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六界六尊
“对了,你方才说悭尧那个老头也要回家了?”彼岸花魂突然问道。 白若鬼点了点头,“嗯,说是回家享清福……” “切~”彼岸花魂伸着懒腰道,“他哪是享清福,不过是寿命将尽,不想让尊上看到难过而已。” “什么?”白若鬼不敢相信,“可是悭尧爷爷说他还能够活十几年呢,怎么会是寿命将尽?!” 彼岸花魂白了白若鬼一眼,“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天真啊?那个老头是在骗你呢!不过也没必要,反正他死后,除了同为虚缈人的墨清明,也没谁能够记住他。哦,不对,你也是虚缈人,没有前世也不会有来世的虚缈人,你们还真是缘分呐!让我算算你什么时候会死,哦,不,什么时候消失呢?” 白若鬼随手将手上提的装满热水的桶卡在了彼岸花所在的花魂上,便听到彼岸花魂大叫:“烫死我了!烫死我了!白若鬼!你个臭小鬼!做什么呢!快把桶拿开!” 然而,白若鬼不想理会,转身趴在床上睡去了。 梦里,她看到悭尧爷爷像念卿离开时那样,身体一点点变透明,化作虚无,然后自己的身体也跟着渐渐透明,风一吹,便烟消云散。尊上半跪在一把坏了的琴旁,低垂着脑袋,散乱一地长发。一颗一颗宛若珍珠的泪滴,从他的脸上滑落。 轻沢离的声音在耳边回响:“你要记住他此刻的模样。然后,尽最大的努力,到他的身边去,代替我,照顾他,守护他,不要让他有第二次这样的神情。 他是整个修仙界的支撑,背负着你我所不能想象的六界之责。他如何再承受得起这样的神情!” 从噩梦中惊醒,已是黎明。 虽然天还没有完全亮,但她已经睡不着。伸了伸懒腰,走到窗前,将卡在彼岸花上面的木桶拿开,抬起头,突然见到窗外不远处站着一个熟悉的人影。 “悭尧爷爷……”她吃惊地喃喃,悭尧爷爷起这么早做什么? 微亮的天光下,悭尧在摸着曾经悉心呵护的花朵,往昆仑殿外走去。身影越走越远,越来越模糊,最后在一阵风中,化作虚无,就如梦中那般,连气息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彼岸花魂正躺在花瓣上,此刻缓缓睁开绿色的眼睛,开口道:“他永远的走了。”突然又一愣,“我刚刚说了什么?谁走了?” 白若鬼踉跄着后退了几步,瘫坐在地上。听不到任何声音,也感不到任何温度,仿佛置身在一片黑暗之中。脑海里只有一个声音:悭尧爷爷……死了……消失了…… 睁开眼,天已大亮。 走下床,可见窗台上彼岸花开得正盛,彼岸花魂躺在花叶上伸着懒腰。 “鬼鬼~”大白从花盆后面探出脑袋来,“快点,尊上和悭尧爷爷都在等你呢!” “啊?”白若鬼心头一惊,连忙穿上衣服,正准备洗漱,突然意识到什么,猛然跑到窗前将大白抓起,“你说什么?悭尧爷爷在等我?可是悭尧爷爷不是已经……已经……” 大白吓坏了,“已经什么?” “没什么。”白若鬼放下大白,不顾乱糟糟的仪表,飞奔向正殿。 那是梦而已,梦中梦而已! 正殿,墨清明立于门前,手里握着一卷天书,望着广阔无垠的天空出神。身后,悭尧背着个包袱,来回走动,等得焦急。 突然,白若鬼跑了过来,穿过墨清明的身边,扑在了悭尧的身上,大哭特哭:“悭尧爷爷,悭尧爷爷……” 悭尧被她这一哭吓了一跳,将她扶好,本想训她怎么起得这么迟,还这么衣冠不整的,可看到她满眼泪水的古怪模样,终训不起来,只好问道:“你,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谁欺负了你啊?” 