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竟遭算计
回去的路上,白若鬼忍不住问:“尊上究竟买的什么书啊?” 墨清明淡然道:“待你长大些再长大些方能看的书,不过这辈子也许都看不懂的书。” “啊?那会是什么书呢?天……天书么?”白若鬼一头雾水。 悭尧则在意领神会之后,问道:“尊上买这书不像是自己看的,是要送人的?” 墨清明嘴角扬起,“嗯,这书确然是买给他人过目的。” “这个他人是谁?” “掌门。” “……”对此,悭尧已然习以为常,即便再惊讶也不觉得有什么了。 行至一处药店门前,白若鬼猛然想起找千煞风寻望寻望药草买卖情况的事,小心翼翼地拽了拽墨清明的衣袖,“尊上,我想去找个人,再回去,可以吗?” 墨清明早知白若鬼此次一行另有目的,抬手指了指前方,道:“一直往前走,尽头左拐,便是天济大药房。我与悭尧会在之前吃饭的地方,天下第一仙客栈等你。” “嗯!谢谢尊上!”白若鬼没想会这么顺利,很是开心。 又往前走了一小会,白若鬼便正式与墨清明二人分道扬镳。 看着白若鬼离去的背影,悭尧却难以安心,“尊上,让她一个人去真的好吗?万一遇到危险可怎么办?” 墨清明亦是望着白若鬼离去的方向,启唇道:“危险倒不至于。只是一些事,她终究需自己去经历。” 走得脚都酸了,天济大药房的门匾方出现在眼前。看着巨大的狮子门,果然是个很大很大的药房。只是,明明是个药房,又是在大白天,为何大门紧闭呢?而且门可罗雀,冷清得厉害。 正当白若鬼想敲门进去探个情况时,一个路人拉住了她。 “小姑娘是要拿药治病吗?” 虽然不是,白若鬼仍然点了头,为了有理由进到药店里去。 路人却一脸神秘兮兮地道:“药你还是明日来买吧。若是急用,可去其他药店。天济大药房今天有大事,不营业。” 白若鬼大愁:“可是我要买的药只有这个药店里有,而且必须今天买到手。听门内似乎有动静,店中应该是有人的吧?我想推门进去看看,也许……” “不行!”路人连忙拦在白若鬼面前,不肯让白若鬼再前进一步,“你若是强行进去,会遭天谴的!” “啊?”白若鬼实在不能理解,“为什么?” 路人显然十分了解天济大药房,俯在白若鬼耳边小声道:“这件事,因着我是天济大药房的常客,所以才知道的。我与你说,你莫作外传,损了药店的名声。那门内呀,确实有人,而且整个天济大药房的人都在,估计不止这些,还有驱魔驱邪的仙人道长!” 白若鬼瞪大了眼睛,“啊?药店里……闹鬼?” 路人摇了摇头,显得十分害怕,“闹的不是鬼,是比鬼还可怕的东西。” 白若鬼紧张地咽了一口唾沫,“那是什么?” “是阎王的儿子!” 原来,千煞风的阎王之子的名声早已为整个仙人镇所知晓。然而,千煞风仍旧是答应了白若鬼帮她卖药材。为了顺利把药材卖给天济大药房,千煞风如以往卖画一样,带着头纱,假装成商人的模样,不教他人认出身份。只是没想,第一次很是顺利,这第二次却是十分坎坷。 路人小声告诉白若鬼:“那阎王之子竟然假扮成商人,与天济大药房买卖药材。幸得那天,风刮得厉害,将他的头纱刮飞了,天济大药房的老板方才认清眼前的人,可是吓得不轻,连忙教人把阎王之子抓了。本是要将他乱棍打死的,但想到阎王之子那会克死人的诅咒,药店老板没敢下得去手,这不,连忙找来了降妖除魔的有名道士,希望连同阎王之子和诅咒一同除去!也算是为整个仙人镇的百姓做件大好事了!所以,你可万不能现在进去打搅,惊扰了正在除魔驱邪的道长。” 白若鬼听此,哪里还能平静,略施了个小法术,将那路人定住,径直冲进了天济大药房。 诺大空阔的院落里站满了人,或是药店伙计,或是穿得人模人样的道士。 众人环绕的中间,一名衣着破烂的少年被打得体无完肤,被绑在一个大柱子上,奄奄一息。一名老态龙钟的道士正拿着一把剑念念有词地挥动,似乎下一刻便要将刺入少年的心脏。 白若鬼不由吓出一身冷汗,哪里还顾得自己一开门便被满院的人盯上了,挥舞着法力,冲入了拿着长棍向她而来的人群中。 一番辛苦打斗,虽然身上被打了几处青伤,但好歹最后还是把凡人都给定住了。虽然由于法力浅薄,只可定住半柱香的时间,但已足够。接下来,便是那些稍有法力在身的道士,他们可不是以她的修为法力可以定住的! 不等白若鬼动手,那几个道士竟是害怕般自觉让开了道路。 白若鬼也无心再打,没有多想,连忙跑到千煞风面前,正欲解开绑住千煞风的绳索,肩上突然传来一阵刺痛,低下头,可见一把光亮的剑滴着她的血。 身后,道士猛然将剑拔出。白若鬼身体踉跄了下,一挥法力,将千煞风身上的绳索尽数解开,在道士再度持剑刺来时,扶着千煞风避到了一旁。 “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的……”千煞风半睁着眼睛有气无力地喃喃,“我就知道……所以一直在等,一直在等你……可是没想,你来得这么迟……” 白若鬼强忍着肩膀上的痛,咬牙道:“对不起。