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四件事

    李笑笑已干了六杯酒。

    杯子都是一次性的酒杯，一杯三两，六杯酒已是接近两瓶。

    虽然只是啤酒，但对于不常喝酒的女人来说，实在已不算少，何况李笑笑喝得这么快。

    赵昊也终于吞下了口中寡淡无味的苦酒。

    凝视着李笑笑，赵昊柔声道：“笑笑，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没什么，我只是想要和你说一声，说一件事”，李笑笑眼神中带着一点迷离。

    “什么事？你说吧，随便说吧”，赵昊轻轻一笑道：“我这么好说话的人，无论你想说什么事，你都不用喝点酒抹下脸皮的。”

    赵昊这句话显然是在调节气氛，拿李笑笑开刷，说李笑笑喝酒是为了抹下脸皮，好耍酒疯的。

    李笑笑却没有笑，也没有着急，只是坐在椅子上，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也给赵昊满上。

    默然半晌，李笑笑终于开口道：“赵昊，有件事，我还是想要和你说一说。”

    “什么事呀，李大警花你说吧”，赵昊嘻嘻一笑道：“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要结婚了呢。”

    李笑笑使劲瞪了赵昊一眼，道：“你再胡说，你信不信我真把这酒泼到你脸上？”

    赵昊连忙向李笑笑讨饶道：“好了，我不胡说了，你快说吧，到底是啥事呀！”

    李笑笑又抿了一口啤酒，道：“我不管你究竟是为啥，反正，吴有财的案子，我一定要查下去，明天我就将那些线索向领导通报一下。”

    赵昊缓缓点了点头：“什么线索？”

    “当然是曾经和吴有财发生过……发生过那种关系的那十个人的资料。”在说“那种关系”的时候，李笑笑的声音已变得很轻，竟仿佛娇羞的少女一般。

    赵昊从口袋中摸出一根烟，点上，连连吸了好几口，烟雾弥漫在他略带着一点清秀的棱角分明的脸上，他的整个人似乎也模糊了起来。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是亘古以来不变的规则，这也是这个世界可以稳定维系下去的基础”，李笑笑又抿了一口啤酒，道：“所以，无论如何，这个规则不能废，绝对不能废。”

    赵昊长长吐出一口烟气，道：“无论如何都不能废？如果是为他至亲的人报仇，而手刃仇人呢？”

    李笑笑道：“那也不行，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无规矩不成方圆！”

    “规矩？李大警花的意思是，国法都是对的了？”赵昊轻轻一笑道：“除了这几十年，几千年来，国法可都是允许男人三妻四妾的，这些国法难道也对？”

    李笑笑说不出话来，愣了半晌，道：“有些地方，可能不对，但杀人偿命却绝对是对的！”说话的时候，李笑笑英姿飒爽的脸上，隐隐竟有些圣洁的光辉。

    赵昊没有再和她辩解，端起了杯中酒，一饮而尽。

    沉默良久，赵昊方才开口说道：“你能不能听我讲一个故事？”。

    “什么故事？”李笑笑眨了眨眼，低下头，伸出舌头，吸了一口酒杯中的啤酒沫，

    “从前，有一个女孩，她不但出生在一个非常有钱的家里，更是长得花容月貌，闭月羞花，原本她应该是世上最幸福的女孩的。”赵昊道。

    “然后呢？”李笑笑依旧在低头把玩着酒杯中的啤酒沫，似乎只是单纯地在听故事一般，但赵昊看得分明，她的眼皮分明跳动了一下。

    “然后，可能是天妒红颜吧，有一天，她遇见了五个人，五个男人，五个毁了她一生的男人，她所有的念想，所有的憧憬，原本切切实实的幸福，都在那一天粉碎，粉碎成了永远遥不可及的梦。”

    李笑笑猛地抬起头，秋水般的眸子，紧盯着赵昊，好一会儿，李笑笑方才开口道：“她被那五个男人……？”

    李笑笑没有说完，她也不必说完。

    赵昊点了点头，道：“那五个男人不仅把她……更是用刀子在她的脸上刻上了两道疤，两道哪怕是世上最先进的医术，都绝对无法抹平的疤，她脸上的伤疤抹不平，心里的伤疤更抹不平！”

    李笑笑愣住，她虽然没有说话，但赵昊可以看出来，她已咬紧了牙关，道：“然后呢？那五个男人最后怎么样了？”

    “没有什么然后”，赵昊微微一笑道：“因为这都是我胡编的，李大警花，我只问你，你觉得这个女孩应该怎么做？”

    李笑笑冷哼一声，道：“废话，当然是报警啊，让警方抓住这些人，这种罪应该要判个十年左右的。”

    “如果报警的话，肯定会被传扬出去，那么那女孩的下半辈子怎么办？”赵昊问道：“一个曾经被五个男人……而且被毁了容的女人，她下半辈子该怎么办？”

    李笑笑没有说话，她虽然经手了很多案子，也遇见过不少弓虽女干的案子，但这种从天堂一瞬间跌倒地狱的案子，还是很少见。

    赵昊接着道：“如果女孩的一个朋友，看不顺眼，而去杀了那几个人的话，这个女孩的朋友要被判什么年？还是直接以故意杀人罪枪毙？”

    李笑笑没有说话。

    赵昊举起啤酒瓶，一口气喝干了一瓶。

    “如果我是一个警察的话，我宁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赵昊道。

    “只可惜你不是一个警察。”李笑笑道。

    “所以，我更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赵昊凝视着李笑笑的双眼，道：“如果有可能的话，我也希望，有些人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赵昊的眼中满是至诚，漆黑如墨的瞳孔仿佛要滴出水来。

    李笑笑转了转头，避开了赵昊的目光。

    赵昊已站起了身子，走到李笑笑身旁，蹲下身子，凝视着李笑笑低垂着的双眼，道：“我知道，这样做肯定让你很为难，但我还是希望这件事就这样……就这样揭过去算了……”

    李笑笑没有说话，又转过了头，避开了赵昊的目光。

    赵昊一把握住了李笑笑局促不安的手，放在饭桌上的手。

    “如果你答应我这件事情，我答应帮你办三件事，哪怕是再复杂、再艰难、再穷凶极恶的案子，只要你一句话，哪怕让我赴汤蹈火，我也在所不惜”，赵昊一只手握住李笑笑的手，另一只手扶着李笑笑的肩膀，两眼凝视着李笑笑躲闪的目光道。

    李笑笑依旧没有说话，她的身子分明在轻轻颤栗。

    “我说话算话”，赵昊盯着李笑笑躲闪的目光，一字字道。

    李笑笑依旧没有说话，赵昊也不再说话，时间在点点流逝。

    也不知过了多久，李笑笑忽然转过头，轻轻一笑，道：“四件事好不好？”

    赵昊立刻忙不迭地点头答应。

    “第一件事，就是你把这打啤酒给我喝了！一滴都不要漏出来！”李笑笑一本正经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