白若鬼摇了摇头,“悭尧爷爷可不可以不要走,我害怕,害怕再也看不到悭尧爷爷了……” 闻此,墨清明握着天书的手突然一颤。 悭尧笑呵呵道:“傻孩子,我呀,就住在仙人镇里,你想什么时候来看我就什么时候来看我,怎么还怕见不到我呢?说来,今个正好是我曾孙子满月,我回去乃是和家人共享天福,是个快乐的事,你这孩子,可别哭了啊。快回去梳洗一番,瞧你这乱糟糟的模样,以后我不在,你可不能再这样了。” 白若鬼勉强止住了哭,点了点头。 当白若鬼打算离开时,墨清明突然道:“站住,转过头来。” 白若鬼一怔,悻悻地转过身去,仰着脑袋看向墨清明。 墨清明俯下身子,随手变出一块手帕,一边擦去白若鬼脸上的泪痕,一边问道:“是不是做了噩梦?” 白若鬼微红了脸,点头,“嗯。”而且还是两个噩梦。 墨清明道:“这般修为,还分不清梦与现实么?” 白若鬼顿时羞愧得恨不得钻入地下。 “以后多加注意,勿再将梦与现实混淆,不然容易走火入魔。好了,回去梳洗吧。” “是,尊上。” 仙人镇里有一姓章的员外,其爷爷年轻时入了昆仑虚,因此名动千里。其爷爷的故事也被传颂为一代佳话。 章员外四十来岁才有了个儿子。儿子如今已二十多岁,且在一个月前科举考试中了举人,儿媳妇又给他添了个孙子,可是喜上添喜。 今个,正是章员外那小孙子的满月之日,便见员外府张灯结彩,处处前来庆祝的人,好不热闹。 酒席上,正当众人觥筹交错、畅饮得正兴致时,突然管家急匆匆来报:“员外,门外有……有……” 章员外一头雾水,“快说,有什么啊?” 管家道:“还是请老爷亲自去看吧,小人不敢说。” 章员外闻此,便和几个较好的朋友一同前去,待到了门前,只见门外站着三个人,一个十几岁的女娃娃,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还有一个,惊艳绝尘、仙气凛然的白衣男子。 当见到那白衣男子时,章员外下意识地跪了下来,惶恐道:“仙人远道而来,章某未曾远迎,还望仙人大人大量,原谅我等凡人。” 随同一起来的人在被那白衣男子绝妙的容颜震撼了一把后,也一同跪了下来,浑身颤抖。 悭尧颤着身子,将孙子章员外扶起,慈祥地笑道:“还记得上次见你,你还只是个十来岁的娃娃,转眼间,已是这番沧桑的模样,真是岁月不饶人啊。你抬起头来,看看,是否还认得我这个老人家了?” 章员外壮着胆子打量起悭尧,突然神色颤抖起来,喃喃:“爷爷……爷爷……是你吗,爷爷? 悭尧微笑着点了点头。 章员外噗通一声再次跪下,连连磕了三个响头,“孙子见过爷爷!”抬头接着道:“爷爷此次回来打算住多久?” 悭尧笑道:“我此次回来,便没打算再走,你可还欢迎?” 章员外热泪盈眶,“欢迎!当然欢迎!” 墨清明这时也走入门内,随手变出一把金锁,放到章员外手上,“将这个戴在你孙子的脖子上,可保一生无病无痛。” 章员外感激地收下,“谢谢,谢谢仙人。” 墨清明看了一眼悭尧,见悭尧点头,便拉着白若鬼化作一道光,远去。 众人跪地相送。 站在云彩上,阵阵清风,很是舒服。 墨清明突然问道:“若鬼,你还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悭尧爷爷曾孙子的满月日。”白若鬼想都没想回答道。 墨清明:“……” 彼岸花魂突然从白若鬼的包里爬了出来,大声道:“尊上,我知道,今天七月十四,是一年一度鬼门大开的日子。”然后得意地瞅了白若鬼一眼。 白若鬼羞红了脸,同时震惊,想去年鬼门大开之夜尊上也在地府,难道尊上去地府并不只是送彼岸花回去?