若是有下次,我一定来早些!” “……”千煞风闭上了眼睛,嘴角边满是幸福的笑。 道士们见白若鬼受伤,又扶着一个重伤之人,一时间勇气大增,齐齐拿着剑砍来,嘴里喊着:“妖孽找死!” 白若鬼正不知如何抵挡时,千煞风突然站起,拉着白若鬼的手,以迅雷之速躲过了一个接一个砍来的剑,一溜烟跑出了大门。 白若鬼反应过来时,已经随着千煞风来到了一间木屋的地下室中。听着上面追来的人翻箱倒柜的声音,一阵紧张。 千煞风不知从哪里翻出来一瓶金疮药,放到白若鬼手里,安慰道:“别怕,他们不会发现这里。快把衣服脱了,上药止血。” 白若鬼看了看肩上一大片的血迹,这才感觉到刺骨的疼,身体一虚,倒在了地上。 “不能自己上药吗?唉,我来帮你吧。”千煞风道着便要来扒白若鬼的衣服。 白若鬼吓得又一下子从地上爬起来,“不用了,我自己可以,你……你转过身去,不许偷看。” 千煞风撇了撇嘴,“就你那小身子板,也没什么可偷看的。”还是乖乖转过身去,拿起一块破旧的手绢沾着药水擦洗身上被打的瘀伤。 这边白若鬼上好药穿上衣服后,那边千煞风却是将衣服脱得只剩了裤子。 白若鬼正想转身与千煞风说话,便正好见着了千煞风光溜溜的上半身,虽然那身体因为被乱棍打过,到处都是青涩瘀伤,但那终究是男子的身体。白若鬼眨了眨眼后,脸霎时间红得快要冒烟,闭着眼睛钻到一旁的木柜子里,说什么也不肯出来。可是急坏了千煞风。 “我已经把衣服穿上了,你快出来吧。”千煞风苦叹道,“真是的,起初我在温泉边看了你的身体,现在你看了我的身体,当是扯平就好啦?再说,就你那个身子,又算不得女孩子……”考虑到这么说下去会得罪人,连忙换了语气,“你不是要修仙吗?修仙之人还计较是男是女作什么,是吧?” 白若鬼这才从柜子里爬出来,异样的目光打量着千煞风,“你明明可以跑得那么快,怎么还会被抓住啊?”
千煞风十分气愤,“他们耍诈,用迷药……” 所以之前他被绑着奄奄一息的模样是因为迷药的缘故么?白若鬼捏了一把冷汗,还好药效醒得及时,不然依着她这两小短腿跑步速度,指不定和千煞风一起踏上黄泉路了。 上面翻箱倒柜的声音依然继续。 白若鬼走了两步,注意到一处墙壁上贴满了纸画,且画纸看上去有些岁月了。上面画着大概是一位母亲带着孩子生活的景象,或是吃饭,或是嬉戏,极其的温馨。 千煞风这时走到白若鬼面前,同白若鬼一同驻足观看。 “是你画的?”白若鬼问道。 千煞风点头,“嗯,我很小的时候画的。为了保留一点关于她的记忆。” “原来……”白若鬼瞪大了眼睛,“原来你要复活的人是你的娘亲!” “嗯。”千煞风前一刻平静地点头,下一刻却是露出惊讶的神情,呼吸渐渐急促了起来,“你……你怎么知道我要复活的是我娘?难道你能看到画上的人吗?我娘,我画的我娘,你是不是能看到?!对……对,你也是虚缈人,只有虚缈人能看到虚缈人留在世上的痕迹,只有虚缈人能记住虚缈人!白若鬼,快,快和我说说我娘的模样!” 白若鬼被千煞风晃得身子骨快散架,惊讶原来千煞风的娘亲和她一样是虚缈人,难怪千煞风迫切地想复活一个人,却不记得有关她的丝毫。轻沢离曾经说过,虚缈人一旦死亡,便会连同在世上存在过的痕迹一同消失。 即使是千煞风画的画,其上痕迹也会被抹去。所以,千煞风看着自己曾经画的画,只能看到画的自己。 白若鬼很想为千煞风描述一下他娘亲的容貌,可是那画显然是千煞风技艺十分不精的时候画的,只有个大概的形,根本没有容貌可看。 然而,白若鬼还是能说些什么,“你的娘亲……很漂亮,做的饭很好吃,因为你看你吃得多开心啊。你的娘亲很温柔,喜欢抚摸你的脑袋,喜欢看你笑,还喜欢和你一起玩斗蛐蛐。你的娘亲,一定希望看着你开心快乐地活下去,所以到庙宇里求了个快乐锁给你挂在脖子上。你的娘亲生病了,你端着药喂她喝,她笑得很开心,夸你懂事了。你的娘亲……” 声音渐渐哽塞得说出话来。身旁,千煞风已经泪流满面。 白若鬼第一次看到一个这么大的男孩子哭成了泪人,自己鼻子也酸酸的。 “你……你别哭了,你不是说要复活娘亲吗?我们一起努力吧。总有一天,我们会和他们团聚的。爹也好,娘也好,还有我们最亲的人,让他们都活过来,一直快乐地生活在一起。” 千煞风擦了泪花,看向白若鬼,“那么,你帮我一个忙,可以吗?” 白若鬼连忙点头,“嗯!你说!只要我能做到,一定竭尽全力!” 千煞风勉强笑了一下,“其实这个忙很简单,只要你睡上一会就好。” 白若鬼不太能理解,“睡觉?”后脑勺突然遭到重重一击,眼前突然就黑了下来。 白若鬼倒在地上的瞬间,四周的墙壁突然活了一般迅速后退,很快原本小小的空间变作了一个空旷无比的魔窟。血色的火焰燃起,照亮了突然出现在这片空间里的十个身影。且这十个人都穿着黑色宽大的长袍,身形或高大无比,或奇形怪状,脸皆掩在黑暗之中,周身黑色的光芒围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