冷一笑道:“大小姐舍得起来了,怎么不多躺一会儿,好让我这做娘的去伺候你!” 要是不注意她的语气,还以为是个关心女儿的慈母,可是那语气太过咬牙切齿,让静姝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往旁边缩了缩,诺诺道:“母亲……” “受不起!”袁何氏冷哼一声,“你母亲已经被你自己克死了,还想把我克死不成,你的贱蹄子,长得狐媚子的样子给谁看,这名声都毁成这样了,还有谁敢娶你……”说着尤不解气,一把抓住静姝的胳膊使劲拧了两下,作势将她推在地上。 静姝身上一痛,心里既震惊又有些害怕,强忍着抄起手边的木柴扔在袁何氏冲动,默默的坐在地上,低着头不说话,大约这个顺从软弱的样子取悦了袁何氏,袁何氏冷哼一声装了一壶开水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