“若鬼,你可听过六界六尊之说?”墨清明又问道。 白若鬼想了想,“听说过六界,没听过六尊。” 彼岸花魂连忙道:“我知道,尊上,我知道!” 墨清明道:“说说看。” 彼岸花魂再次得意洋洋地瞅了白若鬼一眼,道:“六界是指,神界,仙界,人界,魔界,鬼界,妖界。且六界中,神界地位最大,其次仙界,人界第三,魔界第四,鬼界第五,妖界第六。神界居于天外之天,仙界居于天,人界居于地,鬼界居于地下,魔界本居于幽冥界,即暗海之底,但因暗海生存条件太差了,所以一直妄想争抢天与地。妖界则一直和人界挤在一块,但因出世得太迟,处处受到人界排挤,活得很是狼狈。六尊则是指创造了六界的尊者,分别是创造了神界的神尊,创造了仙界的仙尊,创造了人界的人尊,创造了魔界的魔尊,创造了鬼界的鬼尊,以及创造了妖界的妖尊。不过,如今除了仙尊玉皇大帝,其他尊者因为太过强大,不能容于世上,于三万年前一一消失。” 白若鬼闻此,十分的佩服,“花花,你知道的真多!”花花,是她给彼岸花魂起的名字。 彼岸花魂闻此眉头挑得欢快,“你……你能不能不要叫我这么傻逼的名字?!” 然而白若鬼一直觉得这个名字很好听啊! 墨清明道:“三万两百年前,鬼尊消失。鬼界为纪念鬼尊,在鬼尊消失的这天,开启鬼门,放鬼界幽魂到人界一游,看望尚在人界的家人。这便是七月十四鬼门大开的由来。” “原来,七月十四,是鬼尊的祭日!”白若鬼惊讶道。 “可以这么理解。” 彼岸花魂看着墨清明看得出神,吧唧着口水,嘿嘿道:“听说,鬼尊在世的时候,和墨清明玩得最好了,还一度要嫁给尊上。后来,尊上就把鬼尊杀了。” 白若鬼惊讶得厉害,“鬼尊原来是个女的?鬼尊不是自己消失的吗?怎么可以说是尊上杀的?” 彼岸花魂继续嘿嘿道“鬼尊本体是男儿,不过为了尊上,愿意换个女子的身体。怎奈尊上就是不从,还和鬼尊打了起来。这一打,就打了一百多年。鬼尊是在和墨清明大战中消失的,所以是被杀死的还是自己消失的,怕是尊上本人都分不清楚。” 花魂的话,令墨清明又回忆起那段黑暗的时光,额头青筋跳了一瞬,嘴角却扬起苦笑。回忆里,鬼尊生性顽劣,极其好胜,一直耿耿于怀究竟是他更强一些还是自己更强一些,一直想与他痛快地打一场,然而他那时懒得很,一点战斗的欲望都没有,于是与鬼尊道,若是鬼尊能找个正当的理由,他便可与鬼尊打上一架。没想,鬼尊第二天便出了令他瞠目结舌恨不得分分钟将他杀死的奇招。 过往种种,犹如幻梦,酸甜苦辣,皆已辨得不是很清楚,唯一清晰的,便是对昔日好友的怀念罢。 “所以,尊上每年这个时候去地府,是为了祭奠鬼尊吗?”白若鬼问道。 墨清明道:“地府并非每年都去。鬼尊尚且用不着特意去祭奠。” 白若鬼看了看彼岸花魂痴呆得快没了魂的模样,又忍不住道:“尊上现在还会为鬼尊的消失难过吗?” “不会,也从不曾难过,更不值得难过。” “……”白若鬼暗暗想:尊上果然口是心非得厉害。 方才还在天边畅通无阻地飞着,突然眼前一黑一亮,便到了地下鬼界。 熟悉的阎王殿,令白若鬼不由想起了和念卿一起闯地府偷生死簿的那段时光。 大阎王秦广王早知墨清明今个会来,所以早已备好酒席。 “哈哈哈哈……他奶奶个熊,墨清明你比往常迟了足足一个时辰!”远远便听到秦广王洪亮的声音。